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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苏寂确实有让老师帮忙请人的打算，老师这会自己开口说了，她也不扭扭捏捏，直接说出心里准备好的名单。 名字还没报完，她就看见老师指着她笑，笑容里全是说不出的纵容。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来到琴行开张前几天，苏寂一如既往忙得脚不沾地，离琴行开业愈近，她愈发感觉到说不上来的紧张。 归言每每给予她安慰，让她放松，给她的方式也很野蛮，一旦她晚上焦虑到在床上辗转，男人就会拉着她一起沉沦，直到筋疲力尽，她脑袋里面再也没有想其他事情的精力，只能沉沉睡去。 男人还对此美其名曰：运动锻炼身体。 苏寂只想给他两个大白眼，但她不可否认这野蛮之中又都是小心与温情，好似真的只是让她身体疲累，然后睡觉。 开业前一天，她终于把那段拖了许久的合奏视频上传至主页。 两个人的视频，依旧没有露脸，只有乐器、手以及脖颈下腰以上。 苏寂发出去之后没有过多的关注，视频是上午发的，直到中午在食堂吃午饭，她才点开那支视频下的评论。 评论区风格与之前的完全不同。 “合奏！这是第一个和别人合奏的视频吧！” “求问，合奏钢琴的人有没有账号啊，想关注，这双手太鲨我了。” “只有我想知道合奏钢琴的人是谁吗？是哪个男人？” “不，你不是一个人，我也想知道。” “朋友们，他手腕上还有一串黑色的手链！好神秘的感觉。” 苏寂眉宇间开始拧着，黑色的凤眼能看出心情不是特别好。目前的情况是她从未想过的，她预料过会引起一阵小风波，只是没想到如此之大。 她以为粉丝会将音乐作品放在第一位，没想到她们对自己这一次视频里的变化这么关心，果然第一次都会是受到极大关注的。 人声鼎沸的食堂内，池致文端着餐盘四处张望他可以坐在哪里，视线转到苏寂这，她这桌没别人，而其他餐桌几乎都坐满了，就端着餐盘走到她面前坐下。 “老师怎么了？”他坐下之后发现苏寂神情不是很好，连他坐下来了都不知道，谨慎地开口问她。 苏寂蓦地抬起头，看见了坐在自己对面的池致文，下意识摇了摇头，否定：“没事。” 说完之后，视线重新回到手机上，拇指不断朝上滑动，翻出下面的评论。秀气的眉头依旧是锁着的，没有松懈下来。 “只有我一个人发现了他们手上的戒指吗？弹钢琴的和拉二胡的手上的戒指明显是一对啊！” “发现了发现了，我卖戒指的，这是一对婚戒，我认识。” “所以寂寂已婚？” “对象还是弹钢琴的？” 苏寂看到这几条回复，立马扫了一眼自己的手指，白皙修长的指头上面空白一片，没有任何装饰物，更没有戒指。 是了，她不习惯戴，总是回取下来放在首饰盒里，倒是归言，每次都见他戴着，不曾见他取下来过。视频里面有戒指是因为那天他们回归家了，视频是在归家录的。 女孩不可闻地叹着气，拿着筷子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扒拉餐盘里的饭菜，看着被自己弄的一团乱的饭菜，顿时间没了吃的欲/望。 她不死心，再次将视线聚集在视频的评论区，一条一条地往下看去。 终于，苏寂找到了她想要的评论，石沉大海的评论，关于音乐的评论。 “没有说曲子的吗？那我说说，这首曲子是怎么做到让我心脏感觉被搅碎，又让我饱含期望的啊！” “我也来说说曲子，听完之后就一个状态，我的眼泪为什么就这样流了下来？” “二胡的声音像是在严寒的冬天，呼唤着春天的到来；钢琴的声音像是在温暖的春天，等待、迎接依旧被困在寒冬的人。” 苏寂还想往下翻一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拇指停在那迟迟未动，眼眶渐渐发红、湿润，她看似不经意间的拂脸，把眼角的泪珠划掉了。 她给冬天春天的那条评论点了一个赞，只因她也这样感觉。 这种感觉不止体现在曲子上、音乐上，更体现在她和归言身上。 她在寒冬，呼唤着春天的到来，归言在春天等待着她，迎接着她，通过冬天的那段时间线，把她一起带入到春天。 就好比他说的那样：度过冬季，便会迎来春天。 苏寂中指一按，手机黑屏了，她没有继续看下去，安静地把餐盘里的饭菜吃干净。 坐在她对面的池致文察觉到她的变化，却不敢打扰她，愣是一个字也没再说出口。 这天上完课之后，苏寂独自开着车回家。 走出电梯到家门口是敏锐地察觉出今日的不同，家门口的空当有些凌乱，不似往日一般整洁。 苏寂输入密码，手抚上门柄，轻轻一转，推开了大门。 换鞋时看见了归言的鞋，他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接着又在挂衣处看见了他早上出门时穿的外套，才确定，这是真回来了。 苏寂走过玄关，视线从客厅扫到厨房，没看见他，于是爬上楼梯，走向二楼。 她看都没看卧室，直接奔向书房。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是对的，书房里面多了一个大家伙——立式钢琴。 而此刻归言听见了她的脚步声，自然地回头看她，两人视线相接触，男人微微勾了勾唇角。 