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是江榆舟开的, 吃饭的地方位于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圈,车上了顶楼停车场, 江榆舟找位置停车,蓝微和沈芸舒先下了车。 蓝微还不知道去哪家店吃,沈芸舒带的路,并告诉她,“他说这家新开的火锅店,牛羊肉都很新鲜,都是内蒙那边过来的。” 简单的一句话却包含了很多信息,蓝微微微愣神,江榆舟并不热衷吃火锅,倒是她那时候每周必去火锅店报道,吃也要吃最高级的澳洲和牛肉,自从和江榆舟一起以后,吃上面她顾及了很多,和牛肉不再吃了,改成了新鲜的牛羊肉,江榆舟在吃上面比较随和,每次都会陪同她一起。 宁北市那么大,但是要称得上顶新鲜的牛羊肉火锅还得是市中心那家开了十年的老牌店,因为蓝微和江榆舟经常去吃,店主人都认得他们,后来他们分开了,两年以后那家店主人换了人,蓝微去过一次以后便没再去了。 就连每次经过那地方都难免会快走几步离开,像是一段她不愿回顾的尘封往事摆在那里。 不知是凑巧还是偶然,江榆舟说的这家新店就是原来那家住址,就连名字也是原先那个。 新店刚开张,客人络绎不绝,座无虚席,外面椅子上还有不少人在等着。蓝微和沈芸舒往里走,服务员喊住她们,“你们好,女士,这里要先拿号……” “蓝小姐。” 蓝微楞了楞,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陌生的男人走出来,应是这店的老板,笑意盈盈说道,“沈夫人,你们是第一次来我店里吧,江先生订的座特别给你们预留了。” 说着将她们往里面带。 店里装饰得很精致,像复古的皇宫,在幽暗的灯光下颇有一种曲径通幽之感,老板领着她们走上楼,一边侧身提醒小心脚下。 “江先生怎么没来?”他问沈芸舒,看起来两人不是第一回 见。 沈芸舒答:“他在后头停车,过会儿就下来了。” “车停在上面了?” “是啊。” “这边的顶楼停车场不是很方便,考验车技。”老板笑着道。 “以前还没有,是最近几年建的吧。” “有两三年了。” …… 两人一问一答着,很快就到了二楼包厢,沈芸舒和老板聊着天的时候,蓝微稍稍打量了一下屋里,设计中式化,装修很考究,餐具看起来亮晶晶的,整个室内都是敞亮的氛围,墙上挂着两幅字画,她对这方面没有研究,认不出来是哪位大家的。 待老板走后,沈芸舒边拆餐具边笑着道:“这家店跟阿舟有点渊源。” 蓝微心莫名跳了一下。 接着听沈芸舒道:“这家店以前老板开了好几年,后来家里出了点事卖掉了,阿舟以前经常来这吃就认识了,后来听说他们要回来开店就资助了一下,也算是投资吧,现在的老板是他们的儿子。” 原来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蓝微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停了停,她问道:“他以前也带你来这吃过?” 沈芸舒是何等的人精,就这一句话也听出了玄妙,却并不揭穿,只是笑着道:“来过几次,他说这是宁市最有温度的地方。” 蓝微垂着眼,手指摸索着去拆餐具上面的塑料膜,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下手的地方。 这时,服务员走进来倒茶, 蓝微收起心绪,将杯子递过去,借着这动作,余光自然地扫去门口。 “两位是要现在点菜还是过会儿?”服务员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芸舒没做声,是让她拿主意的意思,蓝微没多想的道,“过会儿吧,我们还有人没到。” 服务员把菜单表放在桌上,“有什么事可以按旁边那个铃叫我们,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好的,谢谢。”蓝微对她点了点头。 服务员离开后,沈芸舒笑着打趣道:“这是什么道理,非得等他到了,我们才能吃?” 蓝微一愣,反应过来,看似礼貌的背后实际上是不熟的表现,好在她向来机智,也以开玩笑的口吻回应沈芸舒:“我们家是向来他说了算。” 就这么轻轻巧巧给江榆舟戴了这么一顶高帽,看他人到了要怎么摘。 想到这,蓝微弯起唇角,将杯子递到嘴边喝了一口, 沈芸舒没好气道:“惯的他,我给你说,小微,男人这东西不能惯,你越惯他越不知好歹,尾巴都能翘上天,这也是我和他爸爸离婚以后一直没找的原因。” 蓝微笑笑,又喝口茶,并没有说什么,这行为表情像是一种默认:在她和江榆舟这段关系里,一切都是他主导的。 过没多久,门打开,江榆舟走进来,脱了大衣挂在墙上,转身来到蓝微这头坐下。 沈芸舒将菜单推过来,“你看看,要吃什么自己点,小微真是宠的你,非要等你一块儿来了再点。” 江榆舟笑了笑,取出手机扫出二维码,页面跳转至点单页,他歪身往蓝微这边靠了靠,手勾过她的腰,隔着衣服摩挲了两下,语气懒洋洋的,“我们家大事听她的,小事归我管。” 说着,将手机递给她,挨得近,语气也亲昵无比,“你先点。” 他身上的那种自然不像是演出来的,而像是他们本来就有这么好,有那么一瞬间,蓝微自己都产生了错觉,虽然还是在时刻提醒这不是真的,可当戏演的过分投入的时候,自己都没有察觉,分不清是真实还是演戏。 