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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丫头。” 许北河笑骂一声，立在车旁，目送她走进小区。 继而心口微涩。 这么平凡日常的叮咛，他竟是小姑娘的人生第二个。她的母亲呢，亲戚邻里，在她成长过程中又都充当着何种角色。 晚风轻拂，额前蓬松微卷的刘海随风摆动，为俊朗侧颜平添几分飘逸之感，美好画面像是日漫里的男主站在广阔绿色草原上远眺。 直至小小背影消失不见，许北河才转身上车。 未急着发动车子，而是一边留意着微信消息，一边思索起苏艾几分钟前收到的那通电话，应该是医院打来的。 点燃一只烟，轻咂了两口。 在尼古丁刺激下，大脑更加清醒，眼底愈发清明。而后拨通顾东明手机，“东明，周末有空么，一起去医院看苏世伯。” “是去看苏世伯，还是去看岳父啊？” 那边传来顾东明欠欠的笑声，“你们家人见面，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吧？” “顺便带你去看看嘴，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滚蛋！” ## CoCo当晚又是凌晨1点归家。 苏艾在锅里帮她温着一碗菠萝炒饭，她则给苏艾带回炸鸡烧烤。闺蜜两人大半夜看着桌上罪恶又诱人的丰盛夜宵，默契地相视一笑。 餐桌上，CoCo询问起苏艾找工作的事。 经许北河开导，苏艾这会心态好多了，只轻描淡写地说下结果。 “聚潮那边还是没答复？” “没。没有消息未必不是好消息。”苏艾停下筷子，“原本我是担心很快被回绝，没想到平台这次迟迟没反应。” “可能是他们内部出现分歧，还在沟通，或者走流程。” 见她状态不错，CoCo放心了，提及这两天在公司留意到的岗位。 “资料室有个空缺，平时整理整理资料，有人存取资料时简单作下登记，不用和人多打交道。但负责资料室的黎大爷性子古怪得很，之前有俩小姑娘没待1个月就离职了，所以我还在犹豫要不要让你去试试。”
第18章 迟来的亲情（1） “这个岗位听起来蛮适合我的。” 苏艾托腮思忖片刻，“反正面试失败那么多次，也不差这一回。如果成功了，以后就能和你一个公司，光是想想都很期待。” “没问题！以后爸爸罩着你。” 时间不早了，CoCo起身准备去洗澡，“你看什么时候面试合适？” “就下周吧，越快越好。”苏艾也起身收拾碗筷。 回来路上收到父亲电话，说是周日上午安排康复训练，提醒她晚点过去。 赶上医生晚上查房，电话转交给陪护。陪护悄悄告诉她，父亲这半个月一直在算日子，念叨着还剩几天就能见到闺女了。 后来苏艾反应过来，父亲打这通电话真正意图，是想确认她一定会过去。 只是现在工作的事未定，万一碰到苏薇薇，不知该怎么应对。 ## 隔天按照约定，苏艾去海市第一人民医院探望父亲。 经询问才知晓父亲已从特护病房转到VIP病房，而进入VIP病房前，需要先作登记。 “您是苏先生的什么人？”护士拿出登记册，“之前苏太太特意交代，来访者都需要问清楚身份。” “我是……” 苏艾握紧帆布包的带子，犹豫了下才道：“他女儿。” “您是苏先生的女儿？据我所知，苏先生和苏太太是丁克。” 护士似笑非笑盯着苏艾，显然不信。那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出没什么伎俩的撒谎者自编自导自演的闹剧。 苏艾避开护士打量的视线，垂眸不语。 她无从反驳，因为人家护士没说错什么。 有点后悔，或许应该说自己只是苏家的一位远房亲戚，更容易被人信服。 “艾艾，怎么不进去？” 就在这时，一道温煦声音从背后响起，熟悉而亲切。 “许北河……” 苏艾下意识转身，仰头看向来人，如同溺水的人忽然看到有人从井口扔下来一只营救绳索，黯淡无光的眼眸里缓缓浮出一丝丝亮色，“你怎么会在这？” 尽管许北河戴着黑色口罩，她还是一眼认出他。 楼道里满是明媚阳光，薄薄一层点缀成他周身金边。 蓬松微卷刘海下，那张温润如玉的脸白得发光，金丝眼镜后的浓眉大眼亦是流光溢彩。剪裁得体的烟灰西装搭配白色运动鞋，身形更显欣长。 “我来探望苏世伯。” 瞧见她毛茸茸的后脑勺，许北河的手习惯性罩上去轻轻揉搓了下。转而看向护士，声音依旧平和，却不复先前温度，“刚才，是怎么回事？” “许先生，您来得正好。”护士脸上堆满笑，“这位小姐想进去看苏先生，还自称是苏先生的女儿，这让我们很难办。” 护士话音未落，苏艾的头已埋低。 用浓密发丝遮住尴尬涨红的脸，像是被误会受到责备的孩子，也不敢反驳，揪着帆布包袋子怯生生地立在原地，默默忍着。 许北河转眼瞧见这一幕时，心似被尖锐指甲狠狠搔了下。 难以想见，他的小姑娘被这重身份曾背负了多少恶言恶语。 “艾艾，抬头。” 他轻柔地将发丝掖到她耳后，露出小巧耳廓和卷翘睫毛，“告诉她，你是谁。” 