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怂恿道:“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但我知道主动就有故事。” 曲婧还真从椅子上跳了下去,冲她笑笑,不再遮掩自己的心思,“那我就捷足先登了。” 薄望京在玻璃窗外看到席烟了,所以正往便利店来。 席烟担心自己看戏的眼神太显眼,特地从包里拿出一副墨镜带上。 曲婧将人拦住的时候,恰好在门口,说话声听得一清二楚,她说:“您好,我的车没电了,刚才看到您从车上下来,请问方不方便帮我拉到前面充电口?” 席烟不禁为曲婧竖了个大拇指,直接要联系方式要微信都是低段位做法,像她这样装成小白兔能博得男人好感,等到人上钩再促进关系,约吃饭看电影当做答谢,一来二去或许真能看对眼。 席烟原以为薄望京好歹会回一句“方便”或者“不方便”,可是他像看路边一片树叶一颗草似的,带了曲婧一眼就走了。 曲婧被他气势震慑,脸白了白,不大甘心地跟了上去,“我……我实在找不着别人了,一个人开长途真的很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目的地。” 她说着说着眼眶红了起来。 席烟还是第一次看这种场面,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扒拉玉米的动作都慢了下去。 薄望京平时在北港,要么在公司,阶级分明,要么出席晚会,后面呼呼啦啦一群人跟着,根本没人敢和他搭讪,也没那个机会。 她要不是见识过曲婧当面一套,心里想的又是一套,早被骗过去。 然而薄望京依旧不为所动,甚至看都懒得看了,推开门直接锁定她的位置,长腿朝她迈过来,太阳在他反方向,光晕罩着他全身,宽肩窄臀,从容不疑,好似从天而降审判人间的神。 席烟和他视线对上,立马坐直,进入战斗状态。 薄望京在她面前站定,长指勾住她墨镜鼻托上面的横杠,往上挑,这样就能看到她的眼睛。 他要看到她的眼睛。 薄望京眼眸专注且强势,语气却十分平静,“都这样了,还挺淡定。” 他挑开墨镜的动作很有攻击性,这种攻击性和暴力无关,和占有欲有关。 曲婧被他惊呆了,特别是不理她的时候,她对这个男人的征服欲达到了巅峰,他身上的贵气和优雅不是寻常人家能养出来的,即使只能有一段露水姻缘她也直觉能实现阶级跨越。 但是这样高冷的人,也会因为女人的不理不睬而不满。 她嫉妒得发疯,为什么看起来不爱他的人,却能得到他的关注,简直暴殄天物。 席烟看着薄望京挑眉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要是真有出轨的心思,我就算出来拦,也阻止不了你啊。” 薄望京眯眼审视她的表情,轻轻抬了抬她的下巴,淡声道:“少冠冕堂皇,我要是真跟那些人似的乱来,你觉着我就能放过你了?” “养个小的听话的,温声软语央着,等你哪天想见我了,我再回个家。” 席烟心脏被刺了一下,她没想过这个可能性,现如今被他轻飘飘说出来,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把墨镜甩到他肩上,骂道:“你混蛋!” 薄望京弯下腰,从容不迫地捡起她的墨镜,又抽出桌上的纸,擦了擦指尖,去牵她的手。 席烟气息还不稳,恼怒地推开他,薄望京一只手就将人制得动弹不得,席烟拼命扭动,男人就将她直接公主抱起来,看呆了进来买东西的路人。 席烟这次真气急了,她心脏堵得慌,觉得薄望京坏得不能再坏了。 薄望京轻而易举把人抱到车上,女人脸蛋恼得发红,眼睛覆了一层水光,不大像是要哭,倒像是憋着气,发泄不出来,硬生生为难自己。 她一直在挣扎,将他的领口都扯歪了。 薄望京心甘情愿挨着软乎乎的拳头,无奈道:“只有你,不会有别人,别气了,嗯?” 席烟抬起他手臂又要咬,脑袋还有一丝理智,他两天没换衣服,又淋了雨,应该不大干净,就收了嘴,将他的手扔了下去。 薄望京见她不闹了,帮她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绕到驾驶座,对着顶上的镜子重新扣衬衫扣,扣着扣着却笑了,鼻尖喷出短促一声,唇角勾了勾。 席烟觉着这茬没过去,冷静了一下,扭头说:“好啊,你去养,永远别回家最好。” 薄望京根本不接招,反而又咳了两声,按下启动键,平心静气道:“我让人给我们买东西去了,除了衣物和洗漱用品,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席烟梗着脖子不看他,就是不和他说话。 薄望京瞥了她一眼,见她还过不去,嗓音低缓,哄了句:“这辈子就养你一个,成不成?” 他开了蓝牙,点了下她昨天巨吵的土嗨DJ歌单,席烟太阳穴一跳一跳,终于知道没心情听这些歌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 她骂了句“故意的吧你”,换了首顺耳的点击播放。 但被他这样一搅和,她确实没再想刚才吵架的事。 - 他们的目的地真是缘弗山。 