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有可能是她多虑了,他只是纯粹工作累了罢。 沈芸舒爱清静,江榆舟工作忙,全球各地跑,到处出差,彻夜不归是常有的事,沈芸舒跟他住不到一处去,偶尔他回上海休假,长住几天,沈芸舒会给他送饭吃,他那作息也是晨昏颠倒的,一天洗两次澡,早一次晚一次,大中午起床,洗第一个澡然后吃东西,吃完以后不是出门去健身房就是窝在沙发里开不完的会。 沈芸舒暗中观察,时常怀疑他所谓的女朋友是哄她这老母亲开心的,今天见了蓝微,心里的疑惑解了大半,不禁说道:“你跟小微谈了也好多年了吧?” 江榆舟并不做声。 沈芸舒也不隐瞒了,“你那会儿早恋的那姑娘,是她吧?” 少顷,他才淡淡应了声嗯。 沈芸舒笑道:“算起来你俩恋爱也谈了有十年,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前面似乎连呼吸都停了。 这次是比之前还要停顿得久,江榆舟低低吁了口气,坐直起身来,语气却异常平淡:“我得和她商量一下。” 他心里分明清楚,原本可以趁此机会向母亲坦诚一切,但他没有这么做。 江榆舟的酒气一晚上也散得差不多了,让司机回去休息后,他驱车将沈芸舒送回老屋,再开车回了酒店,洗完澡已近凌晨,本打算处理完公务再睡觉,脑子却始终静不下来。 那些字,中文的,洋文的,全看不进眼睛里,全都是灯影下和她接吻的画面,挥之不去。 江榆舟索性将电脑扔去旁边,走进卧室关上灯躺下,可黑暗里,她还是不放他,画面飘来飘去不说,欲望像潮水汹涌,在黑暗里一次又一次强烈地袭来。 他的自制能力向来是一流的,独身一人,身边从未有过女人,就连助理也是男的,商场如战场,身在这个圈层戒情戒欲是第一要义,在他这个位置周边小人、敌人都不少,总会有不怀好意的人使些美人计下套,该防的不该防的都要防。 圈里的人都看好他,脑袋冷静,情绪稳定,不贪财不好色,戒律清规,眼里只有事业利益和行业规则,雷霆手段从不因心软丧失原则底线,收拢人心惯有一套,这样的人很难不成功,走到行业最顶端,望尘莫及,都是毋需质疑的。 只有江榆舟自己清楚,他并非时刻清醒,而仅有的几次不清醒也都折在年少的那段情上,直至今日也未能走的出来,甚至还愿意为她继续肝脑涂地,杀身成仁。 他很少自己解决需求,因为大部分时候都能自控,只要把他扔进工作中就一切解决了,而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这已经是他第四次忍耐不住了。 他总说她没有变,可细细想来,孟响也许说的对,她是变了的,这个变化是细微之处的,在于对他的态度上,她的脾气……想到这里,靠着浴室墙壁,江榆舟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弧度,她的脾气一贯是不好的,但是他从来都没觉得那有什么问题,她从小养尊处优,是被宠上云端的公主,不像他自小便体会到了什么叫人间疾苦、世态炎凉,她的身份摆在那里,长得又漂亮,那样的小姑娘合该受万千宠爱,张牙舞爪理直气壮不受拘束,他只觉得可爱,觉得那是她的小性子,是天真无邪的表现。 他看她总有一种包容,也喜欢她和他闹一闹。 以前她的闹都带着撒娇,那是女孩子的可爱。但现在……江榆舟闭上眼。 仿佛看到了玫瑰在游动的浮光里盛放。那被他回忆了无数次的画面,像是一张褶皱的纸页,被反复糅撮,有斯.列的危险。 她的调皮他也只放任着,宁可自己去承受那些,包括那晚也是,很多时候他都愿意这么宠着她,耍些小性子也无妨,可今天不同,江榆舟意识得到,他们都不是十年前的状态。 她的挑衅惹得他大为光火。 尤记得,那双无辜清澈的鹿眼亮得出奇,懵懂看着他,像鲜艳玫瑰。 …… 半晌,她轻叹气,“阿舟,我太笨了,学不会诶。” 江榆舟闭上眼睛,仰头靠在冰凉的瓷砖上。 好半会儿才起身。 原来上瘾是这样的感觉,越控制越反弹,他恨一切会上瘾的事物,殚精竭虑的避开一切能让他上瘾的事物,却还是败给了她,甘之如饴地吸吮她喂的毒。 这毒没有解药。 因为解药是她。 * 第二天蓝微去上班,出乎意料的风平浪静,谁也没有提及前一天晚上的事情,就连徐磬也没有多扯一个字。 蓝微也索性当没发生过。录制那边她没打算去了,全交给了柳榕,徐磬竟也没有意见,只递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蓝微假装没看懂。 今天蓝微聊天的人比平时多了一个,就是沈芸舒。 她约蓝微中午一块儿去吃饭,顺便去蓝微单位附近的商圈逛个街,说打算给她买点见面礼,还说这次准备的真不周到,让蓝微不要有心理负担。 蓝微看向空荡荡的无名指,昨天晚上一回去她便把沈芸舒送的金器戒指全都收了起来,毕竟来单位上班,挂那么大一颗宝石,这还不成了人编造故事的素材,她再傻也不会自己贡献这笔素材。 只不过沈芸舒一会儿问起来,这个借口得找好。蓝微感到心累,她是造了什么孽卷进这些是是非非当中,转念又一想,她现在和江榆舟都是各取所需,利益至上,就算有感情,也是较量多过真正的情真意切。 只能等这一个月过去,生活才能恢复平静。所以不管是走着过去,爬着过去还是躺着过去,只要熬过去就好了。 