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直没休息。 席烟觉得像薄望京这样的人,从另一个角度讲,既有自制力也足够负责任。 薄氏集团光在北港总部的员工就有几千人,还没算上其他大区的分部和海外分公司以及散户股民们,已经是非常庞大的体量。 但凡决策人犯下细微的错误,或者某一时刻突然想怠惰几天。 都会给这些人带来无法估量的损失。 她遇上薄望京是不幸的,但他们遇上薄望京,又十分幸运。 薄望京一边喝水,一边问她:“明天怎么安排?” 席烟早就想好了,一板一眼说:“我要早起看个日出,你不用和我一起,日出看完大概六点多钟,我回酒店找你。” 说着她抬起头,“其实吧,你要是工作忙,我自己玩也可以,到时候麻烦你带我回家就好了。” 不是她体贴,而是薄望京跟着更不自在。 薄望京润了润唇瓣,眼睛浮着血丝,身体状态显示他已经十分疲惫,但他没有半分松垮的迹象,依旧不慌不忙地思考,说:“那不是我带你来的意义。” “况且,你找得着路么。” 席烟是个路痴,属于一条路不走个十来遍,第八次看还以为没来过的大路痴。 伦敦镇上那些长得特别像的小道要是在尽头有弯和分叉口,她能在里面忙活大半天。 席烟不信邪,回道:“这里又不是国外,在英国我语言不好迷路也正常,国内随便问问路边小摊不就知道了。” 薄望京嗤笑了声,没怼她,只说:“明天跟紧点儿。” - 早上四点还能被称作凌晨,偶尔有几声鸟雀划破天际,却显得世界更近了。 今天能不能跟得紧薄望京席烟不好说,她只知道他睡过头了。 还好她提前定了个闹钟,闹钟没把他叫起来,估摸着昨晚睡得不早,反正她睡的时候他还在打视频和不知道哪儿的管理层开会。 亏她还信了他要陪她看日出。 她心情不大舒畅的蹙了蹙眉,以前他放她鸽子放习惯了,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随后又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神经,有什么好期待,还真以为他会改? 席烟故意轻手轻脚地出去,不吵醒他,就要让他爽约,等他以后再说有的没的,可以用这件事堵他的嘴。 天虽没亮,夜色却不重,像一尾巨大的忧虑的鲸,鲸蓝横亘天穹,大地弥漫蓝的风潮,等待一跃而起的初朝。 席烟跟着地图走,脚下这条路因为常有香客来往,因此叫香云路,她在网上看到过照片,到了七八点,商铺开了门,一溜的香、灯、还有佛教经典等等。 现在人还少,有几对结伴搭伙的游客和她一样大概是追日出的,睡眼惺忪,连头发都没好好梳就出来了。 走了五六分钟,席烟看见绿化尽头的庙宇,黄琉璃金顶,墙身漆了琥珀一样的颜色,样式据说叫重檐歇山式建筑,旁边有株罗汉松,静谧的蓝色裹着佛性,滋味很不同。 时间还早,席烟果断站到对面的台阶上拍照。 手机画幅不够,照建筑不大好照,席烟找了几个角度都不满意。 她一心盯着手机,往前挪了挪,结果脚步一空,没想起来自己就站在台阶边缘,直接双膝跪了出去。 这酸爽。 席烟龇牙咧嘴地坐在地上,疼得起不来捡手机,两只手揉着膝盖,想等那阵痛劲儿过去。 不到一分钟,她眼皮子底下出现一双腿,人什么时候过来的她都没听到。 说话的人嗓音寡淡带着一丝嘶哑,“刚才就见你要摔,还真没什么惊喜。” “起得来么?” 薄望京把她手机捡起来,递过去,见她不接,就放进自己口袋里。 他把人扶起来,席烟腿站不稳,整个人挂在他脖子上,哭不出来却撅着嘴,都能挂油瓶了,模样看起来惨兮兮的。 薄望京瞥了一眼,嘲笑了句:“挺虔诚,还没见到菩萨就磕了一个。” 席烟立马松开手,呛道:“用不着你扶。” 薄望京见她不好走,看着她膝盖说:“去拍个片子。” 席烟急了,她起这么早也不容易,立时忍着疼蹦跶两下,跟兔子似的,有些踉跄,但没什么大碍。 薄望京垂视她半分钟,曲起长腿蹲在她旁边,将背露给她,淡道:“上来” 席烟不肯承他的好,瘸着腿想走。 薄望京拉住她的手腕,眼神清清冷冷,“要么上来,要么我抱着你回去休息,你选一个。”
第40章 大马士革纹 天空由绀色转淡, 太阳还没出来,但在地平线底下蠢蠢欲动。 两人僵持了半分钟,薄望京长腿站起, 作势要公主抱。 席烟很识时务地将两条手臂挂到他背上, 反正累的不是她,他都不介意,自己有什么好扭捏的, 拍拍他肩膀说:“就这条路走到底,能看到沙滩。” 薄望京扭头瞥了她一眼,人不敢和他目光对着, 心虚地看地上,就怕他把她弄回去。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衬衫,并不是精英打扮,四个夸张的口袋很有设计感,像玩世不恭的公子哥,但他眉眼冷峻又不大笑, 一身潮装被他穿出渣苏感的帅哥味道。 席烟闻着他身上的冷檀香,很衬景, 像独立天地的凶佛。 席烟伏在他宽阔有力的背上, 目光所及是他凌厉流畅的下颌和英俊的侧脸, 她清晰地感受着与自己不同的,温热的体温,以及硬朗刮擦她脸颊的衬衫领。 