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乖巧点头。 一语成谶,游乐园果然连大门都挤满了人,是走在里面不小心碰到胳膊的那种黏腻,像夏天各色冰淇淋,在热度中慢慢融化。 过山车的游客在尖叫,声音很刺耳,柒柒很兴奋,几乎快要跳起来:“哇哇哇!好刺激!我要坐这个,花花哥哥陪我好不好!” “……” 一个明明穿着公主裙,外表看起来很柔弱的小女孩内心却这么虎,跟江映初小时候那股劲特别像,许清屹偏头,忍不住笑了下。 江映初余光捕捉到了,很快知道他在想什么,起了坏心,期待着问:“许清屹,我们去鬼屋玩怎么样。” “……” 许清屹的神情不可察觉的僵了一下,江映初主动牵手,挠了挠他手心,笑得很得意,明知故问: “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 许清屹很快恢复平静,慢悠悠瞥她一眼,语气淡淡的:“想什么呢,我就没什么怕的。” “……” 江映初拽着人就往鬼屋门口排队,期间许清屹神色如常,她都有点怀疑上次听到团子说的话的是幻觉。 洞里特别阴森,凉飕飕的有风冒出来,地面还有几只断手断脚,血很假,是油漆和番茄酱,蜘蛛网模型挂在角落。 前面就是著名的吊死鬼,江映初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指缝被挤开,紧扣着她: “刚才还嘴硬,现在知道怕了?没事,叫声江姐姐,我保护你。” “嗯。”许清屹侧头,嘴角浅浅勾起,在她耳边说,“我害怕,怕你丢下我。” 江映初有点恍然,脚步变得很慢,听着许清屹示弱,这句话好像藏有几个意思,但她分辨不出来具体是哪一个。 忽地,脚下踩到圆圆的不明人体脑骨,江映初转眼间跌进一个温热的怀抱,嘴巴磕在了他的喉结,她没离开,下意识啃咬,许清屹笑了笑: “下次投怀送抱记得找个地点。” “……” 江映初懵懵的往后看,三四个游客齐刷刷站成一排,宛若这种情况他们在这里见得多了,表情笑得特别暧昧,又前后推着走:“打扰了,你们继续。” “……” 接下来的行程江映初觉得不好玩,许清屹根本没被吓到,倒是她自己挖了个坑,攥着许清屹的手都出汗了。 快到洞口,有两条路可以走,另一条要过长长的木桥,牌上说是什么前世今生情人桥,真是胡说八道,谁在鬼屋里过情人桥啊,骗骗无知少年的玩意儿,江映初转身要走。 但江映初没想到被骗的无知少年是她老公。 某人扯着她拐弯,上桥,一气呵成,最后在桥中间不动了,底下是用画布和音效形成的河流,四周有幽幽亮光照过来,这里没有人经过。 俩人目光直直撞上,江映初眨了下眼,不清不楚的气氛开始弥漫,突然紧张起来,吞吞吐吐问道: “许清屹,你不是……无神论者吗?” “以前是。”许清屹盯着她,声音轻哑,“但自从遇见你,就不是了。” 江映初呼吸一滞,默不作声被许清屹牵着慢慢往前,最后走完了回头看才暗暗的想—— 他俩都病得不轻。
第40章 摩天轮 “呕——” “花花……” “呕——” “花花哥……” “呕——” “……” 谢柒柒皱着小脸, 站在一旁不知所措:“花花哥哥,对不起,柒柒不知道你不喜欢玩过山车。” 他们一起坐了三次。 “没关系。”花花扶着墙,艰难挤出笑容, “是哥哥没有和柒柒说。” “花花哥哥。”谢柒柒把矿泉水递过去, 右手抬高指着, “我们先去上面吃东西吧, 有汉堡餐厅,还有好看的景观瀑布。” “好, 等哥哥吐……呕……完……” “……” 另一边的俩人,逛到挂了几串彩灯的摩天轮,排队的大多都是情侣, 江映初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她看都没看, 换币抓起了娃娃。 目标是一只很丑的南瓜色小鸡,旁边漂亮的她看不上,连抓五次都没弄出来, 于是扭头说三个字: “许清屹。” “一个娃娃换一个吻。”许清屹语气非常欠揍。 “……” 太狗了。 “行。”江映初咬牙:“先欠着,回家再说。” “……” 江映初斜靠着娃娃机看他捣鼓, 第一次也没抓上来,眼珠子转了下:“三次没中就作废。” “……” 许清屹投了第二次币。 江映初突然想到什么,慢吞吞回忆起来:“我好像记得高中有一回和鱼杏去游戏厅抓娃娃,黄色的皮卡丘, 我特别喜欢,但最后花了几十块钱都没弄上来。” “然后准备离开的时候, 有个小女孩坐在门口,跑上来跟我说要送给我, 特别可爱,我拿了两个冰淇淋跟她换,那天还是得到了那个娃娃。” 许清屹握杆的手颤了下,小鸡掉回去了。 “感觉冥冥之中你想得到的东西终会以另一种方式拥有,虽然后来被小黄瓜撕烂了,但好几天的开心都来源于那个娃娃。”江同学发表感想。 许清屹垂着眼皮,没说话投了第三次币。 江映初说完也盯着,紧张起来,娃娃被夹起,在空中晃了晃,慢慢移到左下角,抓子适时松了一点,最后一秒,掉进了出物口。 