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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楚秋冉的性格，平日里连夸夸弹幕都很少看，更别说无缘无故去点赞一张意味不明的图片，由此得知，这个动态有特殊的意义，这一天就是万桥的生日。 眼眶莫名其妙地涨热起来，她明白，去同情一个功成名就的人这件事让自己显得很可笑，或许更多是她自作多情，但这一刻，她真的很想知道他的过去、苦难、孤单，想透过他神采飞扬的面庞，看到最真实的他。 * 期末考试结束，师生均迎来寒假。 邻居家一个同龄的姐姐在1月份举办婚宴，娄莺带着于文倩参加完婚礼之后，回程的路上，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儿。 “倩倩啊，你去年除夕说要抓回家的男朋友，这都一年了，抓到了吗？” 于文倩心里一紧，想着这才毕业多久啊，这催婚的进度是不是有点过快了？ “妈，你别总是攀比，别气伤着你自己个儿。” 娄莺看女儿油盐不进那样，本来不算着急，眼下忍不住犯嘀咕：“你看着同龄人陆续成家，你就没什么想法？” “那有想法还得了？”于文倩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挨了一个结实的大白眼。 今年的2月2日不是除夕，是大年初三。 随着日子的临近，她也愈发踌躇，终于在大年初三的下午，故作轻松地给万桥发了一个信息：“哎，晚上出来逛夜市吗？” 许是手机就在手边，万桥的信息很快发过来：[好啊] 于文倩的唇角忍不住弯起，但一想到这一趟去，是为了结束，笑容又很快垮了下来。 她挑了一件最喜欢的裙子，搭一件针织的长款外套，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化了一套看似随意实际心机满满的妆，将常年扎起的高马尾放了下来，变成了温婉的黑长直。 走出房间的时候，正巧被在客厅看电视的娄莺看见，睇过来的眼神兴致盎然：“你干嘛去？” 于文倩心里一怂，随即又想到，这又不是青春期背着父母谈恋爱，她妈妈都有催婚的苗头了，她干什么都是正当的，随即清了清嗓子：“抓男人去。” “你这男人怎么比娃娃机里的娃娃还要难抓。”娄莺将剥开的橘子塞进嘴里，“这次能不能行啊？” 你女儿不仅不行，还要将要上不上的娃娃拱手放回橱柜里。 “听天由命呗，你在家里做做法，没准还能助我一臂之力。”于文倩满口胡诌。 娄莺懒洋洋地跟她扯犊子：“那你给点提示，硬币朝哪个方向抛哪个面能让你马到功成。” “花面吧，繁花似锦，紫气东来。” 娄莺笑着将一个枕头砸了过来：“这么能掰，你怎么不去教语文？” 出了门，一阵妖风拍了过来，险些将她精心打理的黑长直吹乱，她默默将小电驴推回车库。 打车吧，不然这一路风驰电掣，她得由女神进化成梅超风。 约在夜市入口见面，车在靠近夜市的三百米内就开始堵，于文倩提前下了车，步行过去，走到半途，突然听见一声汽笛，她循声望去，是眼熟的黑色宾利，停靠在辅路的停车位上，副驾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万桥的下半张脸，流畅分明的下颌线，是一幅漂亮的画面。 一年未见，隔着陌生和疏离，已经让她开始紧张。 她悄悄深吸了两口气，这才靠近，弯下腰，笑道：“你等很久了吗？” 万桥抬了抬下巴：“上车，换个地方请你吃饭。” 于文倩顿了顿，乖乖打开副驾坐了上去。 “你的小电驴呢？”他问。 “出了点问题。”于文倩睁眼说瞎话，“打车来的。” “你早说啊，我可以去接你。” 于文倩将安全带扣上：“那多麻烦。” “不麻烦。”万桥语气随意，发动引擎。 于文倩顺理成章瞄了他一眼。 他是对谁都这样随和吗？ 手指抓了抓膝上的裙摆，意识到的时候又马上松开，车内过于安静，好在车内音乐适时响起，帮她渡过难关。 “你今天出去玩儿了？”万桥双手把着车把，双目看着车况，语气漫不经心。 “没有啊。”于文倩回。 “穿得挺漂亮。” “穿得漂亮又不是因为别人，是因为……”要来见你。 “嗯？”万桥转头看了过来。 “是因为新买的裙子漂亮，迫不及待穿出来招摇。”于文倩及时改口，故作得意，“你作为第一个看到的人，惊艳到没？” 万桥哼笑，在于文倩以为他要开口揶揄她大言不惭的时候，他说：“确实很漂亮，适合你。” 她顿时哑了。 对方不按常理出牌，让这句玩笑话成了自夸，她的脸微微一红。 “我很谦虚的，你不要对我有什么误解。”她试图打消内心的羞耻。 谁知万桥不假思索：“我没有说客套话，你很漂亮。” 于文倩怔住。 直观的、明确的赞美，字正腔圆，每一个字都认真，这是她这么多年来鲜少得到的东西，不是没有听过，而是那些话往往都带着某种客套和敷衍，往往都加一个“也”字，久而久之，她便给自己定了性，把自己放进尘埃里，也渐渐不再期盼有谁来发现她的美。 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何与众不同。 她有点懵，视线凝在万桥的侧脸上而不自知，等到万桥在等绿灯的时候转头看过来，朝她轻笑：“怎么了？觉得我今晚很帅？” 