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珏唇线抿直,眼底布满阴郁。 司瑶嘴巴鼓了鼓,唇角下弯,眼睛眨了眨,带了红晕:“我饿了。” 刑珏僵硬的肩膀顷刻便放松了下来,另只手抬起触了触司瑶的侧脸。 没等再动作,司瑶硬拽着他转身。 身后林晓的声音响起:“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妹妹,就别再来祸害刑柯了,算我求你了行吗?” 司瑶没吱声,拽着刑珏上车。 刑珏上了副驾驶,司瑶开车。 一路安静莫名,到院子的时候解安全带。 刑珏:“她为什么打你。” “我今天去码头碰见刑戴了。” 司瑶说完要下车,手腕被拽住。 刑珏扭头看她:“然后呢?” “我害怕。”司瑶没忍住,眼圈红成了兔子,眼泪眨了眨,顺着眼睫毛往下掉落一串。 司瑶无声的哭:“我真的害怕。” 刑珏攥着司瑶手臂的手很紧:“你怕什么?” 司瑶:“我就是怕,很怕很怕。要不……不复仇了好不好?咱俩就这么过吧,行吗?” “你怕什么?!”刑珏骤然吼了一声,另只拳头竖起狠狠的砸向了方向盘。 尖锐的鸣笛不断,炸响了天边的晚霞,也炸断了司瑶脑中的弦。 司瑶哭得惨烈,断断续续的从嗓子里挤出话:“我真的怕。” 刑珏深呼吸,抿唇道:“怕刑戴对刑柯出手是不是?” 司瑶没承认也没否认,咬着唇沉默地哭。 哭的没声音,可却像是有声音。 头发散下,裹住了上半身,整个人缩在宽大的座椅里,死死的咬着唇不哭出声。 委屈到刑珏只是看着,心脏便酸软成水,从心口翻起排山倒海的怒火,因为这哭,不是为了他。 “你就这么在乎刑柯吗?他人好好的在那站着呢,你慌的像是他下一秒就会死了一样去找他,我呢,我之前他妈的血都流一地了,你眼瞎吗?看不见吗?我手都断了,你瞎吗?你是不是瞎!是不是瞎!” 司瑶:“你能不能想办法让他和林晓离开。” 刑珏的怒火突然就熄灭了。 怔怔的看着泪眼模糊的司瑶,不自觉的松开手,按了按太阳穴:“你怕的不止是刑柯出事,你还怕白瞎了你的委曲求全。” 司瑶:“不是。” “不是吗?”刑珏笑笑,从兜里掏出烟叼在嘴里,想点燃,嘴巴蠕动片刻,竖起的打火机垂了下去:“咱俩决定备孕那天商量好的,不熬夜、不吃垃圾食品、不喝酒、不抽烟、生个健康的孩子,我离开的第一天,你吃烧烤喝啤酒。第二天你吃麻辣烫,第三天,你他妈抽烟,司瑶,你可真委屈求全,也可真敷衍。” 刑珏最后还是没点燃那个烟,叼着看向前方的晚霞,日渐往下落,一直落到地平线上。 “到底怎么样,你才能喜欢我,和我好好的过。”刑珏侧脸看向司瑶,有些累:“到底要我怎么样,你说。” “把他俩从青城送走。”司瑶不哭了,手朝前,握住刑珏的衣角:“刑阿霓的女儿得了脑膜炎,是个脑瘫,加上贸易公司的事,刑戴不会善罢甘休,刑珏,你把他们送走。” 刑珏看了她良久,吐掉嘴里没点的烟,抬手擦她的眼泪:“不要。” 司瑶愣住。 刑珏:“刑柯走了,你也会走。” “我不会,季文与还在青城。” “你会。”刑珏笑笑:“季文与也算你在乎,但是和刑柯比,屁都不是,你就在乎刑柯,只在乎刑柯,刑柯不能走。” 司瑶沉默了。 “我手都要断了,为什么你嘴里还全是刑柯。”刑珏擦干她的眼泪,手指定格在她烦人的嘴上,喃喃:“一个我都没有,就这样,你之前怎么有脸对我说我爱你。” 司瑶慌张道:“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闭嘴吧,假死了。” 刑珏不再说,收回手后,拂开司瑶的手,开车门下去。 司瑶紧随其后,却还是慢了。 刑珏进了书房,反锁了门。 司瑶在沙发上等,一直到隔天中午,刑珏才从书房出来。 看见司瑶像是没看见,去衣帽间换了衣服就要出去。 司瑶:“你去哪?” 刑珏没理,直接出门开车走了。 司瑶在屋里转来转去,不知道该干嘛,脑中行行绰绰的全是刑戴启唇说的话,他说“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妹妹。” 随后是唐糖像个疯子一样跪地嚎啕大哭。 双方交叠一起,在脑中来回旋转。 微笑、嚎啕、勾唇、浅笑。 两种不一样神态的脸不断的重叠在一起,最后全部成了刑珏的脸。 他说:“全是因为你。” 司瑶竖起手一下下的啃咬着指甲。 半响后,摇摇晃晃的有些站不稳。 最后深呼吸片刻,跌跌撞撞的去门口玄关,避开监控,吃了一大把的抗抑郁症药。 大口下肚后不过十分钟,胃部像是挤进了一个搅拌机,毫不留情面的缠裹着司瑶的肠胃。 司瑶弯腰扶着胃,想去沙发上缓一缓。 不过三四步,面前的画面彻底虚幻了。 司瑶眨眨眼,天旋地转,晕倒在地。
