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风好像有魔力,只要生起,再困难入睡的仲夏夜,都会是温柔乡。 风从初九脸上扫过。 她抿着唇,将风扇纳入怀里。 少年的手指在叶片上跳跃过,就连风都染上了意气风发的姿态。 心底的树影也随之跃动,慢慢飘摇,越发壮大。 初九拿出笔记本,在末页落笔。 【七月的某个仲夏夜,树接受了风的邀请】 * 施夏夏和曹子桐在新内容上碰壁之后,两个人都学乖了,不再精细于教学,而是带着大家大量刷题,来巩固学过去的知识。 初九合上最后一套试卷,累的七窍生烟。 她看向一旁奋笔疾书的宋奢,“还做啊?都做了一下午了,你就不休息休息。” 宋奢听话地放下笔。 “你现在是不是搬到你大伯家了?”初九趴在桌子上,“他们对你好不好?” 宋奢小弧度地笑笑,“很好。” “好就行,好就不枉费陈在野跟曹子桐的一番苦心。” “陈在野……把他的计划都告诉你了?”宋奢这话问的小心。 “嗯,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初九笑着安慰他。 “你们关系……很好吗?” 初九星眸灿烈,“当然,我们……是好朋友。” “那我……可以跟你们当好朋友吗?” 宋奢鼓起很大的勇气才敢说这句话的。 过去这些年,因为心理上的自卑,班里的人都很疏远他。即便他学习好,悟性高,又很守纪律,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 但他的性格实在太怪异了,喜怒哀乐全都不表露于色。 如果没有上厕所这种生理需求,他甚至可以在座位上做一整天试卷。 再加上他的零花钱有限,在食堂吃饭也打不到很好的菜。很多时候都是买两个烧饼,在教室里解决,饭搭子就更找不到了。 久而久之,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他也习惯了一个人,直到初九的出现。 她会耐心地看着他做题,虚心地指出他的错误之处,上次被这样诚恳地对待,还是在班主任的办公室里。 他那扇无人问津的门,被初九的赤子之心狠狠撞开,再也关不上了。 “当然可以啊,我是没什么问题,就是陈在野那个人吧,性格有点儿古怪,你要是想跟他交朋友,最好能习惯。” 初九怕他误会,又进一步解释,“他的这种古怪呢,并不是说不讲道理。只是在某些事情上,个人感情色彩比较重。但谁不是感情的附属品呢?这很正常。” “从他帮你这件事上,你就能看出来他是个很好的人……” “初九,”宋奢打断她,“你不用跟我解释的,我能看出来。” “还有,”他语气渐浓,“你好像很了解他。” “了解吗?我觉得更像是相处多了之后的……经验?” 宋奢弯弯唇,“只有你会这样觉得罢了。” 他重新拿起笔做题。 初九现在看到试卷就头痛,干脆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最后一节是自习,还有十分钟下课。 宋奢做完最后一道题,仔细翻看错题本上的疏漏。 周围的人因为放学蠢蠢欲动,只有他不动如山,沉得住气。 初九突然觉得,宋奢以后一定能成大事。 教室门被推开了。 教室里的人纷纷往前门看去。 陈在野捧着篮球走进来,曹子桐拿着一张纸跟在后面。 “大家好,下课之前耽误大家几分钟时间。” 他清清嗓子,“这周五咱们的补习班就结课了,为了给大家放松心情,周五学校要举办一场篮球比赛。” “篮球比赛共分为两队,我带一队,曹老师带一队。大家感兴趣想加入的,可以在这张纸上填上自己的名字,到时候我们会根据抽签决定人员分配。” 陈在野把纸传给第一排,“男女不限,就是玩玩儿游戏,大家不要太有压力。” 初九托腮注视着台上的人。 看了没一会儿,陈在野好似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 初九不动声色地转了下眼珠。 视线转移嘛,他应该没发现。 陈在野不动声色地挑了下唇角,走下讲台直冲她而来。 慌乱间,初九抢过宋奢的草稿纸,在上面乱画。 宋奢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陈在野在二人身边站定。 “宋奢同学,”他笑,“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宋奢颔首,语气诚恳,“很好,陈在……陈老师,谢谢你。” 陈在野没搭腔,目光转移到埋头画圈的初九身上。 感受到那抹强烈的眼神,初九忍不下去了。 她沉默片刻,缓缓抬头,“你有事儿吗?” “你会打篮球吗?”陈在野开口询问。 “一点点吧。”初九如实回答。 其实她就会个三步上篮。 “待会儿放学晚点走,我教你。” 初九还没想好拒绝的措辞,宋奢便适时开口,“我能一起吗?”
