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桂。 包场。 林烟自学会唱曲儿以来,第一次有人点名点曲儿要她登台,以前,排到她她就上,只是有时候会出现突然被包场的行为。 后来她知道,是易利顷。 林烟抬头看闵行洲,眼神刚好对在一起。 她看到。 他的眼眸,毫不躲避的直白露骨,带着他的浮薄,带着他的讨好,带着浓烈的回味。 像是腐烂的爱欲融在两个人中间,林烟不知觉抬头,“七爷得按我们的规矩来,排队买门票,罐头瓶子泡茶水儿…” 他哑声说好,就一个字,尾调轻拉长谴绻,又沉又撩,在禁欲的反面。 林烟勾着他脖子,温声,“那,后天下午,南苑大剧场,静候七爷。” 若是他还有心思去大剧院听她唱曲儿,她愿意登台。 只是不知道为何,闵行洲的讨哄就这么来了,林烟心里像是种了什么东西看到阳光。 她甚至在回想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没有情意浓浓,只有巫山云雨。 偏偏不愿意要任何关系。夜里还是会沉沦彼此的灵魂。 那一晚,她陪他忙到晚上8点,三小姐来过电话,被闵行洲掐断了。 闵行洲的手机屏幕同样一直亮,林烟玩自己的手机,没多管闲事。 他没离开公司,徐特助自然没离开。 就在那一天,林烟并不知道,尤世凡的事。 闵行洲送她回别墅,没等到她邀请他进房间的一句说辞,目送她进家门,他调头踩油门离开。 通话那边,“尤小姐还是没进手术室,又在吃药,她并不愿意在身体上动刀子留疤。” 闵行洲挂了电话,开车去郊区。 保镖的车在宾利车身后停下,保镖牵浓浓下车,浓浓没肯跟保镖走,拽着保镖来到宾利车前。 闵行洲降下车窗看出去,眼神懒散,“真不听话,收拾你呗。” 金毛垂头看似委屈地哼了一声,只是没叫出来。 “七爷,它挺不愿意。”保镖站在边上,这里的收留所狗多,狗性也杂,这只金毛娇惯了,以往,吃的,过的比正常人都好。 一同下车的还有赵二公子。 赵二纯粹约这位七爷出来打台球。 尤璇非不进手术室,要见七爷的面,要七爷给句话。 究竟想要什么话,世家贵公子,开心了说不定耐心见见,不开心了,你又能在他身上要什么。 给不给,给什么,完全取决于他们刻在血肉里的掌控权,清不清醒取决于你自己。 七爷的认知里,会存在见面谈谈我和你的过去吗。 七爷的认知里,不玩了就是不玩了,哪来那么多话,事忙估计都没那个心思去想爱不爱这个问题。 七爷只会掏钱买个安心,买个前女友的责任。 “真不去医院?”赵二试探,“见了兴许就不闹了,她以前的性子比谁都拉不下脸,就突然改了好多。”尤璇甚至没把他们这帮人放在眼里过。 闵行洲滑动手机屏幕,似乎在回复某条微信,闲散怠惰挨着座椅,应赵二,“消毒水的味儿,不好闻。” 赵二靠在车门,笑,你他妈的闵行洲。 还是别试图看透七爷的心思,属实看不透,他有心给你看呐。 常住蜘蛛洞,早就操纵得恣心所欲。 . 林烟很少打听尤璇的事,三小姐知道,她不问,三小姐懒得提。 两个人在公司工作,吃也在公司吃,五点一起见老师‘听课’,晚上泡温泉,就是玩儿。 她收到徐特助发的文件,拍卖会预展的拍品。 她刚想问是不是发错。 闵行洲就打来电话,林烟擦了擦手,趴在池边接听。 隔着听筒,他声音磁磁的很是撩人,“拍卖会预展,有没有喜欢的。” 林烟悄悄问那边,“他们怎么喜欢提前发给你。” 估计知道闵大总裁出手阔绰,大抵每回要出展品拍卖肯定先给PM集团瞧一瞧有没有喜欢的。 林烟浏览几张图片,对手机那边回话,“宣德青花茶壶,你记得让徐特助给我挑个帅的委托师举牌,我…” 那边突然没音了,通话早就被闵行洲利落掐断。 林烟看着闪退出界面的手机,怎么这样呢,她话都没说完。 “颜狗。”三小姐有听到内容,捏了捏林烟的脸蛋,“你简直是存心搞他心情不好。” 林烟微笑,“这个给我爷爷,他老人家喜欢宣德青花瓷。” 恰巧碰上,买回来图老人家开心。 也是那一天,尤璇才进手术室,再不进,浓浓真的会死,闵行洲的威胁玩真的,她要出院,去把浓浓找回来。 手术室外,赵医生手插白大褂离开,尤璇的脾气,鬼神来她都不会低头,刀架她脖子,她都不会低半分。 那边那位爷太了解尤璇的脾气,玩上命都可以。 一切都顺利,只是不得碰烟酒,再多的医嘱尤璇也不会听进去,不要命的任性,不肯折服的带刺玫瑰,要不然当初怎么迷得七爷神魂颠倒。