外面的落日余晖透过窗户打在他身上，男人清晰明了的下颚线让他的脸颊更加立体，冷棕色的眼眸里藏着许多的笑意，钢琴凳上的人坐得端正，上半身挺得笔直，两只手虚搭在琴键上，双臂并没有无力地下垂，而是通过比例控制着姿势，抬臂的高度。 这样一幅景色误打误撞地印在了苏寂眼底，刻在了心上。 “苏寂，我看见你发的视频了。” 女孩张了张唇瓣，想说些什么，却看见男人双臂开始动了起来，十指在黑白琴键中游走。 耳边响起了视频里的曲调，脑子里想到了那个评论——钢琴的声音像是在温暖的春天，等待、迎接依旧被困在寒冬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Rosin 苏寂被抵在钢琴上, 稍稍睁开潋滟的双眼，眼神迷离地望着天花板，脑袋有些混沌, 她还没弄清楚状况，自己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副摸样了，她不是靠在书房的门框上, 听归言弹琴吗？ 视线从天花板转向地面, 她的外套被扔在地上, 余光看见那一面的各式胡琴, 终究还是闭上了双眼, 陷入黑暗。 这时, 人的感官便会尤为敏感。 女孩脑子里不断回想起他弹琴的样子，以及钢琴发出的流畅饱含感情的琴声。 刚开始时, 他动作很慢, 指尖看起来像在琴键上肆意地摸着，却弹奏出美妙的音乐，正如此刻，两人共同谱曲动人的乐章。 忽而，他跟着谱子的节奏加快速度, 让她应接不暇，无从招待，眼前的手指像是在钢琴上乱按, 可音却没有错，乐曲也过分和谐。 但他没有继续快下去, 加速不过十秒, 手指又开始轻轻地、慢慢地游走在黑白琴键上, 几个小节之后, 便到了这一小段的结尾，他加重了一些力度也加快了一些速度，中途有几次蹦起又落下，最后终究停于休止。 如夏天短暂的暴雨，说下就下说停就停，只留下半干半湿的地面以及不断向上涌的热气，要把人蒸熟的热气。 一段结束，下一段即将开始。 第二段不像第一段有过多的起伏，只有最开始，归言的动作是慢的。几个音符过后，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便持续输出，更像是哗啦啦的中雨，要落好一阵才会停，雨停之后，地面被淋得湿透。 来到第三段，依旧以缓慢开始，渐渐进入正题。 与前两段不同的是，这一段中途开始转调，给人豁然开朗的感受，仿佛春天就在眼前，同时伴随一股春天甜腻的气息。 好比绵绵细雨滴落进泥土里，零落在花瓣上，雨水顺着花瓣滑落，打湿了花蕾。 花儿招摇着、展示着，告诉眼前人：花开了。 归言迫切地把她拉入了自己所处的春天，四处春意荡漾。 结尾却一如之前，骤雨般戛然而止，余韵缭绕。 接下来的第四段是第二段的重复，苏寂看得入迷，听得入迷，也无限沉沦自己，跟着归言的节奏，被他牵着走，无论快慢，也无论如何起伏。 乐曲来到了第五段，这一段分为两部分，前半部分与第二段相似，与第二段不同的是，没有以缓慢开始，一开始便是具有冲击力的、快速的、给人震撼的，并且持续的。 仿佛是最后的呐喊：你快来，来到我在的春天。 直到衔接下半段，才开始放慢手速，但那双温热的手并没有停下来，依旧在黑白键中抬起、按下。 到了最后的结尾，男人的两手靠在一起，依次从中音区拨向高音区，从高音区回来时换了另一种技巧，一直持续到低音区，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速度之快让苏寂感觉那双手在自己眼前飞舞，有炫技的嫌疑，可表现出的艺术却能与技巧完美融合。 宛如一时无法停息的狂风骤雨，胡乱地拍打着她，使她站不住，整个人摇摇欲坠。 临了，以三段刮音曲终，两臂张开，同时定定地按下七个黑白键，延长的琴音在书房飘荡，噔……雨水渐渐变小，最后停下。 曲子结束，天空的雨水不见，地上却一片湿漉。 男人抬起手，一手撑在钢琴上，一手放在她腰间，掌间尽是湿腻，对着她低吟：“苏寂，春天的花开了。” 春天的花开了，所以春天来了。 苏寂像是从水里被捞起来，整个人软绵的不像样，白皙的手下意识撑住身后的东西，一阵琴声再次响起，只是这次是杂乱的、无章的。 好似原本已经停下的暴雨、拨开的乌云重新汇聚，惊起了一声巨雷。 苏寂如丝的媚眼沉重地阖上，脑子里却在想，钢琴是不是报废了，这琴一看就不便宜。 男人望着她迤逦的脸庞，潮/红如熟透了的樱桃，游走在黑白键中温热的指腹抚上了那张脸，火热的唇瓣触碰上她的嘴角。 不过一瞬，他便离开苏寂的嘴畔，有力的双臂抱起疲累的她，走出了书房。 夜已深，归言将两人身体清理干净，女孩都没有醒过来，只是中途缨咛了一声，之后重新窝在他怀里。 ………… 当阳光乍现，床上的女孩侧了侧身，长曲的眼睫抖了抖，缓慢地睁开了那双凤眼，眼底早已没了昨日的迷离，两只眼睛尽显惺忪。 随后她努力眨了眨眼睛，清明取代眼底的混沌，黑色的眼眸显露出原本的模样。 苏寂躺床上眯了半分钟，眼睑唰得一下掀起，今天琴行开业，不能再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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