她的全世界都被他占满。 而她只能抓住这根藤条, 缓步前行。 这份亲昵感让席烟无所适从, 只好将背挺了挺, 不再伏在他身上。 走了一段,薄望京忽然停了下来, 十指陷进她柔软的腿部肌理,掂了一下,淡声说:“贴着我。” 席烟绷直了腿,几乎以坐的姿势,压在他背上,希望不显得自己很重,别扭道:“就这样,快走。” 薄望京忽然两只手都松开,席烟吓得惊魂不定,整个人像八爪鱼似的牢牢吸在他身上,姿势非常不雅观。 在此过程中,两人侧脸不小心碰一起,薄望京斜了她一眼,咬字从容,“让你贴着我,不是让你绑着我。” “我有的是法子治你。” “听点话,嗯?” 两人几乎是挤着,他说话的时候,席烟感觉自己胸腔也在震,听到他这样说就知道是故意的,又发现他把手重新放回来,好不让她真掉下去。 席烟使小性子闹起来踢了几下,心想真摔下去还有个肉垫子,她不会太疼,但薄望京核心很强,根本没影响,走得平平稳稳。 她腿细,没几斤肉,还没折腾够,薄望京长指跟手铐似的,一下锁在胯边,她再也动不了。 薄望京没说话,但动作就像在训人。 席烟眼见搞不过,就放弃了。 路上的人多了些。 有些旅游团的长辈穿着运动服跑步,看路径也是追日出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会互相问候几句,氛围很好。 但没一个像席烟似的,年纪轻轻就要男人背着去,两人一路上挨了许多注目礼。 有个老叔叔穿着白色运动装,头发灰白,皮肤没多少皱纹,一看平时很注重保养。 他沿着路的白线慢跑,笑眯眯地和席烟搭话:“你得提起来些。” 席烟没懂。 老叔叔哈哈笑了声,“你别绷着,上半身往上挪一挪,全心全意把自己交给他,这样他好背。” 他一说,席烟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薄望京叫她贴着他,估摸着那样受力小点。 席烟不肯马上调整姿势,好像自己多替他着想一样,只敢偷偷摸摸一厘米一厘米地往上移,没话找话,“叔叔你好有经验。” 老叔叔骄傲道:“那是,年轻的时候我可没少背老婆,年纪大了驼孙女,论背人,我还真能说道说道。” 席烟笑了声,“那您怎么不带你老婆来?” 老叔叔委屈道:“她嫌早,不肯起来。” 有几个年轻人听了觉得有趣,也插话进来聊,聊了几句后老叔叔嫌他们走得慢,又自己一个人跑前面去了。 - 霞光破晓的时候,席烟正坐在礁石上和虫子做斗争。 沙滩这一带背海都是古樟树,不知有多少蚊虫,她从小就怕这些,但怕什么来什么,毛茸茸的东西甫一挨近她的脸,她就惊叫起来。 薄望京看得无奈,又帮不了她,因为很多时候都是她心理作祟,并没有很多虫子。 就那几分钟。 薄望京将她的脸抬起来,推向蔚蓝壮阔的尽头。 “日出了。”他说。 席烟瞳孔遇见一片金色,她听到远处的古庙响起撞钟的晨音,总共六下,海浪扑击细腻的沙滩,濡湿了大地的针脚。 她还听到自己有力的心跳还有薄望京均匀清浅的呼吸声。 一轮新日从海平面缓缓升起,血红的,刹那间霞光铺盖世界,源源不断的,任由众生的骨头汲取它的力量,等到它整张圆融的轮廓露出来,白鹭跃潮而起,衔接蓝金与白,天亮了。 一天中最美好的十分钟不过如此。 但这十分钟里,薄望京并没有看向海面。 他看得是席烟。 看她柔软明艳的脸颊染上希望的色泽,眉眼因震撼的景色而舒展喜悦。 她好像飞翔于天地间的鸟儿,短促地停留他的枝头。 他又想到十字军东征带回欧洲的大马士玫瑰,这株被誉为宫廷之花的世界孤品,被他自私地藏在后花园。 “好美,你看到了吗?”席烟弯着眼睛转过头,恰好对上他的眼睛,一怔。 薄望京眼底居然有柔情。 他缓缓启唇,嗓音低沉,“可不可以和你接吻?” 席烟心尖颤了几下,他的柔情带着勾,还没碰上,已然有小羽毛般的鱼骨刺从下至上挠着她,最后卡在喉咙,又疼又痒。 理智让她点不了头。 薄望京蜻蜓点水碰了碰她的嘴角,抬起头看她的眼睛。 席烟没退,两人视线交错的那刻,薄望京不再犹豫,压低脖子凑得更近,轻轻吮住她的上唇。 席烟反应很生涩,以前她只顾着将他推出去,或者逃,没像今天这样被动地接受。 她紧紧地闭上眼睛,感受他的舌尖缓慢和她相抵,春风化雨般品尝她的味道。 他的嘴将她封得很严实,接吻的姿态如他人一样强势,尝到了好滋味就不肯放,席烟没一会儿连连溃败,软了身子,想从别的地方捞点空气,泥鳅一样从他怀里滑开。 她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息声,惊慌羞怯地躲着对方的眼神,余光看到薄望京眼尾染上淡红的水色,比远处的粼粼海浪还漂亮。 他一只手将她提起来,她脸颊被发烫的薄唇刮磨,心上都有痕迹,听到他嗓子哑得不行,气音钻进她耳朵里,说:“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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