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委屈...张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眼尾一阵阵发酸,她一向是钝感又乐观地活着的,那些纤细精巧的情绪都默认不会出现于她的身上,而她本人也没有异议。 但幸好生活不是阅读理解,张三不需要为这些复杂的情感做出回答,她只别过脸去,“很不喜欢。” “试试嘛。”李峙好脾气道,“我特地为你准备的。” 说着,他起身去翻行李箱,“你放哪了?” 特地准备的。 此刻的话语彻底成了压死骆驼的稻草,自前夜就不断生长的抵触与怨怼彻底化成了百分之百的冷感。 张三无法不往色.情的方向想,反胃感在身体内部升腾,她一下子站直了身子,几乎是厉声道,“我不需要!” “...张三?”李峙僵住了,他蹲在行李箱边上,黑眸愣愣地看着她,“你这么讨厌我吗?” 张三没说话,指甲用力抠着掌心,她低着脸,努力维持着看在友谊上最后的体面,“带着你的行李箱,出去。” 停顿良久,李峙才开口,声音有些发涩,“...张三。” “我以为我们说好的。”他一手按在行李箱上,眼神也晦涩,“原来你这么勉强,我完全...没想到。” “没人和你说好。”张三说。 “抱歉。”李峙说,他起身往她那里走了两步,又反应过来停步,手有些无措地摆动了几下,“你别哭。” “谁哭了!”张三跳脚道,偏偏声音里带着浓厚的鼻音。她转过身子去,背对着李峙,“你滚出去。” 又沉默了好久,李峙蹲下去收起了行李箱,拿起外套走到门边,“那我帮你把垃圾带下去。” “多谢。”张三闷声道。 门把手被压下去,尖锐干燥的一声,李峙迟迟没有抬手,最终还是温声发问,“我能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吗?” 我操。有些人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或者换个说法叫做坚持到最后一分钟。 张三回过脸,眼角鼻尖红红地瞪着他,“你看看你手里的垃圾袋。” “嗯?”李峙低下头,抖开垃圾袋。 八片超薄明晃晃躺在里面。 李峙瞳孔地震。 “等等,不是,”他难得出现了手足无措的状态,“张三,你听我说...” “快点出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三也顾不得成年人体面了,气冲冲地要赶他。 “不是,张三...”李峙急道,“你误会了!” 他伸手去拉张三,成年男人的体格轻易制住了她的动作,但是一招不慎,反而被她在手腕咬了一口。 “哎呀你小心你的牙...痛痛痛,留牙印解释不清楚的,”李峙被咬得直皱眉,借着力量优势干脆把她按在沙发上,“张三!” “李四!”张三被控制地严严实实的,气势倒也不减半分吼回去,瞪着眼睛看他,“你给我松手!” 虽然嗓门很大,她和紧贴着她的李峙知道,她身体正在不断地轻颤。 李峙默了默,漆黑的眸子里映着她强作镇定的神情,突然轻轻一叹,“不要哭了,不是故意吓你的。” 他起身,张三立马缩到了沙发边上的另一头,警惕地看着他。 “这个套子不是我的,是王武的。”李峙头疼地揉揉眉心,“你可以自己去问他,问他老婆也行。我真他妈是处男。” “嗯?啊?”张三愣住。 李峙大学室友王武英年早婚的事例她也知道,甚至是先领了结婚证再领毕业证的,为我国逐年下降的结婚率做出了一点微薄的挽回。 “可是、可是你还说我会喜欢...”她语无伦次道,“你开黄腔。” “不是啊。”李峙叹气,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小盒子,“这个给你。” 他把盒子抛给张三。 张三接过,慢吞吞打开盒盖,里面是一条天鹅的水晶手链,亮晶晶的,很漂亮的款式。 “啊...”明白闹出误会了,张三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以为你想睡我。” “没事。”李峙彻底放松下来,瘫在沙发里,“你吓死我了。” 张三把手链扣在手腕上,递给李峙看,“好看吗?” “好看。”李峙说,“那我还需要滚蛋吗?” “不、不用了。”张三有些裂开,尴尬到脚趾抓地,“你去洗澡,一会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烧点吃的。” “麻烦你了。”李峙说,“因为我刚刚被误会还被咬了一口,我认为我有资格吃两颗鸡蛋一根火腿肠。” 他又把行李箱重新打开,准备拿换洗衣物出来。 张三又咦了一声,她审视着小盒子,“这个是黑色的。” 李峙抬起眼定定地看着她,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衬得他神色柔和温润。 “因为还有一个。”李峙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口袋里又摸出了一个红丝绒的小盒,“你要看看吗?没有要求你现在一定要收下。” 