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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好好看。”姜莱亲热地搂着她进来，两个人自来熟般地夸赞起了彼此的打扮和耳环，姜一南紧跟其后念念叨叨，“诶，姜莱，梁知予有和你说他几点到饭店么？” “我到了”，梁知予从厨房悠悠地走到客厅，端着一杯水，“许妍你好，之前我们见过。” 无比自然的开场白，好像他本该出现在这儿。 姜莱借机补妆跑了，无情留下梁知予一个人收拾慌乱。 “你怎么在这？！”姜一南目瞪口呆。 “早上来洛杉矶办事，顺便找姜莱吃了个午饭，结束的早就来姜莱这坐坐”，听上去滴水不漏。 姜一南将信将疑，眼神在他身上打转；梁知予故意不看他，和许妍攀谈了几句。 “为什么你有拖鞋，我没有？”姜一南盯着梁知予的拖鞋，忿忿不平。 “不好意思啊家里之前只备了一双，我没事买那么多男士拖鞋做什么”，姜莱抹好口红，回归客厅群聊。 群众们最关心的无非是二人相识相恋以及重逢之后闪婚这些事情。 “姜莱你干脆把我的隐私都扒光得了”，姜一南没好气怼着，却碍着许妍在不敢过于嚣张，怂得很。 许妍绕开他牵着姜莱的手，“走，咱进屋说悄悄话去，不带这些大老爷们听。” 不过是普通不过的爱情故事，甚至一度苍白的只剩起头和结局。 北美留学生圈子小的可怜，多加几个微信好友就会发现大家原来早就认识。年轻人的爱情起头大多全凭冲动，许妍和姜一南一见钟情于一次同学聚会，认识的第一天就睡了，之后开始约会，走完一通流程之后才正式走到一起。 听到这，姜莱捂着嘴瞪大眼睛，“姜一南居然玩一夜情？” 许妍做了个鬼脸，“我勾引他的， 因为他看上去活很好的样子。” “结果呢？” “结果是个雏。” “哈哈哈哈哈哈哈。” 卧室里的嘲笑于姜一南而言无外乎拨筋拆骨，他坐立难安眼神鼓溜溜在梁知予身上打转。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姜一南指了指中岛那一对玻璃杯，他再瞎也能看出来是一对。 “没有”，梁知予低下头继续淡定地翻着书。 姜一南摸着下巴琢磨了一小会，自我否决般摇了摇头；站起身拍了拍梁知予肩膀，“兄弟你加油啊，快三十的人了都没规律的性生活，真的很惨。” “...” 而卧室里关于他的八卦仍在继续。 和姜一南谈恋爱于许妍而言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他为人妥帖，没什么摆得上台面的臭毛病，也不会为小事和她喋喋不休。虽说两个人在一起五年，真正朝夕相处的时间不到一半 - 要么是他在外调研出差开会，要么是她醉心于志愿者活动，满世界溜达。 许妍是一个热爱自由的人，却心甘情愿给了姜一南风筝的线头，允许他偶尔拽扯一下拉她回来。 “那为什么会分开？” 许妍笑笑，“我们当时提及未来的打算，我说到之后打算去印度待一年，他疯了。说那个地方对女性非常不友好，不准我去。” 也是在那一次他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怎么也无法劝服对方。 在姜一南眼里，帮助女性的办法有很多，没必要深处危险之地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而在许妍眼中，那里有着最最需要接受教育的女童，如果她的绵薄之力能稍微更改女童之后的命运，这远比坐在会议室道貌岸然地讨论着女性平等更加有效，也更加真诚。 “为什么会复合？”都说破镜不能重圆，姜莱意外发现她和姜一南都在身体力行证明这句话的错误。 “上个月我从欧洲回美国，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那家和姜一南经常光顾的咖啡馆。那天我一进店，发现店里服务员没变，陈列没变，甚至连卖的咖啡豆品种也没什么变化。就好像时间定格在那，再一看，他还是坐在那个角落，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和以前那样抿几口咖啡再翻一页。” 许妍细细地描述，眼眶湿盈盈的，“姜莱，你能想象我当时的感受么？就什么都没变。” 为别人的爱情故事落泪是每个女生无法控制的感性，姜莱耸了耸鼻子，“太美好了。” “结婚是我提的，因为我这辈子只会想嫁他。” 听到卧室里的笑声逐渐变成了啜泣和尖叫，姜一南捏了捏眉心，深深叹了口气。 “诶，你上次来姜莱家什么时候还记得么？” 梁知予轻掀眼皮，语气淡漠，“不记得了”，总不能说他现在就住这。 姜一南敲着膝盖仔细回想，“那年夏天我们一起回国，担心她骨折没有完全康复特意跑来洛杉矶和她碰头，是不是？” “哦，是。”
