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矜半条胳膊血淋淋,用完好的胳膊用力给姜平月止血,到那种程度,小姑娘也没流泪。 他叹气,“姜平月倒在血泊里,他的夫人还裹着他的衣服,手里拿着把瑞士军刀,把他捅了个对穿。” 谢容与开口,嗓音清冷如玉,“矜矜也在场?” “何止呢。”林若清叹息说:“她就坐在副驾驶,手臂都快被她妈砍废了,尤其是手腕,血淋淋几道大口子,骨头都露出来了。” 谢容与想起她手腕的疤痕。 他以为是情伤,没想到是被她母亲砍得。 “那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虽然随行医生给姜平月包扎了,但是也回天乏术,还没到历城,他就断气了,他本来是来接她的。” 谢容与冷静问:“姜夫人为什么砍人?” 林若清答,“半年的折磨,她早就疯了。”他叹气,“一回历城,她就被送到精神病院,精神病院不是好去处,后来姜矜想法子把她妈从精神病院里接出来,养到私家别墅里,姜矜很孝顺,即使这样还是跟她妈住在一起,同吃同睡,直到她妈忍不住又刺了她一刀,好在抢救及时,她没跟她爸一样归西。” 后来的事情就很清楚了。 “老太太暴怒,不知道给雁知眉说了什么,姜矜出院没几天,在一个晚上,她就割腕了,没救回来。” 谢容与垂眸,沉吟,“是您告诉老夫人姜先生的死亡真相,对吗?” 这个真相,是陈如锦逼死雁知眉死亡的导火索。 “嗯。”林若清点头,“姜矜嘴巴严,又聪明,不告诉老夫人姜平月怎么死的,还把知道真相的人嘴堵住了,老太太没多想,就糊弄过去了。我不想让姜矜瞒天过海,就跟老夫人说了。” “我不后悔。”林若清抬眼,沉声说:“姜矜只为她母亲想,但她怎么不为她父亲想一想?姜平月千里迢迢赶去救人,被活生生捅死,她有什么资格隐瞒他的死因?” “你觉得我为什么隐瞒他的死因?”一道清冷的女声顺着风口传过来。 林若清和谢容与皆一怔。 姜矜不知何时又折转回来,站在廊下,也不知站了多久。 亭亭玉立,她脸色极其冷淡,冷得过这融融夜色,“不是姜平月害死外祖父母,我的母亲怎么会疯?掳走我母亲害她被折辱的是姜平月的竞争对手,之所以有这一切全是因为他不积福报!如果他不被捅死,才该悔恨终生!” “歪理邪说!”林若清胸口起伏,大怒,“只有雁知眉是你妈,平月难道不是你爸吗?他怎么有你这种女儿!” 毫无良心! 冷血无情! 白眼狼一个! 平月真是白疼她! 姜矜淡淡讲,“我也不想有他这么个爹。” 外祖父母死后,母亲如同抽了魂魄的木偶,她被养得太好,没有一丝心机,心底恨极,也不知道怎么报复父亲,她选择出轨,委身于其他人。 母亲那么高傲温婉,却被逼到这一步,罪魁祸首就是她父亲! 倘若当年他可以抑制住自己野心,不吞并盛世集团,他们一家人还会和和美美。 “我要替平月教训你!”林若清脸色泛青,实在忍不住,蹭的站起来。 谢容与抬手,按住他肩膀,强制使他重新坐回秋千,冷冷道:“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的妻子?” “当然有!”林若清怒气冲天,额头青筋暴露,口不择言,“我是你老子,我凭什么不能教训自己儿媳妇!” 话音落下,林若清悔得想扇自己巴掌。 “咔哒”的声音在凄冷的夜色中格外清脆。 姜矜从这个重大消息中回神,抬眸望过去,见谢容与白皙如玉的手指捏着一根松木枝。 刚刚,他亲手掰断罗汉松的一根松枝。 使力太大,尖锐的松枝割破手掌,留着殷红血。 姜矜疾步走过去,抽出上衣口袋里的丝帕包住他掌心。 谢容与脸色苍白到没有血色,瞳仁极黑,淡淡问:“你不觉得我脏么?” 作者有话说: [*]无论发生什么,男女主都不会离婚。
第42章 半生体面一朝殆尽 “你不觉得我脏么?” 谢容与清淡声音落下, 姜矜有一瞬间没回神。 脏? 什么跟什么? 仅仅一秒,她眼眸微顿, 所有信息在脑子里整合, 她明白他话语的意思。 林若跟林若清是姐弟,如果他父亲是林若清,那就是……乱/伦。 姜矜垂眸, 静静思索这个问题。 答案是—她当然不会嫌弃。 这不是他的原因。 姜矜转眸,望向呆滞坐在一旁的林若清。 他穿着黑色羽绒服,身板佝偻, 再不是气宇轩昂的模样, 透着几分倦怠的老态。 “您说了这么一个惊天大消息,不解释解释?”姜矜寒凉道。 “你什么语气!解释也不是给你解释!”林若清又后悔又生气。 谢容与没心思听林若清的解释,他似乎厌烦极了, 意兴阑珊转过视线。 他伸手轻抚姜矜脸颊, 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凝视她。 “我们离婚吧。”他温声道:“我的身世是个丑闻,你该找一个清白的男人在一起,生一个健康的孩子继承姜家。” 姜矜似笑非笑,“你离婚上瘾是吗?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要离婚?”