第39章 宋奢他好像喜欢我 “我能去吗?”见陈在野不说话,宋奢又情真意切地问了第二遍。 “嗯……”陈在野呆愣片刻,秉承着老师的优良品格,他不得不点了头。 “去吧。” 真是小屁孩。 走到哪儿都跟着。 初九慢悠悠地在宋奢的草稿纸上画着圈,一圈两圈,不知道画了多久,她在密密麻麻的数字之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那个名字写的很轻,后来应该是为了掩盖,名字上又写了很多演算公式。 一个叠着一个,叠到最后,名字渐渐模糊。 初九停笔仔细观摩着,最后终于在夹缝中确认了那两个字。 她慌乱地丢下笔。 听到这边的动静,宋奢看过来,“怎么了?” 初九收起草稿纸,“没什么。” 宋奢又低下头去重新做题。 初九瞥过眼,偷偷打量他直挺的脊背。 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什么时候,他把她的名字,写在了他的草稿纸上。 陈在野收好报名表,施夏夏进来接初九放学。 “咱们走吧?”施夏夏走到初九桌边,递给她一块巧克力。 “好。”初九心不在焉地把课本塞进书包,绕过宋奢往外走。 宋奢也快马加鞭收拾好东西,跟着几个人去操场打篮球。 初九走在最前面。 她低头看着脚下的路,一步步,走的虚浮又慢热。 施夏夏撞撞陈在野的肩膀,“你惹到她了?” 陈在野云里雾里,“我们两个今天还没说几句话。” “你要相信,”曹子桐补刀,“你光站在那里,就能惹到别人。” 陈在野白了他一眼,正准备上去问候一下小姑娘,结果走在后面的宋奢捷足先登。 宋奢小跑上前,“初九,我们一起吧。” 初九停下脚步,犹豫片刻,“好。” 两个人的背影被夕阳拉得很长。 宋奢的步子很大,却也配合着初九走的很慢。 施夏夏语重心长,“陈在野,”她摇头,“你晚了一步。” “早就看出宋奢这小子对初九不怀好意了,”曹子桐咬牙切齿,“陈在野,出手吗?” 陈在野懒懒抬眉,“出什么手?” 施夏夏揽住他的肩膀,“兄弟,我们都是初九最好的朋友,你就忍心看她和宋奢这个小白脸双宿双飞?她现在可是风华正茂的好时候,要是因为谈感情影响了学习,以后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就算谈,高中毕业也行啊。”曹子桐忍不住添了几把火。 “高中毕业就能随便谈了?”陈在野表情凶神恶煞的。 “你别看我啊,”曹子桐把他的脸别向初九的方向,“看那边,问题在那边。” 陈在野思忖再三,加快步伐朝着二人走去。 施夏夏笑着和曹子桐击了下掌,“真不愧是我的好搭档。” 曹子桐露出一嘴大白牙,“咱俩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以后我要是追女孩,你可得当好我的僚机。” 施夏夏双眸晴转多云,“你爱追谁追谁,和我没关系。” “这你就不地道了,”曹子桐揪住她的辫子,“咱俩都认识这么多年了。” “认识这么多年就要管你的感情生活了?我又不是你妈。”施夏夏把头发抽出来,迈着大步跑远了。 曹子桐摸不着头脑,“女人真是六月的天,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 五个人陆陆续续到达篮球场。 几个位置比较好的篮球场已经被学生或者老师占领,只剩下角落一个太阳很毒、篮筐很破的位置了。 陈在野把书包里的篮球拿出来,“一起打还是你们先打?” 曹子桐摆摆手,“一起吧,就这几个人。” 宋奢也附和,“嗯,一起吧。” 初九不喜欢高强度的运动,便坐到一旁思考人生。 施夏夏买完饮料回来,看小姑娘一脸愁容,走过去帮她挡住太阳。 “想什么呢?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她知道初九不喝冰镇饮料,特意买了热茶。 初九接过热茶,“谢谢。我没想什么,”她低头盯着茶面,“就是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啊。” “确实挺快的,”施夏夏开了罐冰镇汽水,气泡突突爆裂,“你什么时候开学?” 初九歪着头,“还有两周吧。” “两周?”施夏夏差点呛着,“江夏的高中这么不要脸了吗?我那时候还九月份正常开学呢?” 她顿顿,“陈在野知道吗?” “不知道,”初九心乱如麻,“不想说。” 感受到她低落的情绪,施夏夏坐下来,“初九,”她试探地问,“你是不是……喜欢上宋奢了?” 初九猛睁双眸,“你别瞎说!” “那你干嘛一直盯着宋奢看?” 从篮球比赛开始她就发现了,初九的目光好像一直在宋奢身上。 她一开始还以为初九看的陈在野,后面确认是宋奢后,她还有点惊讶。 “我跟你说了你要保密啊,”她凑到施夏夏耳边,“他好像喜欢我。” “噗……”施夏夏一口饮料喷出来。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自恋啊?”初九耳根红的彻底,“我看到他在草稿纸上写了我的名字,是不是我联想的太过分了?或许……他就是想练练字?” “你这话说的,自己信吗?” 初九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不是自恋,你是太迟钝了。”施夏夏敲她的头。 “迟钝?” “他是真的喜欢你,”施夏夏神秘地晃着手指,“不是玩笑,是女人的直觉。所以,你是因为这件事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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