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踢他屁股一脚,“再瞎逼逼!” 绿毛闪到林栖身后,“栖姐,救我!” 红毛拧紧眉毛,“离远点!” 绿毛意识到林栖的伤手,一下弹跳开,抱歉的呶呶嘴,“对不起。” “没事。”林栖拍拍他肩膀。 三人一起朝红毛的店走。 林栖被夹在中间,大部分时候都是绿毛叽叽喳喳的吵,红毛偶尔回怼两句。 她好久没见红毛,绿毛侃他时林栖会跟着把视线偏移到红毛身上。 他低着头,红色的额发耷拉在眉骨上,听着绿毛的一派胡言嘴角扯着抹笑意。 阳光还是照常关照他那副小身板,有些感觉却变得不同。 林栖一直觉得红毛是田野间最营养不良又直挺挺的那杆向日葵,他天真快乐,永远傻乎乎顶着红扑扑脸蛋向着天空对着太阳,却没料到一阵大雨打得他猝不及防。 现在他执拗的背过身去低下头,小孩似的闹起了脾气。 林栖打着石膏的手臂梆硬的往旁边一撞,自己都被震得头皮发麻。 红毛哪能料到这袭击,呲着牙咧着嘴疼得叫奶奶。 眼里不受控的迅速蓄积了一泡眼泪不可思议地望着林栖,一脸无措委屈。 林栖挑挑眉,直视着他,“怎么着,这么一场小风浪就把你给拍死在沙滩上了?” 那迷蒙在眼眶里的泪没绷住,红毛隔着水珠子看人,一偏头对着空气骂了声,又哭又笑,梗着脖子道:“怎么可能!” 抬起手臂狠狠一抹泪,直起身扳道:“我没那么弱!” “八哥你酒量连我都比不过,还不弱呢。” 绿毛说完撒腿就跑,红毛追出去,这死小子今天一直在拆他的台,非要教训他一顿。 两个少年风一样跑在阳光下,红色绿色的脑袋耀眼得不行,你追我赶打闹,小学鸡一样幼稚。 林栖很认真地看着他们,嘴角高兴地扬了下。 店里庄子,小咪,阿为他们正拿着扫帚撮箕收拾。 一道绿影嗖的窜进来,待看清,绿毛摔了个狗吃屎,将一蛇皮口袋垃圾扑倒在地。 红毛和林栖后脚跟进来,一群人全笑做一团。 大家一起忙忙活活,将摔坏的桌椅板凳清理,将卷帘门上的红漆刷干净,将一地碎玻璃残渣扫走。 敲敲打打修修补补,一顿忙活下来,虽然大汗淋漓,好歹四方小店又变得清洁干净。 林栖和红毛两个“残疾”,头上戴着的报纸帽却没抢着什么活。 顶着大太阳,两人贼拉风的一人吊着条手臂去小区便利店抬来一件矿泉水。 下午家具厂的皮卡车停住店门口。 几个人一起合力进进出出搬上搬下,不到一个小时,红毛的胡八万修理铺又重新开张。 重新布局过的店铺比之前更像个小卖部了,多添了两排货架以及一面墙壁挂钩。 明晃晃给辣条捯饬了更高大尚的展示台。 庄子笑道:“八啊,你这还不如干脆开个零食铺子得了。” 红毛不好意的笑笑,“等我有钱了一定开一家小卖部。” 整个小区就这一群人最热闹。 傍晚刑台云过来,第一次跟林栖的朋友们见面觉得应该带个见面礼。 从林栖那得知是红毛的店重新开业,便订了两个开业花篮。 以他和林栖的名义一起送的。 花篮比他先提前到店,绿毛看着饱满的麦穗和灿烂的向日葵,一拍手笑道:“难怪觉得还差点什么,原来是开业花篮,这才像开业嘛!姐夫真周到细心。” 一群人又在花姐烧烤店吃饭,很普通有烟火气的苍蝇馆,夫妻两白天经营家常菜晚上卖烧烤,在这小区已经开了几十年的店。 林栖和红毛挨一起坐,两人一人吊着条胳膊,一左一右,绿毛坐在大圆桌对面,觉得画面十分搞笑,于是怼着两人拍了好几张照片。 这人太闹腾,被庄子捏着后颈子摁老实了,小咪和阿为他们在一旁嗑瓜子,被逗得哈哈笑。 林栖跟绿毛要了一张照片发给刑台云。 虽然是她跟红毛的合照,但更多的画面呈现的是整个小店的布局。 因为这个人的平和与温柔时常让林栖忽略了他是个从小锦衣玉食的金贵人。 早上邀请他一起吃饭时也没考虑太多。 到这会儿她才意识到刑台云肯定没进过这样的苍蝇馆子。 林栖本意是希望他能先有个心理准备,甚至给他发了条消息,高情商地为他找好一条退路。 刑台云在等红绿灯时收到那条消息。 林栖:邢医生如果您累的话可以先回家,我打车回来。 目光上移,刑台云看到她发过来的照片。 点开照片,这人完全辜负了林栖的一番心意。 对着两个人像放大再放大,周围环境都被他剔到屏幕外,只剩下挨在一起的红毛和林栖。 倒也不是吃醋,刑台云甚至看着照片嘴角还扯了抹笑意。 他没有把红毛裁剪,是整张图片点击保存进了相册。 又给林栖回了消息。 刑台云:来接你是小事,蹭饭倒是大事。 林栖看到刑台云回过来的消息时下意识地先嘁了声。 两人的聊天言简意赅,绝不多言一句废话。 往往也是以刑台云的最后一条消息收尾。 这次林栖照常把手机放到一边,过了会儿又抓起来,反常的回了个哦字。 这一晚聚到很晚,刑台云的气质与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人却很平易近人,没有一点架子,他能跟庄子聊一些话题,也会和绿毛说幼稚的玩笑。 