她气血上涌,口不择言,“从你妈你舅到你, 你们家没脑子的基因真是一脉相承,凭一句话你就觉得自己不清白了,你未免太容易别人蛊惑。” 谢容与淡淡自嘲道:“这件事我早有预料,不然你觉得, 我为什么不把母亲接到一起住?” “你早就猜到了?”姜矜声音发寒。 从前, 姜矜一直觉得林若住在云山疗养院是为了方便治疗, 后来林若身体康复,谢容与也没有把林若接在郁园居住,她又猜测是为了避免婆媳矛盾。 现在,她才终于明白。 原来这才是原因——谢容与不想看到他母亲跟舅舅相处。 姜矜想得更多,更深,更远。 她身体发冷,“这是你一直避孕的原因?谢容与,你这是骗婚!” 谢容与抬眼,使了点力气握住姜矜的手,刚刚包好的伤口又渗出血丝,他笑笑,“矜矜,我也没有把握,直到今天。” 姜矜讥诮道:“你这么聪明,你早猜到了不是吗?你自己明明就有难言之隐,为什么还一直扒我的隐私,是想证明我跟你一起卑鄙吗?好让你心安理得继续瞒着我?” 当然不是。不过,他没说什么。 他平静望着她,半响,唇角微勾,全盘接受她安给他的罪名,笑着说:“矜矜总是这么聪明,把我的心思猜的一清二楚。” 姜矜直直站着,脸色冰冷,似乎是冻得,但更像是气得。 谢容与眉间染上关切,他走近一点,轻缓脱下大衣,为她披上,他指尖冷白,垂眸替她扣上大衣的金属扣子,耐心地从下摆扣到脖颈下方。 姜矜感受到一点暖意,想了想,她愿意说一点缓和的话。 只要他不再提离婚,她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刚要开口,便听谢容与道:“矜矜,我送你回家,离婚协议还用之前那份,好吗?” 之前那份就是他离婚即净身出户的协议。 姜矜抬眼,重重推开他,不应声。 谢容与被她推得后退几步,无奈笑了笑,不再说什么,转过身,姿态散漫,抬眼望着松木。 姜矜看他一眼,只能看到他穿着衬衫的清瘦挺拔背影。 收回视线,姜矜往一侧走几步,站到秋千架前。 她看向坐在那里不发一言的林若清,冷声说:“你必须跟谢容与做亲子鉴定,你说得话我一句不信。” 林若清忽然抬眼,他先看向谢容与,这个方向,他可以看到谢容与眼睛,清冷如琥珀。 林若清收回视线,叹息道:“我跟林若在道德上不能在一起,但法律上完全可以在一起,在医学上也可以,你们不用离婚。” 姜矜轻轻勾唇,“你的身世也有难言的苦衷?你是养子?” “是。”林若清点头,沉声说:“如果我是林家的亲生血脉,凭林家的资产还不至于让我接受别人的资助基金。” 就是因为被林家厌恶,他才不得不寻求姜平月帮助——但那已经是后来的事情了。 姜矜轻轻颔首,“再做一次亲子鉴定,一切真相就可以大白。” 她缓慢解下大衣,转过身,递给不知何时走过来的谢容与,微笑,“不用你送我,我的司机随时在,我自己回家。” 她垂下眼睛,一字一句,缓慢讲,“即使这桩婚姻开始得不是那么如意,但走到现在,我还是问心无愧。” 抬起眼睛,她朝谢容与浅笑一下,“祝你离婚快乐。” 谢容与平静笑了笑,伸手去触碰她脸颊,姜矜侧身,轻轻躲开。 谢容与只好收手,他望着她,“离婚快乐。” 姜矜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没再说什么,转身,绕过谢容与,从另一条小路走出院子。 “你不该说这样的话。”姜矜走了之后,林若清悻悻然讲,“姜矜多么高傲,你一再提离婚,她哪里能接受?” 谢容与抬眼,似笑非笑望着林若清,“舅舅,你还是不要先关心我跟矜矜的事情,不如先理理你跟她之间的烂账。” 他似乎无比厌烦林若,连“母亲”都不愿意称呼,只说“她”。 他只穿着黑色衬衫,单薄长裤,那件从姜矜身上脱下来得大衣搭在他臂弯,他没有再穿上的意思,脸色冷清又苍白。 林若清想了想,站起来说:“进屋我说给你听。” 好歹让他缓和一点。 * 刚刚姜矜说了谎,云山疗养院里没有她的司机,但地下车库却停着她的一辆跑车。 刚刚喝了酒,她不方便开车,想找代驾载她回去。 地下车库传来一道声音,“太太,我送您回去。” 姜矜抬眼,望见是谢容与的私人司机。 她轻轻颔首,“多谢。” 她跟谢容与置气,但没必要跟自己置气。 既然有司机,凭什么不用? 坐在车内,姜矜望着风景出神,司机问询,“太太要回郁园吗?” 姜矜想起那句“离婚快乐”,心境都变得荒凉。 “去松云里—姜宅。”她淡声说。 松云里的别墅是姜家在历城的大本营,姜矜并不常去,上一次过来还是给姜堰安排工作。 抵达别墅门口,姜矜下车。 雕花铁门关着,保安亭里的保安望见姜矜,诧异,“大小姐?” “是我。”姜矜抬眼,平静应道。 她这一应,把整个别墅里的人都惊动了。 刚刚还漆黑一片的建筑群瞬间接二连三亮起灯,内院里的黄铜路灯也亮了起来,园中所有的景色照应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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