轻抚台上那架黑色三脚架钢琴的琴身,缓缓落座。 调整好状态,细长白嫩的手指开始在琴键上跳动。 奏鸣曲那欢快的节奏使得她沉浸在那音乐当中,并试图用自己那跳跃的手指弹奏触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 渐渐进入高 潮,原本欢快、柔和抒情的曲调突然间随着左手流畅的伴奏中显得非常激昂。 而她从容地闭上双眼,去聆听自己的音乐。慢慢放松下来,但丝毫不失那种感觉韵味,继续演奏,直到最后一个尾音结束都是全神贯注的身心皆融入曲中。 曲毕。 三位老师都没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竟然能把钢琴弹的怎么惊艳。 其中一位眼尖的女老师问她:“你是得过省一等奖的那个人称“钢琴精灵”的韩鲸若?” 韩鲸若微笑着回答:“是的。” 她的水平已经远超同龄的专业学生。 韩鲸若有些疑惑,学生会说老师知道她得过奖,所以特地把她的名字加进来,可是现在看来,老师并不知道“钢琴精灵”就是她。 文娱老师满意的点点头:“真的很棒,你果真名不虚传,很有天分!” “谢谢老师!” 礼堂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坐着个人,带了顶黑色的鸭舌帽,目光一直定格在台上那个发光的小姑娘身上。 结束以后,韩鲸若找到学生会会长,礼貌的跟他问好:“学长你好,我想问一下,我明明没有参加初选,为什么能够进入复选名单?” 梁浩轻松一笑:“不跟你说了吗?老师知道你得过奖,看中你,所以……” “学长,老师并不知道!”韩鲸若戳穿他的谎言。 梁浩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总不能出卖沈荡吧。 “学长,我想知道为什么? “就有人找到我,让我把你给加上去。” “能告诉是谁吗?” “我!”沈荡低沉磁哑的声音传入韩鲸若耳中。 梁浩见状,识趣的走开了。 韩鲸若对上那双漆黑明亮的的双眸,愣了愣神:“是你做的?” “嗯。” 这名额本来就是她的,韩鲸若也不矫情。 “谢了!” “说多少次了,不许跟老子客气!” “跟我走,带你去一个地方!”沈荡拉上小姑娘纤细的手腕往外走:“带你去见证沈荡哥哥的高光时刻!” 学校门口停了辆哑光灰的保时捷911,分外高调,格外引人注目。 “上车。” 韩鲸若赶紧摇摇头:“你都没成年,怎么开车?” 沈荡勾唇笑:“你怎么知道我没成年,嗯?” 不等韩鲸若反应过来,沈荡将她塞进副驾驶,扣上安全带。 车子疾驰在车流之中,车速不慢。 沈荡歪头看一眼韩鲸若,眉眼带着痞气:“这么放心就上了我的车,不怕我把你卖了?” “你……会吗?” “不好说!” 车子停在市体育馆门口。 沈荡拉着她下车。 门口站着位穿运动装的中年男人,看到沈荡过来,急忙迎上去。 “你小子,比赛都快开始了,才来!” 沈荡轻声笑了下:“接个人,耽误了一会。” 男人注意到旁边的韩鲸若,眼里有些许的诧异。 韩鲸若教养很好,微笑着打招呼:“你好!” “你好,我是沈荡的教练。”男人在前面带路,嗔怪沈荡:“待会儿好好发挥,别出什么幺蛾子知道吗!” 跟着沈荡进来射击场馆,韩鲸若四处张望,觉得新鲜。 她拉了拉沈荡的衣角,抬眸问他:“你会射击?” “十米气步枪。” 今天是内部比赛,说是两个队之间的友谊赛,其实并不友谊。 两个队的教练关系不和,一直暗中较劲,每个月都要比一回。 她被带到观众席,沈荡把外套脱给她拿着,“我去换衣服,在这待着。” 怀里的衣服上有淡淡的薄荷烟味,是他的味道。 十米气步枪,韩鲸若听说过,靶纸只有硬币大小,站在十米外的距离,想打中,很难。 沈荡看着不学无术,他竟然会射击? 几分钟后,沈荡穿着身红白色射击服出来,重达十几斤的射击服在他身上也不显臃肿。 反而规整的射击服让平时散漫不羁的沈荡看上去正经了不少。 场馆的人声鼎沸在教练的话筒声里安静下来。 两个队各派出一名队员进行比赛,蓝队那边的参赛选手是职高的,叫秦凡一,名气好像很大,韩鲸若觉得他和沈荡气质很不一样,他看起来有远超同龄人的镇定沉稳,气质内敛。 沈荡和秦凡一都站在射击位上,摆好姿势,手上架着枪。 韩鲸若第一次见到气步枪的靶纸,她这么好的视力都看不清楚靶心。 “荡哥,加油!” 韩鲸若左边坐着的那群人应该是沈荡的队友,在给他加油。 十米标靶前,沈荡双手平举,眼神坚定,身体架成一个A字形。 十公斤重的气步枪被他牢牢地端住,右眼在枪上的准镜上静止,枪眼,准镜,靶心,三点一线。 韩鲸若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两只手都在一起攥紧了,为他紧张。 沈荡浅浅勾唇,右手扣动扳机,几乎是同时,他和秦凡一同时开枪。 小巧的气步枪子弹划过沉默的空气,有条不紊地落在只有硬币大小的枪靶上。 统计员上前查看。 秦凡一,10.7环,沈荡,10.9环。 “荡哥牛逼!”队员高声喝彩。 