苏艾犹豫着抬起眼皮，眼睫不安地颤了颤，眼底有希冀也有惶恐。 许北河朝她微微颔首。 眼尾笑意加深，缱绻氤氲，带着满满的善意和鼓励。像是雨霁天晴后，第一道冲突乌云的光，暖洋洋照进苏艾贫瘠死寂的心里…… 她慢慢转过身，抬头，逆着护士探寻的视线，郑重念出自己名字。 “我姓苏，我叫苏艾。” 那一刻，无关乎她是谁的女儿，而是她人生中头一次郑重而底气十足的将自己介绍给别人。 而这底气，是许北河给的。 登记完，苏艾跟在许北河身边离开。男人挺拔伟岸的身躯如一座巍峨的塔，自带着安全感。 不料，刚走过转角，就听见身后传来小声议论： “天，她的命也太好了吧！” “苏太太没有孩子，那以后苏家的家产岂不是……” 苏艾喉头淌出丝丝苦涩。 看来不止苏薇薇，是大多数人都会这么想吧。所以她说对苏家家产无意时，在他们眼里是不是很可笑…… 走在前面的许北河，忽然停下脚步，“艾艾，你先过去，我要等下朋友。” 苏艾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忙不迭地加快脚步逃离。 她计划着要尽快和父亲讲清楚这件事，然后早些离开，默默祈祷着千万别碰到苏薇薇。 可偏偏事与愿违，苏薇薇似乎早知道她要来，正守在病床旁边，有说有笑着。 苏艾停在病房门口，头顶正对空调风口，冷凉的风冰得她心一颤，转身想逃。 但苏薇薇眼尖地发现了她，还状似亲昵地喊道：“艾艾，你总算来了。我和大伯盼了你好久呢！” ## “哎，北河，那是不是苏艾妹妹？真人比照片上还漂亮。” 苏艾前脚离开，后脚顾东明就从电梯里走出来。 “你怎么不跟她一起进去？” 一手晃荡着他刚入手的玛莎拉蒂超跑钥匙扣，一手搭在许北河肩上，笑嘻嘻说道：“怎么，终于幡然醒悟，知道兄弟是手足女人如衣服了？” “这么多年不见，他们父女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咱们晚点过去。” 许北河拍开肩上的手，斜了顾东明一眼，“你怎么上来得这么慢？” “车库里碰见安娜，说是最近回国发展了，还向我打听你来着。” 顾东明轻描淡写提及巧遇V资本前合伙人一事，而后暗暗观察许北河反应。 然而许北河神色如初，转身往外走。 任凭兄弟多年，顾东明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也不禁佩服他的沉稳心境。 当初安娜所作所为害人不浅，饶是旁观者都气得咬牙切齿，可这个当事人竟能像没事人一般。 “你现在这是要去哪？” “院长办公室。” 路过先前登记处，许北河神色淡淡瞥了眼两名正说笑的护士，状似漫不经意。 但却从那天起，在海市第一人民医院VIP病房任职的所有护士，统一有了新认知—— 如果碰到一个很漂亮又很乖的小姑娘，千万别看人下菜碟，那是尊菩萨。 得供着！
第19章 迟来的亲情（2） 505VIP病房很大，是套间。 外面摆满各式包装精美的华贵礼品，里间床头柜上也摆着两份鲜美精致的果篮，里面的水果都不是很常见。 苏艾讷讷进门，茫然站在距病床3米远的地方，手指局促地扣着白色帆布包上的小黄鸭挂件，进退维谷。 病床上苏薇薇亲昵地和苏父坐在一起，相比之下，苏艾更像是外人。 其实，她听懂了苏薇薇的话里有话：暗示她不孝顺，不经常来谈看。可她不知道该站在什么立场争辩，无言以对。 “丫头，过来坐。” 一身宝蓝色家居服的苏父朝苏艾招了招手，憔悴的脸上满是慈爱，根本没有等太久的恼火。 “让爸看看，身体都恢复好了吗？” 声量要比上次电话里有些起色，更低沉有力。 感受到来自父亲的善意，苏艾心里好受了些，听话地走到床边。 澄澈目光透着些怕生的胆怯，但更多的是迷茫。 眼前男人的眉眼与自己有七分像，这是她第三次见他，陌生却又非陌生人。 第一次是在苏家，他说他是爸爸。虽然上了年纪被病痛折磨，但也能看出年轻时很帅气，难怪母亲会不顾一切飞蛾扑火，难怪她长相要比母亲精致些。 第二次是在手术台上，他嘴上戴着氧气罩，手伸过来握住她的，说“别怕。” 而这次他更苍老了些，但眼里对她的热忱不减反增。 一贯的教养告诉她，她应该回以称谓。可话到嘴边，唇瓣微张，轻颤了下，却还是喊不出那个在心里百转千回二十多年的称呼。 他怎么就能叫得那么自然呢？ 苏艾局促地握紧手里的小黄鸭，轻轻询问：“……您……身体好了些吗？” “好多了。” 女儿有些疏离的称呼，让苏父满是期盼的心被倏地刺痛。 但也理解这么多年的分离一时半会难以化解。不着痕迹掩饰掉眼里的失望，仍慈爱得盯着苏艾打量。 不同苏薇薇的吊带背心和红唇浓妆，苏艾穿了件米黄色碎发连衣裙，搭配白色帆布包和白色帆布鞋，脸上只薄薄涂层隔离。 很简单朴素的学生打扮，但架不住五官天生丽质，气质恬美娴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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