第264章 264约登台那天 从控制欲和自负来讲,那两个人有着相同之处。 他是没人管得动,她也是没人管得动。 怎么妥协? 赵医生不记得尤璇具体是几点出的手术室,醒来问赵医生想要狗的去向,想要除疤。 她那张脸惨白虚弱,哪见过这么没有光彩夺目的尤璇,头一回。 只是,赵医生哪懂上哪地儿给她找狗,编辑短信告知闵行洲,下诊号回家补觉。 . 七爷约登台那天,气温骤降,下冷雨,没让人觉得意外,冬天快来了吧。 港城一般不太会下雪,偶尔有那么一回,不急不慢落下,给港城的建筑物镀一层薄薄的白色。 林烟身上的薄外套变成了白色厚大衣,在大剧场的停车场看见林勇。 杂乱不堪喇叭声里,她听到林勇喊她,问她怎么不多穿点,问她下雨怎么还穿高跟鞋是不是想踩雨坑,为什么不会穿双袜子。 林烟把伞给门童,拎着高跟鞋踩上楼梯,铺了地毯,很软,新铺的。 “十五度而已。”她走路一步一踮着,“你呢,你才穿一件。” 林勇看她的背影,“我都不觉得冷。” “你怎么不回林家。” “他不欢迎。” 林烟回头,“人病了。” “知道。”林勇连叹两声,“偷偷回去过,没给他看着。” “爷爷不是不欢迎,拉不下老脸皮,太看中那张老脸。” 林勇嗤笑。 他是回来给她安排人手的,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后台,有了暖气,她脱掉白色大衣。 林勇扭头去办公室看售票情况,还真刚出就被那个闵行洲包走。 说实话,谁跟闵行洲一家人了?谁?他一点不喜欢闵行洲。 可是今天收了包场的钱,林勇突然不想跟钱过不去。 闵行洲早就来了,但还是比她晚十分种。 后台不难找,闵行洲靠在门框沉默的看着,林烟就坐在镜子前上妆,手里细长的眉笔,一点点描摹。 她的舞台装,很少喜欢别人帮她打扮,以前总是最后一个人留下来排练,自己画着画着就熟悉了。 镜子里,两个人安静的对视。 她笑,他也在笑。 闵行洲倒是想问问她,为什么要找帅的委托师,没问,显得他格外计较。 又想知道,她对颜值高的人是不是没有抵抗力? 于是,闵行洲自己靠在门那儿琢磨了,越想兴致越淡,琢磨到她有可能在故意招惹他的底线。 那女人呐是在意他会不会吃醋,明知道闵家从不亲自出面去拍卖场,一直都有固定的委托师竞拍,她就是贫嘴故意让他生生气。 怎么办,能给她发现? 有个女孩过来和林烟打招呼,叫她师姐,不知道后面聊什么,她已经把专注力从闵行洲身上抽走。 闵行洲转身离开,问身后的保镖,“苏富比拍品什么时候举行。” 保镖说,“明天。” “你。”闵行洲手往后台那示意,懒懒开口,“找个帅的委托师举牌,全程发给里面那位。” 保镖不懂了,什么叫做帅?七爷这样的? 没几分钟后。 《兰桂》。 清末,有女兰桂,自小爱慕表哥程砚秋先生,常常书信来往关照多年,兰桂家道中落后,进京城投靠表哥程砚秋先生,难料程砚秋先生已有爱人洗小曼,那日,在宅门,兰桂深深望一眼那对恩爱夫妻,连连说抱歉找错了宅门,抱着怀里包袱红了眼离开。 后来动乱,洗小曼病疾而终,程砚秋先生郁郁念妻。 后来安定,兰桂与程砚秋先生晚年相遇,一个为爱妻忠贞守丧,一个深情终身未嫁,诉说他们的种种情感。 可是程砚秋先生说,表妹虽有韵味,你也只是我的表妹。 而林烟,一个人扮演这三个角儿。 生离死别的凄美,孤独寂寞的守望,爱而不得的幽怨。 “春霄睡重,梦里还相送。” 台上的名伶色艺双绝,那把唱腔极为烟腻多情。 台下的男人慢条斯理斟壶品茶,揭过淡淡的烟雾,他极有滋味的欣赏。 林烟一身黑白素色的长衫,长发仅用一根簪子轻挽,怎么说呢,像在吃斋念佛的伶人。 你唱,我看。 唯一有光源的地方就是舞台。 闵行洲目光停留在她轻拿轻放的纤素玉手,瞳孔隐隐晃动,他终于理解易利顷究竟迷她迷在那里。 只一勾勒的细眉,一袭黑白长袍,未点红的柔软唇,婉婉唱腔。 男人雄性荷尔蒙构造,于色,于欲,于权,于利,于领地占领。迷恋,真的只是在遵从本能而已。 得到,再占据独有。 曲到高潮。 她的唱腔,“咸祝先生情深依旧,自此高升。” 真媚。 ——咸祝先生情深依旧,自此高升 这个女人是在跟他说吗? 闵行洲目光对上林烟,她眉眼流露着情意深刻的浅笑,没有刻意矫揉,天生的,分明的,这女人就是在勾引他。 他淡定抿茶,薄唇刚碰杯口,只是不知觉的,嘴角似是无痕上翘,心里那种瘙痒的感觉又加深了。 闵行洲在想。 如果未遇见林烟,她还是林闻歧的掌上明珠,或许,她会和别的男人相遇,堕落谈情说爱,无忧无虑挥霍她的真心和温柔。 那林烟撒娇的地方就不是他闵行洲怀里,住的就不是他闵行洲的家,她会那般对她的另一半流露她的风情和妩媚。 她的另一半肯定舍不得她委屈,她会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一定会肆无忌惮告诉听众,她爱她的先生。 或许,他只是开车路过某栋大厦的CD屏,某个广告,某个电影瞬间,才能知道,原来港城还有那么个人,她叫‘林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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