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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腹在眼睑下轻涂两下遮瑕膏，黑眼圈浅了半分，眼睛一瞬间明亮起来。 嘴上涂了秋冬大热的枫叶砖红色，卷发披散。 她歪头品了品，觉得自己应该比唐舒要再嚣张些。 所以无需忧心会不会有结果，她贪恋的只不过是个过程。 单纯地，想要他为她倾倒。 也许这是唐舒想要转达给她的意思？ 收拾桌上的化妆品，有人突然在走廊上起哄。 “唐舒在咱楼下！” “哪个门？” “南面南面！” 对寝的门“砰”得推开，两个其他系的同学兴冲冲地跑进她的寝室。 一个熟络地打招呼：“宛宛，你们寝就你一个留校啊！寂寞的话去我们那睡呗～” 一个迈开腿路过她的床：“宝儿，借个阳台哈。” 话都是对她说的，眼睛倒是没一个在看她。 谢宛宛叹了口气，加快收拾的速度。 唐舒现在一周来学校的时间不长，大家偶尔遇上一次，都跟看稀有大熊猫似的。 有什么好看的，不都是人吗，不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吗？ 唐舒虽眉眼俊了点，嘴巴软了点，身材好了点，但归根结底只是个优秀的富二代。 也就她能安如磐石了。 不用去瞧也知道，唐舒一定是镇定自若地站在金黄的杏树下，当作周边的目光都不存在，他有可能会低头看手机发条微信。 如此想着，放在桌上的手机便震动了一下。 谢宛宛往那儿看了眼屏幕弹窗。 谢家小舒：【到了，行李多吗？】 谢宛宛站起身拿起手机，表情微微怡悦。 宛宛：【你上来拿？】 谢家小舒：【想看我被宿管阿姨扔下来当球踢？宛宛心真狠。】 宛宛：【那你还问，又不能帮我拿。】 谢家小舒：【直接出发，东西给你添新的。】 宛宛：【唐学长真阔绰。】 谢家小舒：【既然我有这个功能，你不得好好享受一下？】 宛宛：【什么功能？】 谢家小舒：【钞能力。】 宛宛：【我看是败家。】 谢家小舒：【行，宛宛坐卧铺去，只要15。】 宛宛：【就不，就要坐你那儿，不服上来咬我啊！】 谢家小舒：【不急。】 谢家小舒：【晚上慢慢坐，慢慢咬。】 宛宛：【......你耍流氓！】 谢家小舒：【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宛宛：【谢唐氏，Big胆！敢阴阳我？我生气了！】 谢家小舒：【那你快下来，让我哄哄。】 谢宛宛下意识弯唇。 “哄”，一个于她来说是个疏远生僻的字。 现在看着十分顺眼，像是有甜腻的气味在笔画里溢出来，催动心底情愫。 大概是她盯着手机发呆的样子有些奇怪，趴在阳台上的其中一个同学转过头，张开嘴发出半个音顿了一下，忽然走上来盯着她的脸：“宛宛，你化妆了？这身行头是要去约会吗？” 谢宛宛把手机揣进风衣口袋，拉上行李箱，笑着点点头：“嗯，跟我男朋友去玩两天。” 另外一个也把注意力转到她这儿，诧异道：“宛宛你好靓！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不说你......`” 她的话没说完，被身边的人肘击一下，咽了回去。 谢宛宛想大概又是什么传言，纳闷地说：“说我什么？” 这名同学平时讲话就挺直，老实说：“朱子钰说你刚表白唐舒失败，让我们假期多多安慰你，别一个人抑郁了。” “......” 谢宛宛蒙头不知从何吐槽。 不过她没放在心上，反正谣言即将不攻自破。 拖着小行李箱走到一楼，唐舒正如她所预料，站在对面杏树下，侧脸透着一丝贵公子独特的慵靡气质，难得看他穿一次颇有少年感的白毛衣。 金黄的叶子纷纷掉落，在他的周身飘浮飞舞，他侧眼抬手拂下肩头的叶子，动作优雅。 谢宛宛在门前站定，清了清嗓子。 下一秒便被灼人的视线盯着，唐舒徐徐向她走来。 然而好巧不巧地中途杀出个穿着牛仔外套的男生先一步冲到了面前。 “宛宛学妹！我是计算机系王涛，我对你——” 他的话很快被身后人清冷的声音打断：“同学，让一让。” 唐舒笑得谦和有礼，语气还算温和。 他好像在学校里一直都是这幅嘴脸示人，看上去很亲民，实际却有一股与校园格格不入的疏离感。 谢宛宛不禁想起他在家里办公的模样，光是在视频前端坐着，稍一抬眼，就有种无形的压迫感布满周身。 平时在学生会例会中可看不到的。 这名叫王涛的同学很莽，会错了意，理直气壮道：“有没有眼力劲儿，没看到我在这表白呢？学生会主席还要管搞对象吗？” 勇气可嘉。 谢宛宛低头偷笑了一下，撇着唐舒，逗趣道：“对啊，学生会主席也不能打扰人家表白吧，排个队，大家公平竞争。” 唐舒神色如常，面对她的打趣，不慌不忙地对王涛说：“倒是我唐突了，你继续。” 他当真往后退下台阶，双手抱臂，观戏。 谢宛宛忽然有点觉得对不起王涛，让他出丑了。 她想适可而止，可王涛对着手机富有感情地开始朗诵：“谢宛宛同学跟我走吧，忐忑给你，情书给你，四月的清晨给你，雪糕的第一口给你，海底捞最后一颗虾滑给你，手给你，怀抱给你，车票给你，跋涉给你，电瓶车给你，钥匙给你，家给你，一腔孤勇和余生六十年，全都给你。” 