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搭在男孩的肩膀上,推着他出了侧室进了大厅,示意他坐着说。 “抱歉,这房子很久没有住人了,连水都没有。”苏寂看着桌子上的茶杯,忽而想起没有给他倒一杯水,带着歉意的语气开口。 男孩似乎不在意这些,坐在椅子上晃着腿,面无表情地说接手他的老师。 “教我的那个老师……我就是不喜欢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苏寂没立马说话,男孩见她不说,自己冥思苦想,带着猜测的意味道,“我感觉他看不起二胡。” “嗯?”这回苏寂有反应了,似惊异、惊讶,满脸讶然。 她这副表情让男孩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小小的脑袋狠狠地点了点:“对,就是看不起,那种感觉让我浑身不舒服。” “而且他和你不一样,他只管教我技巧,这个地方要怎样怎样,那个地方不能怎样怎样,从来不给我讲乐曲背后的故事,我拉出来的曲子虽然和课本一样,但是我感觉它失去了生命力,我脑袋都要炸掉了。” 才十岁的小孩,说话就一套一套的,条理清晰分明,加上自带撒娇的童声,苏寂心生怜惜,同时也更欣赏他,他已经知道乐器的脉络,乐曲的生命了,只是注重点有一点偏了。 苏寂虽然心生自豪,但她没有表现出一点,反而问他:“想要听我说什么?” 男孩直到这一刻,眼神才开始泛着委屈,那股颓废之气又弥漫在他四周。 “首先,无论他怎么样,教你什么,只要他传授给你的知识是对的,你就可以去吸收、去学习,这对你没有坏处。 其次,他没有说,但你可以自己去了解,现在查找资料的手段这么多,不怕找不到乐曲背后的故事与历史。”苏寂轻声说着最有分量的话,如润物细无声一般点醒他。 她视线盯着男孩的脸不放,开始说起了技巧:“我说过有感情很重要,但是我没有说过技巧不重要吧!技巧也是它的一部分,你不能够去排斥抵触它,反而要好好学习,等到你把他的技巧都学到手了,这个时候在加入自己积累的理解,你会比他更厉害。 放平心态,去接受他教给你的技巧,提高自己的技能,在这之后可以自己找资料,或者听一听大师们拉的,他们融入了怎样的情感,最后按照自己所理解的意思去把曲子表现出来,这才是一首曲子应该有的。” 苏寂说完看了一眼手机,归言没发消息过来,搬床的人还没到,她还能再和他说点。 “我问你,如果一首曲子,只有感情,他的感情非常充沛,但是连最基本的按弦都是错的,那它的存在还有意义吗?” 男孩听了老师的长篇大论,那双委屈的神情渐渐消散,眼底从困惑到清明。他开始自省,渐渐想清楚问题的结症所在。 苏寂侧着身,伸出小拇指,比了一个六的手势,悠哉游哉地说:“老师做到了对你的承诺,带你来苏宅了,你呢?” “老师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学习的。”男孩语调充满自信,勾上了苏寂的小指,大拇指按了一个‘章’。 苏寂看见男孩扬起笑脸,围绕在他身边萎靡的气息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自信,对之后学习态度的旷然。 “有事可以和你妈妈说,她会同意的。”苏寂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男孩知道这是可以手机联系的意思。 刚晃完手机,手机亮了,苏寂站起身,拍了拍衣服,语气轻快地问他:“是和我走还是继续看壁画?” “我再看看,看见壁画的机会很少。”男孩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发,拒绝了苏寂的邀请。 苏寂颌首,抿着唇笑,没有告诉他,以后他想来看的话,会有很多机会。看见男孩重新进了侧室,她才转身离开正厅,去大门口接搬床的人。 一行人绕过弯弯绕绕的苏宅,最后来到了住宅区的阁楼面前,爬上二楼进了苏寂的房间。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摇头。 一人开口:“这个吊顶,没办法通过楼梯搬下去。” 另一个人说:“我们可以从二楼吊下去,但是不能保证它完好无损,不出意外。” 又来一人补充:“有90%以上的把握成功。” 苏寂和归言两人也知道,这一大块吊顶不能拆开,想要通过八十公分宽的楼梯是一件多难的事情。 但是吊下去,苏寂刚张口想问,归言抢过了她的话,先问了出来:“你们的方案是什么样的?” “绑住四个角,两个人在上面,一个人在下面,慢慢拉下去,”说话人眼神从吊顶转到归言脸上,真诚地说,“如果有两个人在下面,把握会更高,但是我们只有三个人。” 话到这份上,归言哪能不明白这些老油条的想法,忽略苏寂不赞同的神情,爽快地答应:“我在下面扶一个角。” 归言同他们把吊顶搬出去,俯在苏寂耳边低哄:“扶一个角而已,你别靠近,在一边看着。” 无果,苏寂只好妥协,站在没开花的茶花盆栽旁。 一大块吊顶在四人的齐力下,缓慢的从二楼的空中降下来,距离地面只剩下一米的高度,归言和那位工人一起伸手接住它。 就在苏寂放下心的瞬间,归言扶的那个角砸在了他的胳膊上。 “归言!” 苏寂不用反应地喊他,语气里面全是焦急和担忧,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能听出来。 