她刚把小鸡拿出来,抬眼,许清屹的手机页面凑到她眼前,眼睛弯着,笑得很无辜,“刚才不小心录音了,记得兑现。” “……” 心机狗。 许清屹牵着她,往摩天轮的方向走,跟在后面排队,江映初正高兴,乖乖随着他去。 摩天轮动得太慢,空间又小,他们坐在同一排的位置,江映初看着下面逐渐变小的景色,挠许清屹的掌心,小声问:“你有没有听过关于摩天轮的传说?” 许清屹扯唇笑,看她:“就是那个最高顶接吻会永远在一起?” “不是。”江映初摇头,“一起坐过摩天轮的情侣打不破三个月就会分手的魔咒。” “……” 许清屹嘴角的笑僵了,唇线抿直:“江映初,这种时候你就不能想点好的?” 江映初茫然:“后一个可信度较高不是吗?” “……” 许清屹面无表情,别过脸看窗外。 江映初感觉到不对劲,才意识到他连情人桥这种幼稚的说法都信,内心肯定是充满了童话的纯情小娇花,她刚才一句话硬生生给打破了。 许清屹倒没生气,就是不想听到分手这个词,正在自动过滤,几秒钟后又听见旁边哄人的声音响起: “当然了,我们不算,我们是夫妻。” 所以放心吧,魔咒对我们没有用。 摩天轮渐渐到达最高点,许清屹若有似无笑了一声,江映初没听到他回话,也侧头看过去,俩人四目相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好像彼此都很清楚。 江映初定定看着许清屹的视线盯着她的嘴唇,正一点点靠近,再靠近,她心跳加快,揪紧衣角,睫毛颤动着缓缓闭上,等待这个打破魔咒之吻降落。 然而事与愿违,唇瓣只差最后两厘米,许清屹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 “……” 他明显不高兴了,皱着眉,不想搭理,江映初睁开眼,不自然的咳了声,替他拿出手机: “应该是祁武来接花花了。” 她往上划接通,刚准备说话,那边突然传来刺耳的“滋滋”电流声,以及柒柒的痛苦呼喊声: “花花哥哥,你不要过来!” - 景观瀑布是个大平台,有一半采用透明玻璃地面,底下河流涌动,模仿的山崖景象,不知道有多深,眼睛目测可高达十多米。 护栏是木质设计,被安全警示带围起来的一块是前两天坏掉的,工人没来得及去修。 彩虹包包在崖间摇摇欲坠,所有游客吓得快速远离,台上只剩下三个人。 花向杰喝得醉醺醺,一身皱巴巴的横条短袖,头发散发着臭味,眼球像很久没睡觉,布满红血丝,一只脚是瘸的,血顺着膝盖往下流。 他手持匕首,刀尖抵在柒柒的大动脉,身体不清醒晃着,大声呵道:“野种,我早跟你说过,赌庄的钱还不上,我死了也得拉个垫背的!” “你自己看看!这么个漂亮的小女孩,听说还是你们基地队长的外甥女,跟我一起死亏不亏?” 花花小心翼翼走近,竭力制止抽泣,紧咬牙关,手脚如冰,死死盯着那把刀,抖着声: “不要,不要……我求你,放过柒柒,我帮你还钱,我还……老大把钱借给我了,是我,是我还在犹豫……明天我还……”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老子他妈的白养你到这么大!”花向杰动了一下刀,柒柒的脖子顷刻间就有血珠冒出来,从脖子滑向衣领处。 “扑通——” 膝盖着地的声音重重砸在玻璃地面,花花头发沾湿鬓角,汗珠大颗大颗滴在手背,不停磕头:“我求你,放过柒柒,我不能对不起老大……我把命还给你,全都还给你,你放过柒柒……” “花花哥哥,你不要这样……不要求他……舅舅会来的,他马上就来了。”柒柒把眼泪憋回去,颤着嗓子,喉咙快要发不出声。 “行啊,你生来就是为老子还债,不然留你到现在有什么用?”花向杰从兜里掏出揉成团的纸用力丢到花花脸上:“来不及了,今天23点前,你签了这张契约,他们说一笔勾销,要不然,我就带着这个小女孩一起死。” 花花红着眼睛,手背青筋暴起,沾湿的手打开那张纸,泪水把视线模糊,他用衣袖擦去,才渐渐看清楚上面的字,赌庄的终生卖身契。 “儿子。”花向杰忽然大笑,声音轻飘飘的,“你就跟你那个妈一样,从小就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看见路边的乞丐你都要把零花钱给一半,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要给帮你认路的老猫留吃的。” “啪——”,又一支水性笔扔过来。 “做这样的人又有什么用?”花向杰表情变得狰狞可怕,“可惜,你投错胎了,在产房她得了报应,没有一尸两命,算你运气好,你六岁老子才知道你妈那个贱妇偷偷跟过别人,老子没钱也不认你是我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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