林栖悄悄盯紧他的可乐罐时刑台云无奈地笑笑,将罐子送到她跟前,替她掌着力。 砰—的一声。 清脆的起环声和滋滋的气泡声碰撞在夏天里。 林栖勾着小小的易拉环,冰凉的水雾沾湿指尖,她一直捏着这枚易拉环把玩,直到铝片上覆盖着自己的温度。 对于这份无言的默契,她心里微微诧异。 绿毛嘴巴里炸响嘎嘣脆的坚果,下巴像小松鼠一样不停咬合,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两人互动,终于问出一个困扰在心中已久的问题。 “栖姐,为什么姐夫喊你老婆,你喊姐夫刑医生啊?你们是在玩什么情趣吗?” 林栖:…… 一桌人:??? 刑台云:[微笑] 庄子一把扯过绿毛的脑袋拧在胳肢窝下,对林栖和刑台云汗颜道:“孩子还小,孩子还小,不懂事。” “我会长大的!”绿毛逃离庄子魔爪,直挺挺坐起来,他的目光穿过餐桌,认真的投射在林栖身上,举起手上的可乐。 “栖姐,咱们今天一别两年后再见!再见我一定是个成熟的大人!” 林栖:??? 看出林栖一头雾水,旁边的红毛解释,“这小子要去读技校。” 庄子:“这小子被他爹狠狠揍了一顿还是坚持要去读技校。” 小咪:“他爹要揍这小子是以为这小子这次又人来疯。” 阿为:“人来疯是因为这小子高中不好好读,辍学后家里又花钱把他送进了一所大专学校,结果读了几天就逃回来了,不是个爱读书的小混蛋,前前后后败了家里好些钱。” 绿毛:…… 有这么在女神跟前揭人家底裤的吗!混蛋们! 绿毛认真道:“栖姐你肯定知道的,我这次是认真的。” “我信你,”林栖举起自己的可乐,她甚至不去问更多。 今晚红毛话格外少。 饭局快结束时林栖拎起自己的可乐跟旁边的撞了下,她偏头看红毛,“心情不好?” 红毛摇摇头,“没有。” “那咱两聊会儿?” “好啊。”红毛提起劲来。 “你本名叫胡八万?” “本来不叫这个,那个人以前好赌,总是输,他说肯定是我挡了他的财路,就去迷信了一个什么大师说的话,连名带姓都给我改了。” “那你以前叫什么?” “不记得了。” 名字名字,有姓有名,是有家,是存在。 “我也不知道我以前叫什么。”林栖耸耸肩。 红毛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她。 “一起走一个?”林栖拎起可乐。 砰的一声。 红毛听见她说:“但你就是你,我就是我。” 饭局快结束的时候刑台云悄悄去结了账。 老板娘笑笑,“又见了。” 上次林栖来替红毛出头逞威风刑台云始终是没放心,他跟来了,车子就停在这家店附近,更早的,林栖还没搬去刑台云那住时,老板娘受了一笔钱忠这个男人的托付晚上迟一些关店,把灯点久一些,多关照一下林栖。 刑台云便也对老板娘温和笑笑,之后又出去接了个韩严的电话。 挂断电话时,红毛朝他走过来。 他好像已经等了一会儿。 “怎么?”刑台云问他。 他们站在小区的花坛跟前,稀稀疏疏的矮灌丛绿植半死半活。 路灯拉长他们的影子,灯光下一群飞虫。 “姐夫。”红毛从兜里掏出一张折叠成四四方方的A4纸,许是揣太久,折痕深重。 刑台云展开来看,是长长一列关于计算机的专业书单。 “这些是我从网上查来的,我想姐夫你比我有知识有文化,想请你帮我看看,怕我自己挑的太高深买来看不懂。” 红毛骨架瘦弱,比刑台云矮半个多头,他抓了一把后脑勺,是极其真诚的样子,和林栖一样坦诚,甚至带着点自卑。 刑台云之前对他的印象就像看今天的绿毛。 如今再看,经事的少年始终是剐了一层稚嫩的皮。 “我很早就不读书了,思来想去自己会一点感兴趣的就修电脑修手机,以前觉得守着外公外婆留下的这个小店把日子糊过去就好了,到现在我也不是有什么大志向,就是想能学点东西,多赚点钱,把日子过得像样点。” “能这样想挺好的。” 红毛笑笑,“其实我想要是换做以前的我肯定不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对不对,但应该是这样的吧,从来没有人对我抱有期待,虽然栖姐也什么都没说,但我觉得她眼睛里就是这样表达的,她对我有期待。” “她是个很能感染别人的人。”刑台云也温和一笑。 后面突然传来一阵鬼哭狼嚎,两人回头看,绿毛被扛进隔壁的娟娟理发店。 庄子,小咪和阿为他们三摁着绿毛修理他那蓬头发。 “都是要去读书的人了,索性今天就剪了头重新做人。” “救命啊,我不要,栖姐—” “叫什么叫。”阿为一甩毛巾卷成团塞进他的嘴。 红毛看笑了,对刑台云说:“都在等能把他踢回学校的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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