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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晴在电话里跟他说：“要躲开媒体的最好办法不是凭空消失，而是给这个畜/生喂更新更猛的料。记住没？” “记住了。”宣小磊冷静地点头。他真的记住了。 肖强也来过，带着一份神秘文件来的。 对于这个访客，宣小磊没用、当然也不敢用“滚”字伺候，而是跟他展开了又一次闭门密谈。 巧的是那天马小萌又在家……宋桦主动给了她两天假，叫她好好调整调整心情和身体状态。 可这次肖强的探访效果不佳，因为还没密聊完马小萌就听见宣小磊的咆哮声：“妈的，老子找人去宰了他！你松开……放手啊！”紧跟着屋里传出一阵摔锅砸碗的动静，听得她不禁替床头灯、闹钟以及其它能砸出响动的物件默哀了一把，更替宣小磊本就不妙的身体状况捏了把汗。 又是一阵不甚清晰的低吼声后，卧室的房门被豁然拉开。 宣小磊只拄着一根肘拐就蹦了出来，冲坐在小餐桌边的马小萌吼：“你把我的腿藏哪儿啦？” 马小萌怔了怔才怯怯地指了指浴室的方向……啊喂，她只在五一假期间藏过他的假肢好不好？等他的腿伤好了就物归原位了呀！ “小磊！”肖强跟着冲了出来。 马小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走眼才觉得他的样子有点狼狈……好像是被人甩了个跟头才爬起来。 “你冷静点，动动脑子！”肖强拽住宣小磊没拄拐杖的那条胳膊，大声道：“他只是传那些照片的人，不是后来在网上曝料的那些人！” “要不是他哪儿来这么多破事儿？”宣小磊奋力甩着胳膊想挣脱他，可奇袭一次可以、再来的话就不行了，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是资深警察肖强的对手。于是甩了没两下身子就失去了平衡，摇摇晃晃的就要倒。 马小萌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了他的腰，抱住他之后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怒意……他的身体剧烈地抖个不停、跟前两天看见他停在楼下“小老婆”被人划伤了的时候一样。 “你TM能像个成年人一点不？”一向镇定的肖警官被气得爆粗口了，用力戳着宣小磊的脑壳吼道：“麻烦你动动脑子好不好？有些事是连我这个认识你们家这么多年、当警察这么多年的人都不知道的，会是他那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能知道的吗？” 宣小磊被他戳得脑壳生疼，但思路也清明了些。 肖强见他暂时消停了，这才深吸了口气道：“你仔细想想，谁能从这些事里得到直接和主要的利益？” 宣小磊愣住了。 马小萌则被惊呆了……肖强的意思是不是说在网上散布宣家私隐的人正是宣家人？但很快，她就感觉到臂弯里宣小磊的身体又开始抖动、比刚才的更剧烈。“小磊！”她惊叫着收紧了手臂，使出全力支撑着他有点软趴趴的身体、不让他倒下去。 肖强及时出手扶住了宣小磊。 “别说了行不，肖叔？”马小萌哀求地看着肖强。 肖强安慰地冲她笑了笑，还眨了眨眼，好像在说：我知道的，别担心。 果然，宣小磊与此同时已镇定了下来，扶着马小萌的肩站直身体咬牙道：“没错，除了付家的人，没人会这么看我、看宣家的笑话。” “不只是看笑话这么简单，”肖强不动声色地望着宣小磊道：“是要把你拽倒、把你妈拽倒。” 马小萌闻言不禁低低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对哦，她认识宣小磊这么多年却从没听他提起过母家人，显然是他极不待见这一支的亲人。随即她又想到虽说付家上下人人处世都很低调，但他家是个大家族在B城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必定有不少人被牵扯进了利益的漩涡。又所以，宣小磊作为掌门人付蕴的儿子……哪怕是继子都足以挑动付家人的神经吧？想着，她不寒而栗了。 宣小磊感觉到了她的瑟缩，反过来用没拄拐的那只手牢牢搂住了她。 肖强看着眼前紧紧抱作一团的两只，笑了。迟疑了一下，抬手分别按了按宣小磊和马小萌的肩道：“不急，别怕。君子报仇有的是时间、方式和手段，千万不能意气用事。”说着他加大力气捏住宣小磊的肩道：“你现在更要紧的是学会吃一堑长一智、做人做事都低调一点。” 宣小磊从眼角瞥了瞥他，默了片刻，抽抽鼻子道：“知道了。”说完摸摸马小萌的头道：“马小呆，你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给我下碗面来，我饿了。” “哦！”马小萌赶紧扭身去厨房给他下面。 等她进了厨房，肖强才浅笑着问宣小磊：“知道为什么好刀好剑都要配鞘么？” “呃？”宣小磊不是不明白他这话的含义，而是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突然来这么拐弯抹角的一招。 肖强朝马小萌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道：“因为只有配着鞘的刀剑才更有价值，更有不出则已、一出必中的信心、勇气和霸气。你妈妈把你磨练了这么多年，现在你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鞘。” 宣小磊瞅着在灶台边手忙脚乱地下面的马小萌，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斥道：“搞得这么高深煽情干嘛？