蓝微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腰上游走,身体总是本能趋向于熟悉的温度和气息,连紧绷的弦也放松了下来,蓝微没接他的手机,似乎并不满意他的行为,浅皱起眉,懒着腔调道:“我吃什么,你不知道?” 她自己不知道这话说得有多理所当然。 江榆舟极轻地笑了声,声息有一种要命的性感,她感到皮肤都紧绷了起来,可他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她,手摸到她后腰窝轻轻揉了揉,这地方是她的痒穴,他是知道的。忍着战栗,蓝微抬头略带愤恨地扫过去,却见他嘴角勾着,似乎心情愉悦。 别看他现在一本正经的样子,私底下多爱闹人,见识过的都知道,蓝微自然比谁都清楚,只不过没想到在沈芸舒面前,他也这么肆无忌惮无所顾忌。而他俩似乎又回到了以前。 想到这里,蓝微心脏不由一阵蜷缩,有一种眼睁睁看着自己越陷越深的无力感。 这餐饭像是一场异常矛盾的自我拉扯,和他互动时是沉溺的,一旦到了安静下来又冷静的自我审判,这样周而复始,直到结束。 饭后沈芸舒说要去买馅料,宁北市向来没有冬至日吃饺子的风俗,只是因为沈芸舒祖籍东北,按老家的习俗,凡是过节都要准备饺子。 说起来,沈芸舒包的饺子,到现在都还让蓝微心心念念着。她记得那年也是快到冬至了,下午放学江榆舟从传达室回来,拿回了两盒饺子,很快就被一抢而空了,蓝微自然是吃不到的,一是抢不过那些男生们,二来她跟江榆舟表面上压根没有交集,不可能去抢。第一节 晚自修下课,他给她发信息说请假出去,病假单已经请校医帮她开好了,他这人交际惯有一手,学校那校医早被他收买了,开病假单跟吃饭一样简单。 那个冬天宁北市依旧没有下半颗雪,一出校门,蓝微便被他拉着走进了一条巷子,那里停着一辆簇新的机车,蓝微楞了楞神,惊讶,“你真的买了?” 话音刚落,一顶头盔按在了她头上,江榆舟捧着头盔,单手拉起透明盖,俯身对她说道,“你不是想试试?” 蓝微顿住。她只是随口一说,看那电视里载着女朋友骑车的男人真帅,他就真的去买了回来。 钱对于那时候的蓝微来说并不是什么事,但是那种心愿被瞬刻满足和填满的美好心情是在她看来,比钱更加珍贵的事情。 她被他抱上车,仍处在惊喜和茫然的状况中,直到他上了车,才想起来问,“贵不贵啊,这个月生活费要是不够,可以问我拿。” 少年单脚点地,回头道:“不至于。” 接着他又说,“抱紧了。” 头盔挡着耳朵,风声呼呼里,她没听太清,只觉得他的大手伸过来,摸到她的手,然后紧紧搭在自己腰上,而后一阵拉长剧烈的马达声,她向前俯身,身体牢牢地贴向他的后背。风呼啸得更厉害,路灯似灯带一字排开夹道欢迎,行人侧目,他们像是草原里疾驰的烈马,刺激又带感。 十分钟以后,江榆舟将车停在楼道口,带她上了楼,随后进厨房里忙碌了起来。蓝微闻到了香味,跑进厨房,“煮什么好吃?” “饺子。” 她有点欣喜,“不是都吃完了吗?” “我妈包了很多,冰箱里还有,你带点回去?”他侧过头看向她,高挺深邃的眉眼在微光里有一种奇异的柔和。 “那我要先尝尝好不好吃。”她从后面抱着江榆舟,看着他忙活,踮起脚靠在他肩膀上看那冒着热气的锅子。 她不敢奢望太久远以后的事,可那一刻竟莫名的希望,跟眼前这个人能走好远好远。 蓝微想,那时候的她一定是很爱很爱那个少年,以至于心心念念着那盘饺子,也记得他说的每一句话,饺子皮是他妈妈擀的所以劲道,肉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他妈妈对吃的一向最讲究。 她也记得她边吃边说,“阿舟,真羡慕你有这么爱你的妈妈。” 会花那么多时间在吃上面的母亲,一定是很爱孩子的,从小到大蓝微没有吃过池敏亲手做的饭,更别说包饺子。吃对于蓝微来说一直是一件很苦恼的事,她自己不爱做饭,池敏也不喜欢,做的也不好吃,也不爱做,好在平时都在单位里解决,只要周末在家就叫外卖,吃饭对于她来说就是完成任务,那不是一件享受的事情。 沈芸舒买馅料要去专门的地方,不是随便走进哪家超市的肉就能买了,那地方在老街的农贸市场,宁北市会买菜的家庭主妇都会去那里,像是有专门的据点一样。 江榆舟把车开到农贸市场门口,沈芸舒说道,“里面脏兮兮的,小微,你别跟我进去了,阿舟你留下来陪小微吧。” 江榆舟深知沈芸舒的性格,他俩去了反而碍手碍脚的,便没有坚持,只嘱咐她把手机带好,有事联系。 车里坐得闷了,江榆舟提议下去走走。 两人下了车,在这附近溜达。老的巷子,老的房子,青石板,木板门,酒味混着酱料味在老巷子里的空气中浮动着,这里没有多大变化,对江榆舟来说,是一段刻在骨子里的印记,是他的童年。也是不愿意回顾的过往。 他家以前就住在这四通八达的老巷里,自行车铃声,收废品的吆喝声,磨剪子菜刀嘞,收鸡毛鸭毛和龟壳的,还有邻居的吵架声、街坊邻居的说话声,开门声等等等等全都混杂在这片小小的空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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