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堰并未走远。 姜宅多的是草木茂盛的地方,多的是可以完全遮住一个人身形的高大灌木。 姜堰就站在一棵高大粗壮的香樟树后,眼神平静望着和风送暖六角亭里的夫妻。 铁艺路灯散发幽幽光亮,晕黄而静谧,衬得灯光下的两个人优雅静美,宛若画卷。 他望见姜矜伸手勾了勾那个男人的手指,那个男人顺势就握住她的手,眼神温柔到可以融化。 他伸臂将她揽在怀里。 姜矜算是高挑的个子,但在那个男人怀抱中,显得格外小鸟依人。 姜堰一直盯着这一幕,直到眼眶发酸。 他小时候一直认定一件事——林逾白会成为他的姐夫。 他一直跟在林逾白身后追着他跑,一开始是为了检验林逾白人品好不好能不能配得上姜矜,后来,他对林逾白的人品和才华感到真切钦佩,他接近林逾白的目的不再因为姜矜,而是因为自己。 跟在林逾白身后,他见证林逾白跟姜矜的爱情。 他认为会有情人终成眷属。 但天有不测风云,林家垮台,这从理性层面上断绝林逾白成为他姐夫可能性。 姜堰突然觉得,姜矜跟林逾白已经是过去式了,他们不能再纠缠不清,这样下去,是对谢容与和林逾白两个人的不负责。 * 深夜,席面已经散得七七八八,大宅里安静而幽深,隐隐听到风吹莲叶的声音。 还未到立秋,晚间依旧有几分燥意,还好他们站在湖心亭上,湖风的湿润微凉中和夜晚的燥热。 “你来了多久了?”姜矜不再委婉试探,而是直接开口。 通过中午的不愉快,她总结出跟谢容与相处的技巧——尽可能直接一点。 在工作中,聪明人喜欢跟聪明人说话做事,但在家里,你绝对不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是个深藏不露心机深沉的人。 或者说,她可以心机深沉,但她不能对你心机深沉。 姜矜总结出这条定律,打算以后表现得“傻”一点。 谢容与垂眸望她,眼神柔和,缓声说:“在你说‘矛盾不致命’的时候。” “就是不致命啊。” 姜矜踮脚亲了下他的唇,她眼睛清亮看着他,眸中似乎浸满柔情,“现在还有矛盾吗?” “有的。”他微笑,伸手轻轻捏住她下巴,低头吻上去。 “要这样亲才没有矛盾。” 唇齿相依,才能缠绵悱恻。 在松泠苑的夜晚太愉快,以至于姜矜忘记墙上挂画的事情。 直到姜矜被一个噩梦吓醒。 她梦到林逾白决绝跳进一个深湖。 他嗓音冷得让人发颤,“姜矜,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能放过我?” 姜矜用力捏了捏掌心,提醒自己这只是一个梦。 四周都是黑的,伸臂摸了摸,身边却已经空了。 姜矜摸出手机,给姜堰发消息,“投资电影的事情你尽快敲定,还有,我要得到林逾白所有作品的独家代理权。” 松泠苑是典型的中式设计,卧室里摆着一张架子床,架子床四周围着藕荷色的床幔,将阳光遮挡得严严实实。 姜矜揭开床幔,让外面的光涌进来。 天还半黑,整间卧房还是被灯带照亮,姜矜微微眯了眯眼睛。 谢容与就站在不远处,面色平静观赏墙上的一幅幅画作。 他站的很近,却又仿佛那么远。 生平第一次,姜矜有种摸不着他的感觉。 好像,她并没有完全掌控住谢容与。 似乎察觉到她注视,谢容与回眸,眼睛漆黑若通透墨玉,微微透出几分笑意,“醒了?” 他的相貌的确是顶级的,能带给她不曾有过的惊心动魄之感。 谢容与走过来,并没有谈论画的事情。 桌几上放着提前晾好的温水,谢容与端过来,喂到姜矜嘴边,“渴不渴?” 姜矜低头喝水,心中万千思绪涌过。 这种感觉太奇妙,她竟然会因为谢容与患得患失。 他不是一个替身吗? 姜矜想了想,放下水杯,手掌平放在自己胸口,低头凑过去亲他的唇。 谢容与牵唇笑了下,特意靠近一点,任她亲吻。 贴在心口的手掌真切感受到心脏跳动。 姜矜抿了抿唇,忽然问谢容与,“你猜我为什么突然亲你?” 谢容与望向她心口,微笑,“猜不到。” 他这个表情明明就是猜到了。 姜矜倒没有生气,她看似真诚讲,“刚刚我亲你的时候,心跳得很快。” 谢容与笑了,慢条斯理说:“难道是心脏出了问题,要不要去联系家庭医生?” 他故意这样讲。 大抵逗自己的女人生气是每个男人的恶趣味。 他们享受惹怒她的过程,同时也愿意在她们怒气冲冲的时候耐心哄她们。 当然,这是相爱的时候。 姜矜却没有被惹怒,比发脾气更重要的事是阐明自己的观点。 “刚刚亲你,是因为喜欢,我很喜欢你。”她说。 她刚刚睡醒,墨发披肩,眉眼素净没有丝毫修饰,美得纯净。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她对他说,“我亲吻你,是因为喜欢你。” 姜矜心底暗暗下决定。 替身与原主,她总要拿捏住一个。 既然利益不能动人心,她就试试所谓的真情。
