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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病房里笑语不断。 苏艾悄悄审视着陪许北河一起过来的顾东明，人长得也很帅气，不过俩人是不同风格。具体要说哪里最不一样…… 嘴。 相当能说，其他四人加起来都没他一人说得多。 寒暄过后，话题又转回苏艾在V资本上班一事。 “北河，艾艾年纪小，往后就有劳你多费心了。” 苏父虽是靠在病床上，仰头看着许北河，但姿态依然从容有度，气场卓尔不凡。既便是有求于人，语气仍是不卑不亢。 “苏伯伯就这么一个女儿，本打算带在身边亲自教她。不过她既然喜欢V资本，我也就不强求她进苏氏了。但有一点，在V资本决不能让她受委屈。” “苏伯伯，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艾艾的。” 许北河深深一笑，意有所指地继续道：“我妈也很喜欢艾艾，如果艾艾受委屈，她肯定第一个饶不了我。” 病房一下子安静了。 许家和苏家当年娃娃亲的事，虽然大家不常挂在嘴边上，但是都知道的。 原本苏父只是单纯和许北河说苏艾工作一事，但这会把许妈妈带进话题来，性质就变了。 顾东明瞧着许北河这表明斯文，实则败类的老谋深算的一张笑脸，使劲憋笑都差点没憋住。旋即转身面朝窗外，才堪堪没打破现场诡异的气氛。 苏父定定回瞧着许北河，略眯了眯眼，未置一词。 感情这小子凑到今天来探望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宝贝闺女才刚找回来没多久，就被人给盯上了，还悄无声息拐去自己公司里。任两家关系再好，也没哪个父亲能吞下这颗生苦的大瓜。 如果是换作别人，敢不经允许就这样肖想他闺女，苏父无论如何都要让对方好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可偏偏这小子，就顶着他指腹为婚女婿的这重身份。 更何况许北河不是别人，从小看着长大，能力相貌样样出众。不仅是许家未来掌舵人，还凭自己本事创建V资本，并且风生水起。 这样的女婿，全海市的老丈人都眼巴巴盼着呢。 直接扼杀，苏父心里像是少块肉。不表态，单纯可人的闺女被人拐走心里也像是掉块肉。 一时间，老父亲的心里五味杂陈。 任由苏父打量，许北河始终谦逊平和地笑着，诚意满满。 谎说苏艾去V资本，虽是事出有因，但不能戳破。被苏父误会，他也早有心理准备。与其等到后面被发现再解释，不如由他早早说出，才能尽量避免把他的小姑娘夹在中间为难。 苏艾则是疑惑。 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不解，盈润水眸带着探寻，先是悄悄看了许北河一眼，又看向苏父，都没能看出个所以然。 这事怎么会牵扯到他母亲呢？ 印象里并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人，还声称很喜欢自己，匪夷所思。 等等。 会不会是…… 电光闪过，苏艾突然想到什么—— 会不会是孔南音和他母亲说了什么！ 瞟一眼顾东明和苏薇薇，要解释的话到嘴边，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还是晚点再解释吧，要不然他又得被朋友笑话了。 反正他和她之间注定只能当“好姐妹”。 病房里，唯有苏薇薇气得手指甲嵌进手心里。 原本苏许两家要是想联姻，她苏薇薇是最合适的。彼时哥哥再继承苏家地产，在整个海市将风头无两，成为举重若轻的人物。 没想到被苏艾这个狐狸精养的小贱蹄子横插一脚！野鸡以为插上羽毛就能变凤凰，真可笑。且等着看吧，属于她的一分都不能少！ “可是北河哥，你怎么把艾艾放在资料室了，那种地方能学到什么呀？” 见许北河愿意承认婚事，苏薇薇当即了然。他这分明就是有意包庇，更加笃定苏艾去V资本一事有猫腻。 而苏薇薇这话，正好问到苏父心坎里。 他也沉眼示意许北河，目光带着探究，静候一个合理解释。 “艾艾来V资本前，连续经历了多场压力面试，信心受挫。资料室氛围轻松，暂时让她适应一下，后面会根据她意向再进行转岗。” 许北河轻描淡写地给出理由，神色平静如初，始终未瞧苏薇薇一眼。 可饶是如此，还是让苏薇薇如临大敌，防备四起。 “压力面试……” 纵横地产业多年，苏父很快就意识到问题所在。沉了沉脸，当场没多说什么。 只招手让苏艾坐到床边，亲自传授起职场中的注意事项，都是苏艾正需要的。 得知面试并非全是她的问题，又收获许多职场新知识，苏艾唇角轻勾起一抹小巧的弧度，无言开心着。 她是个很好的倾听者，苏父满心赞许，觉得她身上有着年轻人少有的踏实。 顾东明一向不太喜欢长辈说教，退到一边沙发上低头刷起手机。 许北河也找地方曲腿坐下来，迅速处理一些重要工作消息后，也凝神听着，仔细观察苏艾表情。 哪里苏父说得不够细致，哪里苏艾面露疑惑，他都一一记下，想着后面找机会再和他家小姑娘慢慢分析。 而这，让苏薇薇更是怒火攻心。 因为即使苏父之前再疼她，也不曾如此耐心细致地讲过。亲闺女和侄女的差别，一目了然。 眼见天黑，苏艾提出要回了。 “去拿些冬虫夏草，等会给艾艾带上。”苏父以此为由支开苏薇薇。 苏艾连忙说不用。 然后就听见父亲说：“不是给你的，下次熬汤记得放里面。”他手指点了点苏艾，三分霸道七分亲昵：“你可答应过爸了，不准反悔。” “好。”这亲昵的笑，谁拒绝得了呢？ 反正是做给父亲吃，苏艾放下心。 结果苏父转眼就拿出一张黑色信用卡，“这才是给你。” 苏艾连连摆手。 苏父只好退一步，“那就把这车钥匙拿走，上班代步用。” 而车钥匙上的logo，赫然是“林肯”。 林肯……代步…… 苏艾被惊到了，担心接连拒绝父亲会生气，小心斟地酌着理由：“我……我不会开车。” “回头我让陈叔（家里司机）过去教你。” 苏父也不恼，乐呵呵得收回车钥匙，“你们女孩子家都喜欢秀气点的，家里有几个店面，到时候你自己去挑一辆。” 那语气，就像“瓜农让自家傻闺女去家里大棚挑颗白菜”一般轻松。 可苏艾更为难了。 她来医院的初衷，本是要明确表态不想继承家产的。现在这话是不好说出来惹父亲伤心，但至少不能收下如此贵重礼物。 偏偏父亲又满眼期待地希望她答应下来…… “苏伯伯，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艾艾的。”许北河适时开口。 苏艾不由松了口气。 但苏父不大乐意了。 本想趁今天和女儿拉近关系，没想到总有个臭小子想和他抢闺女。 “东明，你带艾艾去见见我的主治医生。” 苏父沉声发话。 顾东明赶忙带着苏艾出门，“苏伯伯现在一切饮食，最好还是遵循遗嘱。咱去咨询医生，看看煲汤时有哪些注意事项。” 出门前，他表情故作沉痛，重重拍了拍许北河的肩，实则心里幸灾乐祸。 叫你手长，叫你狂啊，且尝尝岳父的修罗场。
第22章 迟来的亲情（5） 苏艾随顾东明离开，病房只剩许北河和苏父两个人。 苏父并非一上来就发难，而是抬手示意许北河坐下，“你和艾艾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态度一时叫人猜不透。 许北河没坐，也无需思考，即语速不急不缓地道出与苏艾的初见情景。 “上个月在宝格丽特的晚宴上。那晚暴雨，艾艾被人撞倒，浑身湿透，一个人躲在休息室，孤助无依。” 大家都是明白人，他没再说下去，然而苏父心里已然有了考量。 他神情复杂地瞧着许北河，半晌沉默不语，似在考量着什么。 许北河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插兜，从容不迫地立在原地，任凭他打量。金丝眼镜后一双黑眸平静无波。 病房里气氛不算紧张，但也并不欢快。 谁都没急着开口，但工于心计的两人都在心里暗暗盘算着对方的路数，不消几秒钟已暗暗过招几十回合。 最终，苏父率先打破寂静。 “北河，以你的条件，可以有更好选择。” “在我眼里，艾艾就是最好的选择。” 许北河脱口答道，语气坚定。 “北河啊，”苏父轻笑了声，似乎并不信，“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脾性我还是清楚的。” 他顿了顿，笑容不再，神情肃峻起来：“你一向待人谦和有礼，实则并非良善多情的人。一个指腹为婚也根本束缚不住你。既然如此，你对无缘无故艾艾好，不是很反常么？” 他一字一顿。 虽然仍是那个慈善爱女的父亲，但地产老总的气势迅速暴涨，似笑非笑地瞧着许北河，浓浓威压无声胜有声。 许北河则敛眸一笑。 猜到苏父会这么问，但他不能正面回答。 苏艾从不跟他提起直播的事，可见是为瞒着苏家。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戳破这层窗户纸，让她难做。 “如您所言，我并非儿女情长的人。这些年一心扑在事业上，婚姻耽搁了。我妈呢，频频催婚。恰好艾艾出现了，我妈很喜欢她，我也觉得很舒服，并且从小指腹为婚，我何乐而不为呢？” 苏父一个字都不信。 这番说辞很符合世家联姻的寻常心理，但太过合理，反倒让人捉摸不定。 他总觉得这小子没说实情。 “是这样子啊，北河。”苏父语气忽然变得怅然而沧桑：“艾艾从小吃了太多苦，我不会再让她为苏氏牺牲自己的婚姻幸福。如果你想和苏氏联姻，可以考虑薇薇。” 说着，他便作势招呼：“薇薇，薇薇你进来下。” “苏伯伯！” 许北河眼神冷淡下来，连带周身空气都沾染了些戾气，叫人无法忽视。他习惯性轻推下金丝眼镜，而后幽幽开口，语气笃定：“艾艾跟着我是否会幸福，时间会给您答案。” 说完，趁苏薇薇没进来前，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病房里，苏父不气反笑。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什么都有本事变现成钱。唯独真心，最难值钱。 可他前半生亏欠闺女太多，势必要择一良婿。不求大富大贵，但必定真心护她周全。 虽然最终也没能让这小子松口道出实情，但起码试探出他有着几分真心。养病这段日子，闺女交给他照顾才算是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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