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阿霓半个月前生了。 是个女孩,但是孩子不太好,现在还在医院里看护。 司瑶起身去医院。 到地方后有些怔松。 偌大的婴幼儿观察室是透明的。 从司瑶这个角度看不见有多少孩子,只能看见有多少父母。 很多很多,几乎找不到空白的地方。 或喜或悲,目光却都定格在玻璃室里的小小孩子身上。 司瑶不自觉的红了眼圈。 很没出息的回想到了从前。 那一年,她的肚子里也有个孩子。 很小的孩子,哪怕只是有心跳,只是不足鹅卵石大小,却的的确确是她和刑珏的孩子。 还相爱的二人的孩子。 若是从那时一直好到了现在。 司瑶……庆幸。 庆幸俩人没有好到现在,而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不然……会疼。 司瑶仰头将眼泪收回去,视线定格在角落里的刑阿霓。 别的父母在看孩子,刑阿霓在看手机。 气色很不错,只是神态未免有些太心不在焉了。 司瑶朝她走了几步,刑阿霓的手机屏幕亮了。 随后刑阿霓起身,一眼没看孩子,快步走进了消防楼梯。 司瑶跟上,悄声开了消防门的一条缝。 刑阿霓:“你什么时候回来?” “孩子好多了,再住三天院可以回家观察。” “我等着你给孩子取名字呢。” “你下次出远门能不能带上我。” 对面好像说了什么,刑阿霓低低的笑了笑,眉眼高傲不失小女孩的娇嗔:“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我还在月子里,你一定会带我一起去海城?” 司瑶怔了怔。 刑阿霓接着说:“我当然信你了,你是我的阿珏啊。” 司瑶悄无声息的关上门。 感觉……让刑珏净身出户好像不太可能了,因为男人若是有了外心,比被抢了骨头的野狗还无情。 司瑶啧了啧,不免有些埋怨自己之前的贪心。 让刑珏接近刑阿霓,没承想,刑珏接近的尺寸过了,重新恋上了。 司瑶一边朝大门走,一边打电话:“你知道唐糖在哪个医院做得检查吗?” 不对,现在月份还太小。 司瑶:“验孕棒能找到吗?” 司瑶需要确凿的证据。 因为刑珏身上刑家的重工产业她一定要拿到。 唐糖的怀孕时间还短,验孕棒只是浅浅的,并且没有准确的宫内怀孕的B超单。 司瑶急得团团转,跟着团团转的还有一件事。 刑珏迟迟没回来,并且打电话次次都不接。 司瑶无声道:“通了吗?” 史蒂芬点头,若无其事的说话:“珏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免提音:“一个月。” 他已经去了十天了,司瑶急得一脑门汗:“刑珏。” 对面听见她的声音直接挂断。 司瑶微微凝滞,片刻后笑笑,“接着忙你的。” 司瑶回办公室翻看进程表,一切正常,信用卡第三方评估已经结束,下个礼拜签订转让股份协议,星耀的银行贷款也是下个礼拜下来。 史蒂芬收集了不少散户的信息,等到钱款到账,会操大盘,进行批量买进,将物产和百货的经营管理权握在手里。 散落的股票购买动静很小,无伤大雅,一旦开始大批量买进,势必会引起刑戴的注意,在此之前,不把能打的产业捏在手里,恐生变故。 兜兜转转,一切的关键还是在刑珏手里。 司瑶捏了捏指骨,打电话:“给我定去海城的机票。” …… 飞机落地时天色还暗着。 司瑶出了机场最大的感觉便是邪门了。 青城已过五月,越来越热,海城四季如春,却在司瑶来的前一天变天了。 司瑶裹紧薄薄的毛衣开衫,还是没忍住,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推着行李箱朝外走去拦出租车。 被一声曲调悠长的口哨阻住。 侧脸回首,路边黑色的轿车,车玻璃往下,刑珏单臂搭在车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启唇笑:“媳妇,我来接你了。” 司瑶看他嬉皮笑脸的样,隐隐约约的,感觉刑珏似乎又知道了。 知道她这一趟是来干嘛的。 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一直都知道,什么都知道。 刑珏等不到她上车,开车门下来。 “别胡思乱想,我什么都不知道。” 刑珏笑笑说完,在司瑶面前站定,低头看了会她被冷风吹起的发,把拽下来的灰色围巾曲展开,一圈圈的给她围上。