张三接过小盒子,沉甸甸的。她端详着精致的盒身,莫名有种预感,“该不会是...” “就是。”李峙说,他起身,走到张三面前,“原本想着如果你不讨厌的话,就送你这个的。要是你真的很抗拒的话,手链是备选。” 李峙的身量高,靠得这么近,张三下意识抬头。 “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青年温声道。 张三呼吸一窒,他从她手里拿走了小盒子。 “我加了一晚上班,现在精神很恍惚,”李峙说,“我们这么累的人是没有理智的。” “张三。”李峙喊她的名字,在她错愕的注视下打开了小盒子。 里面一轮素圈戒指熠熠生辉。 “你知道的,我很追求仪式感的。”李峙笑盈盈道,“不讨厌的话就戴上吧。”
第22章 张三看着眼前的戒指, 有些傻眼。 她并不是太憧憬婚姻的类型,或者说恰恰相反。 张三小时候的解闷读物是张爱华明令禁止的武侠小说——这种东西往往就是大人越不让看吸引力越强。 小孩子没来得及对现实栖身的世界有一个大致印象,就已经一脚踏入侠气与酒肉齐飞的书中江湖。 武侠小说的主角往往是一位男性, 他洒脱,他英俊,他处处留情。 家乡里有守着他回来的邻家女孩, 旅途中有活泼爱笑的师妹,拔剑时有潇洒飒气的女侠, 亦有清冷如雪的高岭之花。 她们鲜活又各不相同, 但难以免俗的是, 她们大概率陷入情网从而成为某朵被冠名的鲜花,一颗剑心柔肠百结情丝千转,为伊人红袖添香。 或是对爱人求而不得后从此大红唇黑眼线加身,在黑化道路上一往无前。 年幼的张三从那时候就意识到了。 爱情使人发疯。然而也总有例外。 那个例外就是——寡妇。 武侠小说里的寡妇总是一身黑衣, 武功高强或是风情万种, 用武力或者手腕操纵着棋局,素手纤纤可破新橙, 亦可拨动千里江湖。 神秘又强大。 这种刻板印象在她开始看《武林外传》后又加深了不少,原来寡妇还有钱。 于是小学的张三在作文课上,认认真真写下了:我的梦想是成为一位寡妇。 在一众科学家宇航员医生老师的梦想中脱颖而出,并且成功让张爱华女士被传唤到了学校。 妈妈听了很开心,奖励了我吃我最爱的大耳刮子。 在回家路上, 张爱华数落了她一路, 中心思想是你想嫁人或是当寡妇都随你的便, 但你不能把它当成一个梦想或者是一个身份。 就像是武林外传那风情万种佟湘玉, 她的名号也是佟掌柜而不是佟寡妇。 你可以是张三(丧偶),而不是寡妇张三。 然而十分可惜, 随着岁月的变迁,当时极其具有时代的先进性的张爱华女士,现在也变成了催促她早点结婚好抱孙子的中国式家长。 生活就是这样一把无情的锉刀,把所有人都磨得血肉模糊,张三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话说回来,如果结婚对象是李四的话,他应该就是那种会很风骚地把自己名字改成张三之夫李峙的人。 如果有一天她真去找小白脸了,李四会不会马上穿黑衣服画上大眼线,从此变成灭绝老李头,专挑小情侣判刑,一个关漠河一个关海口。 这种事情不要啊。 “...张三?”李峙喊了她一声。 张三猛然回神,发现自己又在开小差了,“啊。” 李峙发出了一声忍不住笑的气声,摇了摇托着戒指盒的手,“能不能先回到这边的世界?” 张三大窘。 “我...我想想。”张三朝着桌子上胡乱一指,“你先放那儿吧。” “好。”李峙也不逼她,把盒子放过去,调笑道,“你之前倒是一口答应了,都不带犹豫的。” 答应什么?答应领证。 张三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 “这很好啊。”李峙直起身,黑眸含笑。 “不如说张三,”李峙轻声道,“我希望你多想。” 李峙去洗澡了,张三去厨房给他做点果腹的东西。 锅都已经架在煤气灶上,正要把鸡蛋在锅边磕破的时候,张三突然反应过来。 刚刚不是一起吃的烤肉吗,怎么可能有肚子再吃一顿。 她当时说给他烧点吃的纯粹是慌乱之下找的托辞,而李峙居然也一口答应了,甚至还要求两颗鸡蛋一根火腿肠。 会不会他那个时候其实也...挺慌的? 他慌个泡泡茶壶!张三愤愤不平地想。 等李峙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看见餐桌上的白瓷盘时哑然失笑。 “你是想让我蛋白质过量然后趁早丧偶吗?”他指了指盘子里很有存在感层峦迭嶂四只荷包蛋。 张三没说话,李峙干脆用筷子拨弄了一下,感叹道,“哎哟,还有煎糊的——致癌物是魔法攻击啊张三小姐,看出来你作案动机很强烈啊。” “你给我吃掉。”张三凶巴巴道。 李峙默了默,“那我能不能拿到茶几上吃?” 张三:“哈?” “我想看球。”李峙很诚恳地说,“比较下饭。” 李峙看球确实不挑,篮球也看,足球也看,乒乓球也看。 端着瓷盘一边吃一边看,电视机荧光映在他镜片上,如果不是窗外明朗的日光,颇有几分吃夜宵熬夜看球的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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