你又不是混文化演艺圈儿的。” “……”肖强哭笑不得。 晚上依偎地躺在床上的时候，宣小磊问马小萌：“说，愿意做我的鞘不？” 马小萌先前听见肖强与他的那段关于刀剑和鞘的对话了，望着天花板琢磨了一会儿，坐起来将他从头到脚地摸了一遍。 宣小磊咬牙忍着全身痒兮兮的感觉，好不容易挨过这番明目张胆的吃豆腐之后才问：“咋的？验货啊？” “嗯。”马小萌憋着笑点头。 “还行不？”问话的时候，宣小磊下意识地缩了缩左腿。 “还行。”马小萌复又在他身侧躺下，捞过他的半条左腿搁在自己腿上道：“愿意。” 这一次宣小磊史无前例地没有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来，而是直勾勾地近距离瞅着她，好久之后才低低道：“网上说的那些……至少有一半是真的。” “哦。”马小萌平静地点头。 “我爸……是个吸毒成瘾的疯子。” 马小萌静静地窝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她不敢去想小小年纪的他被生父生生打断了腿、囚禁起来、疼得浑身抽搐的样子……真的、一点、都不敢去细想！ “我十四岁那年差点进少教所，二十岁那年也差点真的坐牢……都是因为打人。不过，你信我，我打的都是那些拿我爸、拿我这半条腿说事儿的人。” “我信。”马小萌坚定地点头。 “我不是我妈亲生的，将来也不能继承付家的产业，最多只有原来就姓宣的那个造纸厂。” “好好干，别辜负了你妈妈给你苦心打拼下来的基业。”马小萌鼓励地拍了拍他皱巴巴的脸，又补了一句：“就算你什么都没有还能去卖字儿呢，你不是说你的字值好多钱吗？” “……” “再说我也有工作啊，大不了我养你好了。”马小萌乐呵呵地拧着他的脸。 “擦，咋说着说着就悲凉了呢？” “给你点底气嘛，嘿嘿！”马小萌缩着脖子憨憨地笑，却很快就被他越来越专注和炙热的目光给打断了。 “小萌……” “嗯？”马小萌气若游丝地哼了一声，感觉自己被他的目光烤化了，整个身子也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力拥抱给牢牢嵌在了他的怀里。 “我爱你。” “……”马小萌傻眼了……啊喂，哪个女人扛得住恋人如此主动深情的爱的告白啊？ 开篇没多久的小萌之殇和现在的小磊的之殇算不算首尾呼应啊？嘿嘿~~
第57章 改姓宣的小饭店定在五月底的那个周六晚上重新开张。店名没改、还是没喝过啥墨水的黄哥在N年前取的“小巷饭铺”。 其实在重开之前黄哥很认真地跟宣小磊提过改名的事儿，要他取个听起来有档次的店名，但被宣小磊否决了。 宣小磊想自己既然留用了小饭店的原班人马也就意味着沿用了小饭店的一贯菜式风格和经营路线，如果改名字的话反倒可能流失老客户。再说这个店名挺好，亲民又好记，没啥必要改。还有就是网上的那场针对他的轩然大波虽已平息，可他本人的状态还没完全调整回来，所以没什么额外的脑细胞去琢磨无关紧要的事。 经过这场躺着也中枪的事故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心苍老了很多……咳咳，好吧，这种比喻听着有点矫情、文艺范儿太浓，但却实实在在是他的感受。在前些天的自我隔离时期，他虽然几乎整天都躺在床上不动，但脑子并没闲着，而是一遍又一遍地反省和过滤他的一生。虽说并没有什么往事让他特别后悔的，哪怕是那两次害得他差点坐牢的冲动之举，但现如今的他会想：或许换一种方式去处理结局会更好。正是这种反反复复的自我怀疑和否定让他的心，苍老了。 小饭店的名字虽然没改，但在黄哥的强烈要求下，宣小磊还是在马小萌的小窝里初次提笔写了副对联……咳咳，其实是黄哥摁着他的脑袋逼他写的。 黄哥偶然得知在宣小磊浮夸的表相下竟还藏着点儿内秀、能写一手好字。起先他对此还有点将信将疑，但当看见宣小磊神情肃穆地提着笔站在桌边凝神思考的模样，行云流水般写下对联的时候，他震惊了！ 那是一副雅俗共赏的白话联：小巷再深难掩菜香四溢，食客纷纷终归酒足饭饱。 黄哥虽不通文墨，但字迹的好坏还是看得懂的，而且浅白的对子里涵盖了饭菜酒这些作为一个合格的小饭店所必备的因素，且咋念咋朗朗上口，于是他忍不住呵呵乐开了。不过一扭头就瞥见宣小磊一脸“表扬我呀表扬我呀”的臭屁德性，立刻恢复到惯有的面瘫状态，随意地拍拍他的肩道：“还不错，小子。”说完卷起那副“墨宝”，边往外走边道：“我去找人刻出来……唉，也不知道这种东西挂出来会不会被人笑话。” “我擦！”宣小磊叉着腰郁愤地冲着他的背影吼：“说句好话你会死啊？” 黄哥笑了，可还是头也不回地甩门出去了。 “小萌……”倍受打击的宣少爷立马拨了电话给正在上班的马小萌，委屈兮兮地道：“我被黄哥鄙视了，受了很重的内伤，你下班后要快点回来哦！” 电话那头的马小萌听得先是愣了愣神，跟着就原地抖了三抖，再跟着就又情不自禁地拜了拜天地……对面传来的那阔别已久的卖萌语气让她知道某人的心境也已复原得差不多了。 这段日子以来，她零距离地目击了这次的突发事件对毫无防备的宣小磊造成的伤害，更清楚地知道这样的伤害对他造成的影响……他被伤得很深、很重、很心寒。 在最黑暗的那几天里，她眼睁睁地看着宣小磊花了整整两个下午面无表情地一条条删除了他那个实名加V的微博账户下的所有内容……那是将近两千条、整整三年多时间积累下的点点滴滴啊！虽说其中至少有一半内容是他转发的，但剩下的那一半里有不少是他真真切切的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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