第194章 垃圾桶 司瑶感觉自己好像醒了,却又好像没醒。 眼睛怎么都睁不开,但又隐约能听见行行绰绰的声音。 说肠胃化验出来的是药,三环的抗抑郁药。 建议查查司瑶是不是有抑郁症史。 安静良久,刑珏的声音响起:“抑郁症?” 声音很轻。 “对,正常的五倍剂量,送来的及时,她现在身体没什么大碍了,还昏迷着,但为了以后不出事,还是建议从精神层面入手好好查查,清除病因,杜绝下次这种类似于自杀的行为。” 谈话到此结束。 司瑶无意识的叹了口气。 她真的很没用,被人知道了有病。 迷糊间,手被一个温热的大手握住。 司瑶困意上涌,伴随着连绵的黑暗,陷入沉睡。 司瑶一觉睡醒,天光大亮。 费劲的适应了天光。 入目第一眼看见的是刑珏。 刑珏在医院窗口靠着,只看背影有些瘦,却依旧不改清隽本色。 表皮是一种和他性格截然相反,却与他名字一样的温柔温润。 是司瑶从前的理想型。 司瑶眨眨眼。 刑珏回头了。 头发被阳光照耀出了一圈金黄的光晕,很温暖很温暖。 是司瑶一直想让刑珏长成的那个样子。 司瑶不自觉的抿唇笑笑。 刑珏跟着笑笑。 司瑶后知后觉的收敛了笑。 沉默的看着刑珏。 刑珏也不笑了,走近端起水,竖着吸管凑到司瑶唇边。 司瑶凑着喝了一口。 刑珏:“抑郁症多久了?” “很多年了。” “很多年是多少年?哪一年开始的?” 大约是俩人订婚的第二年,孩子的忌日。 刑珏抱刑阿霓在他怀里玩牌。 司瑶在后面站着给他换筹码。 然后就是盯着他们甜蜜的笑。 那天司瑶想提前走,孩子不知道被丢到了哪个犄角旮旯,刑珏不让提,司瑶也无处去问。 她想在那家医院附近转转,每个垃圾桶都丢点奶粉。 可刑珏不让,怎么说都不让。 司瑶那天给刑阿霓去拿酒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去了后备间,找出敌敌畏兑了进去。 在刑阿霓要喝的时候大汗淋漓的打掉了杯子。 隔天司瑶约了个心理医生。 检测出来,有轻微的抑郁症。 后来司瑶就没去查过了。 只是断断续续的,感觉自己有点丧的时候就吃点药。 好像持续了很多年,司瑶没查过,却知道真的持续了很多很多年。 司瑶最后没说。 眼睛湿润的看着刑珏,手指探出,勾住了刑珏的衣服:“送刑柯和林晓走行吗?” 刑珏低头看她的手,指尖很白,已经白到没什么血色了。 刑珏笑笑:“行。” 司瑶眼睛缓慢的亮了,咬着唇要笑不笑。 刑珏跟着笑笑,捏起她的手放在掌心吻了吻:“你还想要什么?” “不复仇了,行吗?” 司瑶认了自己的无用,看着刑珏脑袋上漂浮着的父母双亲,眼底含泪:“不复仇了好不好。” 她复不起,她自己活得就像个笑话,拿什么复。 刑珏点头:“行。” 司瑶出院后刑珏找了个心理学的专家去家里给司瑶复诊。 结果不明。 司瑶乍看下很配合,问什么说什么。 但温声细语的笑下,说什么都像是假的,且假的逻辑自洽。 找来季文与老师上次给的报告,结合这次的复诊。 最后的结果是,司瑶是刺激型急性抑郁症,不分轻重症,只要不受刺激,保持身心舒畅,就和正常人无异,受刺激了,谁也不好说。 刑珏按了按眉心,问:“她能怀孕吗?” 心理医生:“做过孕前检查吗?” “做过。” “身体条件没问题,在不受刺激的情况下是可以受孕的,但建议暂时不要孩子,因为谁也不知道司瑶什么时候会再受到刺激。” 刑珏知道什么时候司瑶会再受刺激。 刑柯出事的时候。 只要他好好的,司瑶就好好的。 刑珏没说什么,将人送走后,去书房。 让司瑶去书房是想让她练练字,静心。 可司瑶并没有在练,趴在刑珏办公桌上,脸挨着桌子看窗外,没什么精神。 刑珏呼吸轻了,走近:“在干什么?” “晓晓和刑柯什么时候走?” 刑柯不愿意走,且暴怒异常,在刑珏找上他后,第一次撕碎了温和的皮,怒吼着他凭什么要走。 林晓就一句话。 刑柯走,她就走。 刑珏走到窗边,捋了捋她额角的碎发:“很快。” “很快是多久?” 刑珏没吱声。 司瑶坐起身:“走前,我们可以在一起烤肉吗?把后面的泳池灌满水,找个音响,放点音乐。” 司瑶出院七天了。 刑珏谁也没告诉,整日让司瑶在家里待着,司瑶有点闷。 感觉刑柯和林晓这次走了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想和他们聚聚好好说说话。 刑珏点头说好。 停顿片刻问:“我答应不复仇了,为什么你还非要他走。” 司瑶瞳孔缩了缩,想起了刑戴的眼神。 这件事不会结束。 刑家现在最大的依仗是贸易公司,贸易公司已经黄了。 刑家的现金流要全部拿去赔偿海外的违约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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