第168章 过河拆桥 司瑶低低的喟叹了口气,感觉刑珏还不如直接说,我什么都知道了。 来这么一句‘别胡思乱想,我什么都不知道。’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是想让她说什么? 刑珏围巾围得高,一直蒙到了她的鼻子,围完才反应过来,探出手指往下,想把司瑶的口鼻漏出来。 可却没来得及,眼皮微掀,和司瑶对视了。 围巾是灰色的,司瑶薄薄的毛衣开衫是米白色的,按说两种颜色配在一起不显白,可司瑶就是白。 白白的脸上,围巾遮盖了口鼻,只剩弯弯的眉毛,还有黑白分明的眼睛默默地看着他。 很幼。 很小。 刑珏喉咙滚动,手往后,覆上了司瑶的脸。 司瑶的脸被冷风吹的很凉,刑珏的手却很温很温。 温暖到司瑶低低的喟叹了一声,眨眨眼,有些犯困了。 想着是有些犯困了,眼睛眨眨,也就这么犯困了,打了个哈欠,眼睛里全是雾气,接着朝前一步,磕进刑珏胸膛里,眼睛一闭,睡着了。 刑珏被撞了个满怀,有些怔讼,搂着怀里已经睡着想要往下倒得女人,噗嗤一声笑了。 “就这还离婚?我看你怎么好意思和我提。”刑珏撇嘴,打横把人抱起来放进了后座。 不过虚虚一放,司瑶便醒了,雾气朦胧的眼睛眨了几下,手臂抬起,圈住他的脖子,又睡了。 刑珏盯着她看了好大一会,半晌后默默地翘了唇。 司瑶一觉睡醒在酒店。 耳边隐约传来呼呼的风声。 司瑶下床,拉开了窗帘,有瞬间的失神。 接着情不自禁的笑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大海和朝阳连成了一条线,以至于身边站了个人侧脸一直在看她都没反应过来。 “看够了吗?” 司瑶回神:“海城有海?” 这句问的很白痴。 刑珏却凶不起来,因为司瑶的眼睛很亮,一半是朝阳的余光,一半是司瑶的喜悦。 她很开心,而且……前所未有的期待和兴奋。 刑珏:“老婆饼没有老婆,但是海城的确有海。” 说着伸手:“走,我带你下去玩。” 司瑶度过了很梦幻的一天,因为突然变天,下不了海,但可以光脚踩进沙滩,一路淌到海边,水很凉很凉,有时躲之不及还会被大风掀起的海浪溅湿全身。 但还是很快乐。 尤其是亲手捡了一筐的贝壳,在傍晚的余晖下看,每道纹理和每道色彩都带着动人心魄的美。 刑珏说贝壳都长这样。 司瑶不认为,这是她第一次亲手捡贝壳,所以固执的认为每个贝壳都不一样,尤其是她捡的。 司瑶说话的时候声音很稚气,皱眉争辩时,字正腔圆奶呼呼的。 刑珏总想笑,就依她。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到了夜晚。 司瑶去浴室洗澡,洗完对着雾蒙蒙的镜子照了会,手掌抬起,挥出一片清晰的镜面,随后,清醒了。 司瑶换了衣服出去,倚在厨房门口直奔主题:“你什么时候回去?” 刑珏微顿,面不改色道:“回去干嘛?” “你说呢?” 刑珏转身,捧着一个大龙虾对着司瑶:“清蒸还是红烧。” “你在这和我装什么傻。”司瑶打断。 刑珏挑眉:“我装什么傻了?” “唐糖怀孕了。” 司瑶来前算好了刑珏的全部反应。 同意离婚,净身出户,皆大欢喜。 同意离婚,不净身出户,有些难办。 还有…… 不同意离婚。 司瑶针对每一个都做了预案。 不管哪一个,第一步要做的都是一件事,先说‘唐糖怀孕了’把刑珏按死在过错方上。 哪知刑珏没什么反应,接着拎那个龙虾朝司瑶脸上凑:“红烧还是清蒸?不然清蒸吧,简单点。” 司瑶啧了一声,“没完了是吧。” 刑珏扁嘴。 司瑶:“唐糖怀孕了。” 下句该说我们离婚吧,但司瑶……说不出口,想让刑珏自己说,因为他亲自说出来了,某种程度上便相当于尘埃落定,一切已成定局。 俩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刑珏拎着龙虾侧身丢进了水池,捞起围裙擦了擦手,脸上没笑,很冷淡:“你在等我说,我们离婚?” 司瑶怔讼了一瞬,咳了咳:“也……” 刑珏打断:“做你的春秋大梦。” 说罢直接撞开司瑶去了客厅,坐沙发上点了根烟,片刻后还是气,气的胸口都要炸了。 刑珏找出手机点点,睨了眼司瑶:“吃海鲜吗?” 司瑶:“你……” 看那样是想重提旧事,刑珏冷笑打断:“看样子你想吃泥巴。” 刑珏打电话叫外送,随后坐在沙发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察觉司瑶又想说话,找出遥控器把电视打开,音量开到最大。 司瑶闭嘴了,在沙发那一端坐下。 下午平常小情侣相处的氛围,彻底一扫而空。 刑珏点的外送全是海鲜,而且像是不要命,还要了两瓶鸡尾酒,虽说度数不高,却依旧是酒精。 司瑶手控住酒瓶:“吃海鲜不能喝酒。” “我死了不更好,你能直接继承我的财产。” 司瑶被刑珏直白的话打的脸一阵清白交加,片刻后顿了顿:“出轨的是你,你在这跟我闹什么?” 越说越理直气壮:“唐糖怀孕了,咱俩领证期间你和她一起滚了无数次床单,做错事的是你,你为什么和我闹。” 刑珏打断,“那你刚才心虚什么?” 司瑶再次闭嘴了。 刑珏不说了,启开鸡尾酒瓶盖子,找出杯子倒了一杯,送到嘴边,看司瑶不动如山,冷笑:“我喝了。” 司瑶:“哦。” 刑珏气笑了,“司瑶,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司瑶不答,拽过一个螃蟹,扯掉一根腿咬进嘴里。 这么说挺没良心的,但司瑶这会的心情很好。 有下午延续的可能存在,也有刑珏现在的状态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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