一句话让于文倩如梦初醒，她撇开视线：“那你都夸我漂亮了，夸你一声帅气，也算是礼尚往来。” 暖黄的路灯洒下来，女孩的脸颊和耳朵绯红，娇俏可人。 “于文倩。”万桥突然认真地叫她的全名。 于文倩心一提，呼吸滞住一瞬，略带迟疑地转过头来：“嗯？” 绿灯亮起，前方车辆开动，万桥与她对视两秒，撤离目光，驱使车辆向前。 对于刚才的突兀没有任何解释，车内流淌着舒缓的流行歌曲，是十几年前的老歌，三个女孩的声音轻轻哼唱：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甜蜜心烦/愉悦混乱/我们以后/会变怎样/我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于文倩坐如针毡。 旧日旋律唱出当下处境，但于文倩的情况比歌词里的糟糕，友达以上是双箭头的情感，她这纯粹就是单箭头的胡思乱想。 车停在一个地下车库，万桥带着她乘坐电梯，一路到达一个高级西餐厅，是独立包间，巨大的落地窗下，便是整个渝州最繁华的江景，灯光璀璨，纸醉金迷。 于文倩疑惑地看着刚点起的蜡烛，和分酒器里的红酒，派头十足，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显紧张，她故作轻松说：“大经纪人，这顿我可AA不起。” 万桥的双手从她身后落在她的肩膀上，让她稳稳坐上椅子：“瞧不起人了不是？要想坑你，我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声音从头顶落了下来，也许是距离太近的缘故，如同雪花撩过耳侧，酥酥麻麻，于文倩悄悄咽了下口水，故意问：“今天对于你来说很重要吗？安排得这么隆重。” “算是很重要吧。”万桥不在意地笑，“陪我吃顿饭。” 于文倩突然舌尖微苦，莫名尝到了一点苦涩的味道，掺着一点落寞，凉到她眉心一颤。 手不自觉移向还跨在身上的单肩包，包里装着她准备的生日礼物。 “包包给我。”万桥递出手。 于文倩双手下意识捂紧：“干嘛？” 万桥盯着她略带惊慌的目光，笑着调侃：“怎么？还怕我图你包里的钱啊，凑得出一百块吗？” 现代社会，谁还带现金出门。于文倩知道他是这个意思，她怏怏递上包包，万桥转手将之挂在了一旁的大衣架上。 “想吃什么？”万桥问。 “你点吧，我没来过这样的餐厅，不知道哪些好吃，没有忌口。” “那我自由发挥了。” 等待菜品的间隙，服务员过来倒红酒，于文倩提醒道：“你待会儿还要开车。” “我可以叫代驾。”万桥看着她笑，姿态亲和，“今晚是我想喝，你不想喝没关系，可以给你叫果汁，不用勉强。” 于文倩努了努嘴，斥道：“瞧不起谁呢，班上男生看见我端起酒杯都得绕道走。” 万桥大笑几声：“好，今晚让我开开眼界。” 于文倩没撒谎，她酒量好，还不上脸，就算喝到视线摇晃，她往凳上一坐，瞧人的目光清泠冷冽，跟不可一世的女侠似的，对上谁都得脚软，大呼女侠饶命。 可她今晚，想醉。 牛排就着红酒下肚，杯杯相碰，醉意沉底，临近尾声，她看见万桥的眼睛愈亮，仿佛今晚所有的星光和月华都坠入他的眼中，他明明在笑，她却察觉他笑得弧度落寞。 “学长，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人在坦途，名声鹤立，我怎么可能会心情不好。”万桥唇角漾着笑，“还有漂亮的小孩坐在我对面，赏心悦目。” “我妈妈已经在催我结婚。”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说话也大胆了很多，于文倩说，“在你面前，是可以与人走入婚姻的女人，不是小孩。” 万桥没料到她会这么回，一时间失语。 自觉说错话，于文倩又补充道：“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着急什么，学长呢，会被催婚吗？” 万桥垂下眼眸：“他们或许也想催吧，可惜没办法托梦。” 于文倩呆住。 “也就管不着我了。”万桥重新抬起眼睛，唇边是惯性的笑。 于文倩放下手中的刀叉，像是做了件错事：“对不起学长，我……” “没关系，他们已经走了十几年了。”万桥也放下手中刀叉，用一旁的方巾按了按嘴唇，看过来，“吃好了吗？陪我去逛逛江景？” 于文倩忙不迭点头。 江边的晚风微寒，于文倩走在万桥旁边，想将手塞进外套兜里，无奈今天为了美，选的针织外套没有外兜。 万桥看出她的窘境，抬了胳膊，侧过身，露出薄风衣倾斜的口袋：“借给你。” 于文倩怔怔与他对视，不知道该不该接下，只见万桥轻轻抬起她的右手手腕，塞进了口袋里。 短暂的触碰，她还没来得及感受他掌心的温度，就已经松开。 但他身上的温度，透过单薄的里衣，渡到她的右手上。 “还冷吗？”万桥停了下来，问她。 于文倩对上他的眸子。 红酒度数不高，就算喝到几分微醺，也被江风吹得清醒，可她佯装没有意识到，抬起左手：“那我这只手，也可以放进你的口袋里吗？” 说着，她往他身前挪了一步，慢吞吞地将左手插入他另一只口袋。 两人相对站立，距离咫尺，于文倩低着头，双耳红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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