第11章 假意 谢容与的头脑中似有轰鸣,他不能保持冷静,尽管面色还是波澜不惊的。 他知道姜矜喜欢淡定从容是男人,所以时刻带一张平静温和的面具,便成了他的习惯。 但这一刻,她向他表白。 他此生的挚爱这样向他袒露心意。 谢容与没有说任何话,他担心任何言语都会破坏此刻的气氛,他有些僵硬拉起帘子,关掉感应灯,跟她一起躺在一室昏暗中。 忽然,他的手忽然被人轻轻牵住,不是撒娇一样的微微勾住他的手指,而是跟他十指相握。 姜矜的体温一贯是微冷的,即使炎热如盛夏,她的体温也是温凉如丝绸。 现在她的体温依旧偏低,但他的五脏六腑似乎已经被蒸熟了。 谢容与以为她会说什么,但没有,她只是将头靠在他肩膀,而后阖上眼睛。 * 姜矜一贯是实干派,既然开始对谢容与付出真情,她便开始尽可能多的跟他多相处。 她把东西搬到郁园。 搬家那天,谢容与亲自来到汀江华府帮忙。 姜矜刚与林逾白通完电话。 他筋疲力尽道:“姜矜,你已经结婚了,为什么还要缠着我?电影已经是我的全部,你别再插手,行吗?” 姜矜只是微笑说:“哥哥,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决定,我劝你不要干涉我的决定。” 谢容与来得时候,姜矜刚结束通话,正在书房收拾文件,这是她搬家的重中之重。 谢容与不知道他是否有进入书房的权限,他倚在门框,没有进去,静静看着她收拾。 书房里的东西太多,姜矜一时半会弄不完,她抬头,朝谢容与说:“你进来呀,站着不累吗?” “担心看到什么不该看得商业机密。”谢容与回答得很坦然。 刚刚表明心意,姜矜自然不会说使人疏离的话,她走到他身边,扯着他白色的袖口,含笑看着他,“我自己都是你的,这个书房有什么地方是不能让你看得呢?” 姜矜穿了条素白色丝质长裙,纤细优雅的肩颈裸露,素面朝天,未施粉黛,但眉眼依旧动人。 她的眼睛像是被湖水冲刷过得最干净的玉石,眼神泠泠,说出来的话着实让人怦然心动。 谢容与深深望着她,两人眼神在空中纠缠,最终化为一个温柔的吻。 一个吻当然不够。 最后,姜矜从书房躺回卧室,她卷起被子准备暂时休息一会儿,起床之后再收拾行李。 她牵住谢容与的手,“陪我一起睡。” 她不介意表现得粘人一点。 谢容与轻吻她额头,替她掖好被角,“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帮你收拾行李。” 书房里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她也没什么必须得避着他的东西了,姜矜点点头,掩唇疲倦说:“谢谢你啦。” 谢容与轻缓离开卧房,房间里变得安静起来,没有丝毫杂音。 床上,姜矜睁开闭着的眼眸,给林逾白发短信,[你乖一点,想想你的母亲和弟弟。] 发完短信,姜矜突然想起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她的储藏室! 她猛然起身,下床之后腿稍软,停顿片刻,她向一楼的储藏室走去。 储藏室是她以前跟林逾白的爱的小屋,收藏各种她买给林逾白的衣服、香水、袖扣,屋子里面,还有她跟林逾白在一起的纪念品。 如果被谢容与看到这间屋子,一切都完了。 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 手机铃声急促响起,是曲致礼。 姜矜忽然想到什么,折身回卧室,没有再下楼。 她接电话,“怎么了?” 曲致礼声音急促,“Boss,刚刚我给谢总拟定一份你搬家需要的东西名单,香水那一栏我写的是—东西放在一楼储藏室,拟定的时候我没留意,现在我忽然想起来,储藏室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不能被谢总知道?” 曲致礼跟了姜矜十年,上学时,他是她生活秘书,工作之后,他又做她的总助。 姜矜跟林逾白之间的爱恨情仇没人比他更清楚。 他当然也知道,一楼储藏室里藏着什么东西。 姜矜平静说:“没事儿,那个房间我上了密码锁,他打不开。” 她微微闭了闭眸,嗓音淡而缥缈,“现在你打电话告诉他,说你把位置记错了,香水放在二楼浴室的冷藏柜里。” 姜矜在卧室又待了半个小时,才穿好衣服下楼。 谢容与东西已经把收拾好,四个行李箱整整齐齐放在玄关,一会儿让人搬走就一切大功告成了。 姜矜下楼时,他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望见那份杂志,姜矜眉梢陡然跳了跳。 那是一本名叫《电影与生活》的杂志,撰写人是Eason。 Eason是林逾白的英文名。 “你对电影也感兴趣?”姜矜如无其事说。 她拿开谢容与手上的杂志,随手丢开,而后扭腰坐在他腿上。 谢容与伸手扶住她的腰,将她搂住。 他抬眼笑了笑,温和说:“原来是电影杂志?” 他将杂志合起来,露出封面,温声道:“我以为是财经杂志。” 这本杂志确实是姜堰换了皮。 这是一本写着《财经周刊》的电影杂志。 姜矜一时失言。 谢容与慢条斯理说:“如果我没记错,这个Eason是刚得了AK电影节的最佳新人奖吧?只是可惜他没露过面,不然我真想看看拍出这么唯美电影的人长得是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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