沈荡朝着观众席上的韩鲸若挑了下下巴。 她第一次见到这么耀眼的沈荡,在赛场上的他从容自信,像个王者一样。 还有两枪,沈荡迅速回入状态。 第二枪射出。 沈荡又是10.9。 秦凡一额头渗出了点汗,他在紧张,两枪落后沈荡0.6环,最后一枪了,除非沈荡失误。 可沈荡是谁,他今天是带韩鲸若来看他耍帅的,怎么可能失误。 沈荡活动两下脖子,右手扣动扳机。 第三枪,10.9环。 三枪都是最高成绩。 失误的是秦凡一,最后一枪打出个8.9。 沈荡放下气步枪,无视队友的欢呼,往观众席走去。 越来越近,蹲在韩鲸若身边,眉眼带笑地问:“不夸夸我?” 韩鲸若僵在原地,周身都被他的荷尔蒙包裹住。 旁边的队友坏笑着围上来,调侃两人:“我说荡哥今天怎么下手这么狠,原来是为了在嫂子面前表现一把啊!” 沈荡舔了下嘴唇,笑得恶劣:“叫你呢,不打个招呼?” 这些人是误会他和沈荡了,可是他看着挺高兴被误会,没半点要解释的意思。 “你快说啊,他们误会了。” 韩鲸若有点着急,推了沈荡两下。 “嫂子,别不好意思啊,我们都是荡哥队友。” 看沈荡那幸灾乐祸,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小姑娘恨不得咬他两口。 他低头笑的胸腔微颤,站起来跟他们说:“小丫头脸皮薄,别闹了,该干嘛干嘛去。” 拉着韩鲸若的手往更衣室去。 第19章 向阳而生 韩鲸若被他拉到更衣室外,宠溺的揉两下她的头发,“等我一会儿。” 韩鲸若跟触电了一样,头皮麻麻的,等他进去以后,伸手理了两下头发。 几分钟后,听到脚步声,韩鲸若抬头去看,不是沈荡。 秦凡一撞上韩鲸若的目光,步子一顿。 她很有礼貌的冲他微笑一下。 秦凡一对她点了下头,从她身边过去,只是他看韩鲸若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 “小鲸鱼!”沈荡眼里漾着笑,紧随其后从更衣室出来。 “你干嘛这样叫我?” 沈荡从她手里拿过外套,没回答她的话,径直往前走。 韩鲸若赶紧小跑着跟上去。 她仰着脑袋问他:“什么时候送我回家?” 沈荡弯了弯唇,给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先上车,然后陪我去吃饭!” 寂凉的夜晚,无月。 破旧的小巷子里路很窄,显得有些逼仄。路灯昏暗,影子被昏黄的灯光拉得很长。 越往里走,韩鲸若心里越虚,这里怎么看都不像吃饭的地方。 “这是哪里?”她停在原地,不再跟沈荡往前走。 闻声,沈荡回头看她,看她小脸上带着点害怕,走过去牵住她的手腕。 “说了陪我吃饭,怕什么?” 果然,巷子尽头有家小面馆,店铺很小,没有门头牌,也没装修。 沈荡是常客,老板一眼就他认出他了,热情熟络的叫他:“小沈,来吃面啊!” 沈荡难得的有礼貌:“薛阿姨,要两碗酸菜肉丝面。” 老板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皮肤黑黑的,看着很面善。 韩鲸若跟沈荡坐下,她发现面馆虽然破旧不起眼,却被打扫得很干净,桌子上也没有油渍。 “这还真有吃饭的地方啊!”韩鲸若问他:“你经常来这里吃饭吗?” “嗯。” “我以为像你这样大少爷都是吃高档餐厅的。” 沈荡嘲讽的扯了扯嘴角:“我没爹没妈,什么大少爷?” “沈先生不是你爸爸吗?”沈海阳给学校捐了这么多,都是为了他这个儿子沈荡,这点人尽皆知,他竟然说自己没爹没妈。 沈荡脸色冷了下来:“他不是我爸。” 薛阿姨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面过来,笑呵呵道:“面来了。” “谢谢薛阿姨。”沈荡浅笑道谢。 沈荡递给韩鲸若一双筷子说:“尝尝。” 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酸菜肉丝面,勾起了韩鲸若肚子里的馋虫。 筷子挑起几根,吹了两下。 “是不是好吃。”沈荡带着期待问她。 “果然,酒香不怕巷子深。阿姨的面好好吃啊。” 韩鲸若又往嘴里送了一大口,一脸满足的跟沈荡说话。 薛阿姨在旁边听的喜笑颜开:“喜欢吃就行,小沈都在我这吃了五六年了。” 沈荡神色淡淡,苦笑一声,吃起了碗里的面。 “你怎么发现这么好吃的地方的?” “我啊,一天到晚就瞎晃荡,无意间发现这家面馆,薛阿姨做的酸菜肉丝面跟我妈做的一个味道。” 沈荡眼眶有些发涩,用力的闭了闭眼。 韩鲸若从小在大姨家住,所以很会察言观色,看得出提起他妈妈,沈荡的情绪低落。 她裂开好看的笑,语气带着安慰的说:“那你好幸福,能吃到妈妈亲手做的面呢。” 沈荡停顿了一会儿,双眸对上韩鲸若清凌凌的眼睛:“再也吃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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