第42章 第六周 （7）第六个夏天 大四那年夏天，姜莱终于见识到什么叫“以形补形”的威力。 家里长辈们把她当猪一样供着，精心熬制了一个月的骨头汤灌溉她，号称要把那块受伤的脆弱尾骨补得坚不可摧。 排骨莲藕汤，排骨冬瓜汤，排骨萝卜汤 - 主汤底不变，配菜随着当日菜市场菜品的新鲜程度而定。姜莱叫苦不迭，为腰间新冒出的那坨肉发愁，五斤！怎么就能一眨眼胖五斤！ “妈，今天为什么又是排骨汤？”姜一南嫌弃地瞥了眼瓦罐，勺子一扔，兴致寥寥。 姜奶奶盛了一大碗端到姜莱面前，“莱莱伤了骨头，多补补。你不爱喝拉倒。” “好，那就都给她留着”，求之不得。 姜一南的假期没有姜莱富余，满打满算也就只能待够两周左右的时间。他白日在家书房窝着做模型，晚上沿着湖边夜跑五公里，生活极其有规律。 姜莱呢，白天和好朋友们约着逛商场做指甲烫头发，晚上也跟着姜一南去湖边夜跑，发誓要在回美国之前把那五斤肉减掉。 “你确定你能跑步？”姜一南斜睨她，速度从慢跑变成了慢走，“你要再伤个筋骨...” “闭嘴，你少咒我”，姜莱轻轻松松超过他，留下一个桀骜不驯的背影。 夏夜如鼓满热风的气球，密不透风闷得人喘不过气。这个点，池塘里的荷花也耷拉着脑袋失去了白日的精气神，蔫了吧唧的。 拢共加一起才跑了几十米，姜莱就开始汗如雨下。 “正好减肥又排毒”，她顾不上擦汗，感受汗液从额头滴到眉梢再到下巴，最后洒落在暮色之中。 甩她一米远的姜一南模糊成一团黑影，双手叉腰边倒退着跑边关心地问，“你到底行不行啊？别硬撑。” “歇会，我喘不过气了”，姜莱捂着胸口败下阵来。 慢跑逐渐变成了散步，姜莱和姜一南混迹在一堆退休老头老太中间，突兀的像一对刚认识不知道去哪约会的相亲男女。 “要不要找梁知予玩？”姜一南扬了扬眉，“他外婆家就在咱们家附近。” “hmmm…好...啊”，想去又不想去。 没一会儿，梁知予穿着拖鞋 T 恤下了楼，看上去心情不错，“你们怎么来了？” “饭后遛弯，就来看看你”，姜一南笑得谄媚，“快换双鞋，去湖边溜达一圈。” 一路上，梁知予和姜一南聊的还算火热，期间眼神挪到姜莱身上几次又迅速撤离；姜莱也是如此，两个人在暗影里玩着躲闪不及的小游戏。 自上次在医院的接触之后，姜莱有时候觉得他们的关系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有时候又觉得一切都是她少女心幻想泛滥。表白的冲动在每一个夜晚暗潮涌动，又在每一缕阳光升起的瞬间蒸发的无声无息。 回国这些天姜莱忙着见亲戚朋友，连轴赶场几乎鲜少有彻底闲下来独处的时光，忙碌的生活冲淡了对梁知予的幻想。 心如止水的时候，她会告诉自己和他当个不远不近的朋友也不错。可一旦见面，心绪又开始摇摆凌乱。 “想什么呢？你去么？”姜一南拍了拍她肩膀。 “去哪里？” “天台山啊！后天一早出发，住两晚。” “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天台山？” “你魂丢了吗？”姜一南手背贴着她太阳穴，“没发烧啊。” 姜莱不耐烦地撇过头，“臭手拿开，少碰我。” 梁知予回国前组了一个近三十个人的团队，团队成员来自于世界各地。他们每个人将负责挑选并深度考察自己国家最有特点的一处景观以及当地的风土人情，研究语言、宗教和民俗的地理分布和影响。 课题成果将作为一个科普论坛在西海岸各大高校给地理专业的学生轮番讲演，内容的深度和广度缺一不可，梁知予回国这段时间做了大量功课之后，敲定了位于浙江台州市天台县的天台山。 和国内五岳名山比起来，以清幽闻名的天台山自然无法成为网红打卡点。但实际上，这座自古就被誉为“天下第一名山”的天台山是历代文人骚客最爱用笔墨描绘的奇景，更有坊间流传闻名于世间的唐代著名侍僧寒山子曾在此隐居。 从语言角度来说，天台县当地方言保留了一部分古语发音，与古代汉字的音韵体系更为接近；与此同时还保留了一些普通话中不再使用的古语词汇和语法结构。 从宗教角度而言，第一个中国佛教开辟出来的本土佛教宗派 - 天台宗起源于唐朝，就是以天台山为中心，也是中国佛教四大宗派之一。除此之外，天台山也是道教的发源地之一。 梁知予不厌其烦将课题背景信息又给她解释了一番，眼神里难掩担忧，“你确定爬山可以？山上住宿条件不会太好。” 姜莱拍了拍胸脯，“没问题”，只要能让她少喝几天骨头汤，睡硬床板又算得了什么。 有姜一南在场，聊天氛围“友情”比重占了几乎全部。 也只有当事人知道，这一晚上他们二人有多少次眼神交错避之不及的瞬间，以及某一瞬心跳同频的慌乱无措。 湖边散步的人只增不减，一团团簇在一起绕着湖一圈又一圈讨论着家长里短。不到一个小时时间，姜莱甚至已经可以靠音色分辨哪家奶奶的孙女今年刚考上大学，哪家爷爷家的儿子上个月离了婚又失了业。 天台山并不远，行程合计起来也相对简单，不过是多订两张车票和一个房间。等事情交代的差不多，天色已晚，打道回府前姜一南突然接了个电话，悠悠然踱着步子离二人越来越远。 风突然息止，闷得人燥热难安。 “你确定你可以？别逞强。”梁知予的眼神不偏不倚罩在她脸上。 树叶斑驳了彼此脸上的光影，姜莱点了点头，“嗯，你放心。” “对了，你看我胖了么？”姜莱挪了一小步走到路灯下，昂着下巴满脸期待。 “脸圆了一圈”，他倒是相当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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