从高速路下去,沿路种了樱花,品种看起来是早樱,已有一些绽放了,粉嫩嫩挂在枝头,清灰的雾气沉在青山半腰上,两厢一拼,便是一副悠然恬静的水墨画。 缘弗市里刚下过雨,席烟气性来的快去的快,现下虽然不大想搭理薄望京,但已经开始期待接下去的旅程,要爬山的话,得天气好才玩的痛快。 她看了小红书的客拍很想看日出来着。 古亭与海,冉冉初升的太阳,非常有意境。 她看了眼天气预报,还好今天下午就能晴。 车停在停车场,得坐渡轮才能到山脚。 三个穿风衣的男人站在入口处等他们。 席烟能认出应该是薄望京的人原因是他们都带着墨镜,还板着脸,严肃得十分整齐,看起来想尽量低调了,但和来玩的普通游客还是不大一样。 为首的那个看见车立马迎上来,后面的人拎着行李箱跟上,毕恭毕敬地问了好。 席烟听到那人和薄望京先简单汇报了一下工作,往常这些事情都是周岳办的,而且基本上没出过什么错,薄望京应该用得很顺手,不知道为什么换了人。 男人汇报完毕,走过来把船票递给席烟,顺便自我介绍了一下,说:“太太您好,我姓曹,曹操的曹,曹子墨,往后请多关照。” 席烟礼貌地对他笑笑,好奇道:“周岳呢?” 曹子墨下意识看了眼薄望京,神情有些紧张,但很快就平复下来,专业道:“周哥有其他安排,现在我是薄总助理。” 席烟对公司里的事情不感兴趣,纯粹因为和周岳接触比较多才多问一句。 她转过身,看薄望京什么时候走,行李这些助理和保镖会拎,游山玩水用不着提防人身安全,那两个人高马大的大概率是被拉来做苦力的。 席烟这个时候才发现薄望京脸色不太正常。 他眼睑下方那一片泛着粉,嘴唇却没什么血色,他抬起手,在眉眼中间摁了摁,看起来十分疲惫,过了几秒,长指圈成拳,捂在唇边又咳了几声。 好像真的生病了。 席烟眨了眨眼,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曹子墨关切地侧过身,“最近换季昼夜温差大,薄总是不是开了太久车,抵抗力一下子下降了,箱子里有药和温度计,但现在不好拿。太太要不要先用额头帮薄总试试有没有发烧?”
第38章 大马士革纹 席烟站着没动。 她想起些往事。 几年前她和薄望京还没结婚, 但已经订下,没走什么约会的流程,他到她家里商量婚期, 正好是个夏天。 她贪凉多吃了些冰水果, 他来的时候急性肠胃炎发作,正发烧,但第一次生这个病, 那会儿还不知道怎么了,头重脚轻的给他去开门。 两人算不上熟。 她肚子闹得厉害却不好意思去洗手间,怕被他听见奇怪的声音, 结果脸都疼白了。 人在生病的时候特别希望有人关心自己,父母朋友不在身边,席烟烧迷糊了竟然将希望寄托在薄望京身上。 她心想反正要结婚了,出格一些也没什么,就抓起他的手放在额头上,抬起红彤彤的眼睛, 问他:“是不是很烫?” 他的手一年四季都不暖,贴上去十分舒服。 薄望京很快就将手抽出来, 眼眸淡淡地注视她, “不舒服该去医院, 我没办法给出专业性的意见。” 那个时候她就觉得,这人真无情。 后面他也算有些人性,陪她去就近的医院就诊, 一瓶不知道补什么的吊瓶打得特别慢, 从晚上六点打到天亮。她在病床上醒过来, 看到他闭眼坐在椅子上小憩。 白色的纱帘漏进灰扑扑的绀色黎明。 一条光倾斜在他脸上,朦胧似雾。 彼时席烟心软得一塌糊涂, 心说,我们慢慢来。 人生这班火车的奥妙之处就是没有既定的轨迹,也没有明确的目的地。 席烟面色平静,故意说出那句话:“生病了就去找医生,我没法给专业的意见。” 薄望京摁眉心的动作微微停顿,垂下手,徐徐向她看去,即使带着病容,他的眼眸也十分有力度,没有笑意时冷冷清清,好似能狙击人心。 席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被他盯着看还真有些心虚,视线先他一步挪开。 “谁让你给意见了?试一下温度而已。”薄望京把着她后脑勺,倾身和人额头相抵,好似看不惯她这样没心没肺不肯关心他的神情,强势地搂着她,语气却端着,睁开眼,冷冷淡淡地问:“烫么?” 曹子墨和几个保镖表情瞬间很精彩,特别提出意见的曹子墨,惊讶得不敢看,龇牙咧嘴挑高眉毛,着急忙慌将头低下去。 薄望京是什么样的人物。 见到席烟之前,他原以为他们相处模式就跟寻常豪门夫妻似的,女方地位低些,会巴着,结果在自己老板这边,反而是席烟嫌弃。 两人前段时间离婚的消息大多数人都听过,不知道怎么又复合了。 曹子墨听高层私下讨论,都以为是席烟舍不得,看来他们的消息需要更新一下。 席烟不敢看旁边的人,将人推开,揉了揉额头,恼道:“烫!再不去医院脑子都要烧坏了!最好现在就去。” 即使她试出来他发烧了,没半分关切,反而觉着和他挨得近了是丢人的事儿。 复婚后,薄望京没留意过她这方面的情绪,上次被姓梁的一戳,心里跟埋了根刺似的,时不时冒出来提醒他,窝得发酸。 他收了手,将人从眼底撇开,没再迫着她做什么,眼尾浮上浅浅的凉薄味道,迈开步子,嗓音沙哑低磁,“先去酒店。” 席烟看了他两眼,明显察觉到他态度变了,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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