蓝微掐着眉心,电脑里跳出来自江榆舟的文件。她似有预感,点开一看,果然是她要的合同,没想到他动作这样快。 接着又一条,他公事公办的口吻:【没问题的话,把字签了,傍晚我让助理去拿。】 确实应该好好看看,她总觉得他像资本家一样不牢靠。 蓝微懒得打字,发了一个OK的表情。 然后将合同打印了出来,细细查看了一遍。 两分钟以后,蓝微在对话框里打字:【这合同很不公平。】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他才回了一句:【我是按照你的条件拟的。】 蓝微随手在那句“合同存续期间内,甲方(江榆舟)有权对乙方(蓝微)以女朋友的方式交往”下面画了一条波浪线,拍给他。 随即,江榆舟发了一个问号过来。 【难道这不是我们共同默认的?】他是这么回答她的。 但是。 蓝微回:【以女朋友的方式,包括牵手,接吻以内的亲密行为吗?】 江榆舟:【下面有写,包括但不限定于这些。】 蓝微:【我看到了,所以我在问你,这和我们之前约好的不一样。】 江榆舟:【我妈没那么傻。】 换言之就是,如果不演得逼真一点,早晚会被戳穿。 蓝微吁出口气,靠向椅背。她总有一种被牵着鼻子往他的圈套里越走越深,越陷越深的感觉。 似乎看出她的心思,他说:【你也可以不签,决定权在你手上,更何况,拟定合同这项条件是你提出来的。】 她忽然感到心累,不想再较真下去,因为不会有结果,如今事态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让她撤回的余地了。 但她还是再次向他确认道:【一个月以后就结束?】 他的回答只有两个字:【是的。】 蓝微松了口气,看向窗外的天空,冬天还没结束,天阴阴的,好像要下雨,却又下不下来,压在心头重重的,窒息的,无望的。 转回头,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问他一句。 【你妈妈中午约我吃饭,她喜欢什么,我也不好空手去会面。】 她以为他知道的,没想到他看似并不知情的样子,【你人过去她就开心了,不用特意送。你想去哪吃,我叫人订好座位。】 蓝微向来不是爱拿主意的人,心里还因为刚才的事有些烦躁,语气也不好起来,【你们自己决定就好。】 【行。】他只简洁回了这么一个字。 蓝微等了等,没见他有下文,问道:【你不去?】 江榆舟:【你想我去?】 看样子是没打算去了,蓝微心想着他不去正好,也更自由快活些,沈阿姨人看起来比他好相处得多。 这么一想,也懒得回他了,将手机一扔,继续工作起来。 一忙起来,时间就过得分外的快,一上午唰的一下从眼前划过,蓝微一直忙到手机响了才想起已经到中午下班的点了,号码备注名是“沈阿姨”,昨晚新存的。 两人约了在单位大门口见,蓝微收拾好东西赶到的时候,沈芸舒正好也到了,从江榆舟的车上下来,蓝微稍稍一怔,沈芸舒似看出她的心思,“阿舟没来,他上午让司机接我过来,他自己开的另外一辆,他没告诉你?” 蓝微将脸上那丝不自然的表情收了起来,笑笑道:“早上他应该是告诉过我的。” 沈芸舒没放在心上,挽起她的手正要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叫住她,“妈。” 蓝微心尖跳了跳,转回头,对上男人的眼睛,昨晚的画面不适时宜地跳将出来,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在这样的青天白日下有一种被人看透的脸红心跳。 沈芸舒皱了皱眉,“我俩去逛街,你来凑什么热闹?” 江榆舟走到蓝微身旁,旁若无人地拉过她的手,蓝微极不自然地挣了挣,被他更用力地箍紧。像是在提醒她要有契约精神。 江榆舟垂眸,深深看向她,眉眼是笑着的,柔化了平日里的冷感,平白无故多出了许多的深意和柔情,还有宠溺。 “我来给你和微微做车夫。”
第31章 2022.12.20 沈芸舒一眼便看穿了, 小年轻的感情好她心里也欢喜,不过嘴上还是忍不住要调侃他,“我看你这哪里是给我们当车夫, 摆明就是不放心微微。” 江榆舟笑笑,没说什么,揽着蓝微走到车边。 蓝微配合着他把戏演完, 短短的路程只有他们两人,她懒得说话, 只想以沉默消磨这难耐的时光。 到的车边,他并没有与她分开,依旧揽着人到后车门单手打开, 手自然地从她肩上移到后背,似乎打算把她送上车才走。蓝微轻微抬了下肩膀示意他松开,他这才将搭在她后背的手抄回兜里。 身后的人还在,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蓝微侧过头。 江榆舟扶着车门, 对她歪了歪头, 嘴角勾着很浅很淡的一缕笑意。 这笑意淡的近似于无, 以至于让人怀疑是错觉。 蓝微并没有过多表情地收回视线, 弯腰上了车,门在身后替她关上了。 今天坐的是另一辆车,比他平时开的那辆稍许低调了些,市值也在百万以上,他向来是阔绰惯了, 就算买个代步工具也品味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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