那块大吊顶眼看就要倾倒下去,原本在上面的两个角侧翻了过来,直直地要往地上砸。 顷刻间,归言用胳膊撑住原本应该接住的那一个角,另一只手扶上了边框的榆木棍才没让它掉下来,随后归言和工人合力,把吊顶放在了地上。 他放好后还对着苏寂笑,安慰她:“没事,它没坏。” 可苏寂明显更关心他被撞的地方,跑到他身边,就去撸他的袖子,全神贯注地检查他的手臂:“胳膊没事吧!” “没事。”归言怕她不相信,当着她的面扬起手臂,画了一个圆。 苏寂叹气,不忍心地责备:“它坏了没事,可以修复,你被砸了怎么办?” “已经坏了一个榫头了,这个再坏,修复师该不接单了。”归言嬉戏般勾着她翘挺的鼻尖,整个人柔情的不像样,让简助理来看都直呼受不了的模样。 苏寂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拿出手机看着之前给男孩妈妈发的消息,对方已经说来接孩子,时间上也差不多到了。 一行人准备离开苏宅,走到大门时,男孩妈妈也到了门口,一边向苏寂道谢,一边把他接回家。 归言车子开到一半,猛然想起小区那个小电梯,种东西估摸着不好抬上去,修长的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方向盘,语气懒散:“苏寂,回小区只怕不好抬上去,放我爸妈那吧!” 副驾驶上闭目养神的人霍然睁开那双勾人的凤眸,一下子精神起来,不带思考地点头。 归言改道,后面的搬家车也跟着改道。到了归家,那一堆榆木被同样放在了杂物间。 两人把它们放在一个角落,整理好之后免不了被归母留下吃饭,他们想着回家还要做,就留了下来。 饭后,两人回家。 进家门后,归言在玄关处褪下风衣外套,,显露出里面的短袖上衣,那双长有力的双臂自然暴露在外面。 在他挂风衣的过程中,苏寂接着灯光无意中看见了那只被吊顶一角撞上的手臂。 一块青紫的痕迹赫然出现在眼前。 苏寂赶忙拽着他那只胳膊,语速慢慢,全是疼惜:“都紫了。” “淤血,”归言那句‘过两天就好了’被苏寂的表情硬生生拦在唇边,没说出来,话锋一改,带着诱哄,“帮我揉揉?” 作者有话说:(工/众/号/梅/馆/小/枝)
第87章 Rosin “坐沙发上去, ”苏寂故作严肃地凶他,随即又叹气,语气颇为无奈, “我去拿医药箱。” 转身之后,没发现满眼柔情的男人。 苏寂抬着他的胳膊,从医药箱里拿出红花油。 还没打开盖, 红花油特别的刺鼻味道就散漫在空气中, 不仅归言皱了皱眉头, 苏寂五官也挤在一起。 刺鼻的味道冲淡了归言身上的清香木气味, 也遮掩住了苏寂手上的松香味。 清凉的红花油涂抹在男人精壮的胳膊上, 经过冰凉柔软手推拿, 开始渐渐发热,连带苏寂的掌心也变得火热。 归言眼神固定在苏寂的脸上挪不开, 她在很认真地推着那一小块地方, 视线一点没分出去,自然也没看见男人因为疼痛而紧蹙的眉头。 大约过了五分钟,苏寂看着被红花油涂抹过的地方在反光,心满意足地感叹:“好了!” 刚站起来,不忘叮嘱男人:“别蹭没了, 我去洗手。” 归言宠溺地点头,那双深邃的眼眸紧跟苏寂的身影,见她进了卫生间, 才把视线收回来,望着胳膊上那块青紫的地方出神。 - 周一, 苏寂去学校, 特意去学校教师住宅区找到老师, 向他说明来意。 “老师, 下周日琴行开业,您来帮忙镇镇场子?”苏寂开门见山,一点不含糊,她相信老师会答应她。 老教授神在在地点头,还是问了她一句:“是苏老东西和我说的那个琴行吗?归氏注资的?” 苏寂猛然听见‘归氏注资’愣了一秒,最后敛去了脸上所有的表情,点头确认。 “这老东西,糊涂啊!”老教授眼神可好,注意到苏寂的神情变化,直接替她打抱不平。 他从来都偏向自己的爱徒,也和老友说过很多次苏寂有才能,苏宏是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但是苏老爷子就是倔,怎么都不肯改,还把孙女卖了。他从老爷子嘴里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就替苏寂惋惜,却什么都不能帮她改变。 “老师……”苏寂打断他后面的话,端着茶杯盯着他看,“您来吧?” 不想老教授又问她:“琴行后续打算往什么方向发展?” 苏寂吐着气笑笑,果然还是那个老师,最讨厌商人身上的钱臭味。 战术性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慢慢开口,嗓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向往和深情:“我想的方向,和苏宅联系在一起,每三个月组织一次公益活动,带动苏宅胡琴,民乐文化的发展。” “注资方同意?”老教授总是会担心,即使他知道苏寂很能干。 苏寂一边点头,一边打消他的顾虑:“他听我的。” “行,活动算老师一个,老师现在不能高强度教学,一个学生,乐得清闲自在,但是太自在了也不舒服,三个月一次的公益活动还是可以的。”老教授听到苏寂的计划,心动了。 不等苏寂说话,他兴奋地拿起手机,像一个老小孩,一边打开手机一边对她说:“你下周日还打算让哪些人压阵?我忙你联系,到时候还能一起组团去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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