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劝不了,那三个人已然成为陆池琛活下去的执念。 作为兄弟,他别无选择,只能帮他。 “行,我知道了。”伍玚敛去了嬉闹的表情,淡淡道:“那还是不见了,免得嫂子闹心。” 他是局外人,旁观者总是要能察觉到局内人的那些不经意间的变化。 虽然经常和陆池琛嬉笑怒骂习惯了,但伍玚巴不得陆池琛过得好。 他本来就应该是天之骄子。 家世、外貌、能力、成绩…… 他没有一样不如人。 知道他考了高考全省第二,尤其成绩只差状元0.5分的时候,伍玚的手机直直砸在脸上,他痛得泪花直冒,也不妨碍他嘴角咧到太阳穴。 挂断电话前,陆池琛勾了唇,真心实意道:“谢了,兄弟。” “怎么跟我还客气啊?可提前说好,结婚那天我要坐主桌。” 陆池琛舔了下牙尖,陪他胡谄:“行,给你当伴郎。” 眼见着卢霜走近,陆池琛脸上的表情敛去得飞快:“不说了,你嫂子过来了。” 卢霜走到陆池琛面前,一双手背在身后,陆池琛也不催她,眼波在她身上流转。 实在是被他那双多情的眸子撩得受不了,卢霜将身后的热奶茶贴在他脸颊上:“抱歉,今天排队等了一会儿。” 陆池琛挑挑眉,诧异道:“这是专门买给我的?” 明明昨天在电话里,亲昵到近乎露骨的称呼卢霜都听了不下十多个,结果现在他站在自己面前,清清白白一句话,偏生叫人听出歧义来。 他的手覆盖上卢霜捧着奶茶的手背,掌心大大小小结着的疤痕,结痂后变得粗糙。 路边几个中年人经过他们这边,男男女女讨论的话语喋喋不休。 “市政新批下来的那块地,真要盖学校啊?” “那可不,听说那片清溪巷的老房子就是政府给出的倾斜政策。” 女人苦笑一声:“为了孩子读书,老破小也只有买啊……” “是啊,谁能想到那种破烂房子还有翻身变成黄金屋的一天呢?” 上了大学以来,爷爷奶奶后面一直在卢建勇那边,清溪巷距离柏安大学几乎跨越了整座城,卢霜上了大学始终住校,也是几个月没回去了,现在听人提起,一瞬间还有点想念。 陆池琛察觉到她的反常,抬手在路上的脸蛋上轻轻捏了一把,唤回她的神思:“下次我陪你回去。” “好。”卢霜弯了弯眼,心下一片温软。 …… 说是耽误她半天的时间,结果回校途中,一幅巨屏海报立在人行道上,人行过往很是不方便。 海报上是一部不错的爆米花电影,上映以来大众的反响还不错。 两人谈恋爱以来,不是在顾着学习,就是没法见面,陆池琛脚尖方向一转,又把卢霜拐去了电影院。 卢霜看得津津有味。 虽然她不喜欢这种喧闹的场合,而现下里觉得幸福,是因为身边的人。 一片漆黑里,卢霜转过头看着陆池琛,他高挺的鼻梁上架着3D眼镜,墨色的镜片使他看着冷酷又不近人情。 尖尖凸起的喉结上,那粒小痣似是巧匠能人画龙点睛的一笔鬼斧神工。 偏偏这样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小动作又可爱的要命。 电影放了156分钟,他的小指一直勾在她手上,从未松开过。 电影结束,天空的漆黑压了下来,掺杂着点淡淡的红,像是要下雪。 卢霜接过陆池琛送到嘴边的一串章鱼小丸子,腮帮子鼓鼓囊囊,像是一只小仓鼠。 他说:“走,送你回学校。” 卢霜蓦地停下了脚步。 昨天晚上寝室夜谈,五个姑娘大喇喇谈论着让人面红耳赤的内容,说到最后,不由得捧腹大笑。 那些禁忌的话语被平铺直叙摊开在夜空里,欲望直白,不加遮掩。 卢霜面对墙壁,指尖落在上面轻轻剐蹭着,脑海里浮现出的陆池琛那张脸,怎么都驱赶不开。 好不容易把章鱼小丸子咽了进去,她的语气含混不清:“宿舍…宿舍关门了。” 晚上九点,放在平时,晚自习才刚结束,不知道上的哪门子锁? 陆池琛的指背绷紧了些,隐隐漫上青筋。 热气腾腾的章鱼小丸子躺在无辜的盒子里,在冬季夜晚的街道中央安安静静冒着丝丝缕缕般的热气。 陆池琛回头看着她,也不藏着掖着:“今晚真不回去?” 暗示已然变作明示,窗户纸被三言两语捅出个窟窿。 脑袋被卢霜压得很低,她小幅度点了下头。 一双脸颊绯色盎然,似是一夜山花烂漫枝头。 - 卢霜被陆池琛压在酒店房间的玻璃上吻的七荤八素,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全数落作45层楼的垫脚石一般。 漂亮清瘦的蝴蝶骨硌在窗上,冰凉刺骨;眼前人的吻激切又炽烈,她被陆池琛整个压在成片的落地窗前。 她重心失衡,天翻地覆间,陆池琛捧住她的腰往身前送了一把。 她白嫩的掌心摁在他后脑上。 本就短的板寸昨天又被他修剪过,颅顶发梢立起一点,头发被削剃的短又薄,从脑后到两鬓的头发被尽数推光,青白的头皮上冒出几点发刺,刮手又喇人。 最是放大五官缺陷的发型,却凸显着他轮廓分明的面颜。 那双眼,又邪又欲,只一眼就让人迷醉。 他像个兵痞子。 冰火相交,卢霜贴上他轮廓分明却不突兀的胸膛。 那里的一颗心跳得快极了。 在两颗心脏的砰然声中,步调共鸣。 长发垂坠在背后,松松软软,男生指节分明的手指穿插其间,白与黑交握在一处。 她整个人娇软地被陆池琛抱在怀里,白皙的手指在他在劲瘦的肩背上留下一道道红痕。 -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卢霜脑子里昏昏沉沉,唯一的一点留存着的记忆就是陆池琛那双珀色的燎人眼眸。 