最后一句响彻云霄。 “宛宛，做我女朋友吧！” “......”倒也不必如此深情并茂。 楼上零零散散有二十几个留校生都趴在阳台上围观。 有认识她的人起哄着：“宛宛！别辜负人家的一腔孤勇啊！” 见谢宛宛没有反应，王涛慌忙轻声说：“同学给个面子，先应一下，咱私底下再散也行。” 此时，站在一边的唐舒忽然轻笑了一声，谢宛宛微怔。 这轻蔑的声响倒是跟他校外的模样对上号了。 唐舒侧目，视线与谢宛宛对上。 谢宛宛第一反应是他在生气，生她的气。 好端端地有男朋友，还要开这种无聊又恶趣味的玩笑。 事实上，她确实有那么点虚荣心。 王涛也听到了那讥讽的笑声，不大愉悦地回头看：“你笑什么？” 他从入学的时候就看唐舒不爽了，一个拼爹的，每天在学校呼风唤雨，真当自己是太子爷呢？ “从网上抄段情书和女生表白，言不由衷。”唐舒放下抱臂的手，插到口袋里，没有站在台阶上也能平视他，“借大庭广众的呼声向女生施压，动机不纯。” 王涛恼羞成怒：“你高清，你1080p，那你来一段，看谢宛宛答不答应——” “你说要给她忐忑，她更喜欢安定，你说要给她四月的清晨，她喜欢赖床。”唐舒的目光投向谢宛宛，“你说要给她雪糕，她最近在戒糖，你说要给她海底捞的虾滑，她嫌海底捞辣得不够正宗，虾滑太腥，至于车和房......” 她看到他抬抬下巴，语气夹杂着一丝宠溺：“想要吗？我给你买。” 晴空下，唐舒白毛衣上的细小绒毛好像在发亮，衬得他整个人熠熠耀眼。 谢宛宛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在膨胀。 她想，世间最好听的情话，也许真的是“我给你买”。 黑色保时捷驶下高速，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谢宛宛抓紧时间对架子上的手机戳戳滑滑。 寝室的微信群已经疯了，一打开聊天框，咆哮的表情包满屏刷。 寝室长：【视频.mp4】 寝室长：【十遍了，我看了十遍了！唐舒牵宛宛走的样子太苏了～】 朱子钰：【你这个山顶视角打咩，我搞到了一楼平台的视角！】 朱子钰：【视频.mp4】 朱子钰：【谢宛宛背着我们闷声做大事，处以极刑！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晨晨学姐：【kswl！宛宛的红裙好魅，透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唐舒强大的气场，王涛夹在中间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朱子钰：【王涛：我这是在自取其辱。】 寝室长：【王涛：我是来脱单的，怎么更狗了呢？】 朱子钰：【手动艾特谢宛宛，FFF团要审判你！】 晨晨学姐：【这么久了还没冒泡，莫不是没时间看消息？】 寝室长：【在忙活啥呢，让我们也听听～】 谢宛宛脸上挂着笑，点开键盘回消息。 “好好开车。” 副驾驶响起清淡的声音。 谢宛宛侧过头。 假寐的唐舒微睁着眼，抬手将她的手机夺了去，靠着椅背，拇指摁着屏幕，凑上去懒洋洋地说：“宛宛在开车，待会儿回复。” 语毕，他握着手机没有放回去的意思。 谢宛宛踩下油门，撇着嘴嘟囔着：“红灯回一下消息怎么了？你好烦哦。” 她今天穿的是一条酒红色长纱裙，脖颈裸露的皮肤白皙透亮，蓬松的卷发用夹子挽着，眼窝深邃，眼角带勾，柔和中又点攻击性，明媚张扬。 一上浓妆女人味儿十足，有点小脾气，几句娇嗔却听着令人心痒痒。 他若有所思地开口道：“谢宛宛，以后结婚也穿红的吧。” 谢宛宛怔神片刻，猝不及防地踩了下刹车，冒出一句：“你疯了？”
第二十五章 谢宛宛觉得唐舒疯了。 她试图从他眼里找到闹着玩的痕迹。 唐舒的手搁在窗沿，侧目看她：“你不想结？” 避开他锐利的视线，重新平视路面。 汽车平稳地向前行驶着，车内安静了一会儿。 路过人流较多的十字路口，谢宛宛故作轻松的口吻说：“ 男人不要乱画饼哦。” “你认为我会是那种随随便便画饼的男人？”唐舒欠身关掉了车载音乐，他的嗓音清亮。 “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 谢宛宛有种在被面试的错觉。 心里小忐忑。 她咽了咽口水：“有什么好说的，一切顺其自然。拉高期待值会影响后续体验，所以我不需要你太早跟我承诺什么。你知道的，我不相信有永远，只想珍惜每个朝夕。以后万一落差太大，会很难受……你年纪比我大，肯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前面的人行横道上有一对手拉手的小情侣在中途错过了绿灯，谢宛宛停下车，给他们让了行。 唐舒的手里把玩着谢宛宛的手机，翻转又摩挲。 不过分期待就可以坦然接受一切结果的道理，还没过二十岁生日的谢宛宛已经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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