欲/火正旺,她被吞噬其间。 身上担着的手臂兀自往回收了一点,男生凌厉分明的五官淹没在雪白的被子中央。 卢霜轻手轻脚下了床,饶是有过心理准备,在足尖落地的一瞬间,一双小腿还是止不住的颤。 昨晚两人折腾到后半夜,卢霜几乎累晕过去。 她穿了拖鞋,路过那扇落地玻璃时,昨天晚上旖旎又颠鸾倒凤的一幕在脑海里重映。 窗外车水马龙,城市在夜晚陷入沉睡;高楼之上,他压她在落地窗前,他们在做最亲密的事情,不分你我。 她是他的。 放在桌面上的黑色手机悄然震动了下,电话里跳出许海明的名字。 卢霜划开手机,放到他耳边后,比了个口型:“许队长的电话。” 许海明忙得要死,显然也是个知道陆池琛德行的,见他接起电话没说话,十分熟稔的直接挂断后,发了短信过来。 【后天下午三点,阿尔泰山实战演习。】
第54章 离开 从那天开始往后几天, 陆池琛马上被召回了队伍,开始准备几天后的实战演习,卢霜这边的期末考试周也如期而至。 他们在两条各自的人生轨迹上前行,中间勾勒着他们的相交。 廖怡木和杨又琴考完最后一门高数出来, 正巧碰见同样考完最后一科的卢霜和剩下几个室友。 几人一商量, 一拍即合,赶在放假前出门聚餐吃饭。 校门口的出租车排起长龙, 一辆接一辆驶入滚滚车流中。 后排座位上, 廖怡木靠着玻璃窗, 看着窗外早已暗沉下去的天色, 眼神里是卢霜看不懂的哀伤。 卢霜知道,她想家了。 廖怡木是北方的东北姑娘, 脾气直爽,为人仗义,从不藏着掖着,喜好统统表现在脸上, 没什么心思。 卢霜轻轻将手盖在她手背上:“我听说, 东北那边的冬天很漂亮。” 话只说一半, 更能激起对方的表达欲。 廖怡木听见家乡的话题, 兴致好了不少, 拉住卢霜的手滔滔不绝:“冬天街上都是市政雕刻的冰雕, 里面还装着灯带, 晚上贼拉好看。” “还有, 我们那边的烤冷面放点儿甜酱可好吃了。” 她定定看着卢霜,凑到她耳旁, 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耳语道:“那旮沓的小伙又高又帅,等假期我给你介绍几个!” 一一应着她的卢霜在听见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别扭地挪开眼。 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宿舍的姐妹自己脱单的事情。 “霜霜, 你不知道”,廖怡木道:“我们东北小伙儿个子高,长得帅,续航力贼持久。” 听见最后六个字,卢霜还记着某人那天折腾她半晚的丰功伟绩,忙不迭打断她:“我有男朋友了。” 下巴尖被她掩在围巾里,一双清亮的眸子里湿漉漉的。 坐在前面副驾的杨又琴和廖怡木同时猛地看向卢霜。 空气里徒留一片寂静。 果不其然,才刚踏进包房,受到剧烈冲击的杨又琴和廖怡木阿飘似的飘了进去,把这个惨痛人寰的消息告诉了另外三个还蒙在鼓里的。 她们530寝室的寝花,乖巧又安静的学霸,被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野男人给骗跑了! 五人脸上表情精彩万分,全然是满满的痛心疾首。 卢霜知道这几个姑娘都是很好的人,也没瞒着她们:“他是我高中同学,现在在隔壁军校读书,昨天出任务去了。” 几个人对对眼,到最后还是一声叹息。 卢霜不解地看着几人,最后廖怡木没忍住,直接把话摊开了讲。 “霜霜,当兵的,什么都好,但时间和命都从来不在自己手上。” 杨又琴插声进来:“是啊霜霜,当军嫂太苦了。” 工作不顺心外加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事,一整个家庭的重担全然压在一人的肩头,实在辛苦。 女生谈恋爱,想要的无外乎是被人包容照顾,两个人能长长久久陪伴在彼此身边。 二十岁初识的爱恋破开晨光熹微,七十岁两鬓斑白还能共赏日落。 不负相濡以沫四个字。 卢霜静静地听着她们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几个人对视一眼,都知道拿她没办法,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 - 【S省边陲】 直升机在空中盘旋,宽阔的湖面被螺旋桨切开波纹。 强劲的风压倒树林尖梢。 “这里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东南战区陆军特种部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即停止抵抗。” “这里是……” 直升机在空中呼叫,声波传遍整片阿尔泰山。 几步助跑后,陆池琛单手掌撑在石壁上,直跃过地上的陷阱区。 锋利的双开刃匕首贯穿面前蒙面的敌方咽喉,鲜血突突外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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