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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韩诚不愿意回老家，留在了本地工作，孙熙茜也就跟着留下来了。 能有这个好闺蜜，梁青臾怎么也得对韩诚有三分感激，可她始终不太喜欢这个男人，就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横看竖看看不顺眼。 商圈门口的小广场上几个人正在指挥搭舞台的师傅，韩诚和一个身材高挑的妹子站在一旁的遮阳伞下谈笑风生。梁青臾此刻恨不得自己有个望远镜，好对准这两人的脸，读一读唇语什么的。 她想起她为什么不喜欢韩诚了，她和孙熙茜当初还是刚军训完的新生，拿着大包小包的日用品往寝室走。韩诚这家伙美其名曰来接风，从校门口到宿舍楼下，嘴是一刻没停，但手上始终就只拎了一袋水果。 像个导游一样沿途介绍这个系那个系的，还有不少人和他打招呼。 梁青臾当时就觉得这种一门心思都花在社团学生会上的男人是靠不住的，他甚至连个开水壶都不愿意帮你提，可孙熙茜却觉得，男人就得要吃得开。 “韩诚？” 梁青臾提着贝果端着咖啡走到小广场上，笑盈盈地站在他背后，觉得自己这出偶遇闺蜜男朋友的戏应当还是可以的。 韩诚和他身边的妹子转过身来，梁青臾不由得抬了抬眉。 还蛮漂亮的，是韩诚最喜欢的那一型。 “这么巧？今天请假了？”韩诚倒是挺自然。 “嗯。起晚了。”梁青臾扬了扬手里的贝果和咖啡，眼睛盯着韩诚，余光却一直落在他身边的美女身上，“还得给你的好老婆带午饭呢。” 她故意开了个玩笑，毕竟出来打工，谁还没有几个异性客户呢，误伤就不太好了。 “这位是？”梁青臾没想到自己没有问，对面反而先问了。 “大学同学。”韩诚笑着解释，顺带也很自然地向梁青臾介绍一下，“李姐，我尊贵的甲方爸爸。” 随便寒暄了几句，梁青臾就以下午要开会为由先走了。 实话说，韩诚的演技确实是不错的，处变不惊游刃有余，可那位李小姐着实就差了一些。 “唉，好姐妹，连渣男劫都要一起渡吗？” 梁青臾叹了口气，开始打起了腹稿打算待会去提点一下孙熙茜，这丫头别的都好，就是这恋爱脑怎么都治不好。 但任由她说了半天，从眼神分析到两人的站位偏向，孙熙茜始终不太相信。 “韩诚不会的，他以前在社团的时候周围不也有很多美女吗？他都会跟我报备的。”孙熙茜专心吃着她的减肥套餐，果然完全不当一回事。 “你们都谈这么久了，知根知底的，到底为什么还不结婚？” 正面攻不下，她只好话锋一转问点别的。 “韩诚说他家里条件不如我，不想我们结婚的时候我爸妈脸上不好看，想再存些钱怎么也买了房再结婚……”孙熙茜语气明显没什么底气，梁青臾知道她心里也并不认同这番说辞。 真要在意这些的话，孙熙茜家里压根就不会同意她跟着韩诚留在这边了。 “反正你心里得有点数，也不能就这么什么都随他，自由给得太多，早晚是容易过火的。” 感情的事，她毕竟是外人。 “你是在说我，还是在哀悼你死去爱情啊？”孙熙茜笑着回击了她一句。 “这能一样吗？我又……”梁青臾话到嘴边，忽然断了声，“我又不像你们，七年之痒都熬过了的老情侣。” 钉钉上提示组内临时要开个会，梁青臾没工夫再劝了，只得拿着笔记本就往会议室跑去。 她刚才那一瞬间其实是想说：“我又没那么喜欢他。” 分手这段时间，她除了发现自己被无缝衔接那天有些生气，冷静下来以后早就没那么在意了。她回想了很多他们从认识到在一起后的点点滴滴，感觉就好像在看一篇并充满套路的言情小说。 该有的情节都有，可每段故事都感觉不到甜，每句话也说不进心里去。 就像是作者去排行榜上参考了种种写作干货，按部就班地总结出一套谈恋爱的标准模板一样。 甚至她选择林骁的原因，都好像是先有了什么标准，她再对照着一一筛选。 她忽然就想起徐瑶跟她说，徐陆像是一直在找心中那个人的替代品。徐陆心里有白月光，那她心里又有什么呢。 “梁青臾！” 周姐提高音量，又用力扣了扣会议桌，才把梁青臾走的神给拉回来。 “不好意思啊周姐，昨晚失眠了。”梁青臾赶紧道歉，在心里默默感谢着脸上醒目的黑眼圈。 周姐白了她一眼，趁机又揶揄了一句：“你上半年业绩还不错，我可是在老板面前大力举荐过你的。老赵突然离职，对公司来说确实是个损失，但对像你这样有能力的老员工来说，这次内部竞聘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话音一落，一屋子人的沉默简直震耳欲聋，坐在梁青臾对面的妹子对她投来同情的目光。 C 组原本就都是老板从其他公司挖来的自带渠道的独狼，如今三个人要休产假，组里能分出来的活刚分得差不多了，组长现在突然离职，说机会确实算个机会，可没点真功夫谁又敢去蹚这浑水？ 敲打完梁青臾，周姐又唠唠叨叨地说了些别的废话，无聊到每个人弹开的笔记本上都乏善可陈。 “就这么点事，钉钉群里发个通知不就好了吗？” “光打字哪有开会有感觉啊，你还不懂她吗？” “她到底为什么这么爱开会啊，是没有活干了吗？” 周姐在台上滔滔不绝地说着废话，梁青臾手机里三四个不同人员配比的同事小群里旗帜鲜明地都在吐槽着她。 絮絮叨叨了半个多小时，梁青臾感觉自己上下眼皮都要贴到一起了才散会。她冲出会议室就直奔茶水间，急迫地需要泡杯速溶的黑咖续个命。 心里惦记着下午要改的方案，热水接得太满只好倒了两袋速溶进去。 “梁青臾？” 恍惚间好像又有人在喊她，梁青臾猛地一回头，和徐陆撞个正着，本就满到了杯口上的咖啡一摇晃，直直往前泼出去一小半。 “想什么呢？叫你半天了。”徐陆反应倒是快，一个侧身闪避，愣是一点咖啡没沾到。 梁青臾一看到徐陆脑子就嗡嗡的。要说这事不就是从徐陆身上烧起来的吗？要不是他昨天那顿饭，她就不会去听那八卦，不提往事她就不会一晚上没睡好，又是遇到韩诚又是开会被周姐阴阳的。 虽说赵哥辞职这事和徐陆着实没什么关系，但此时此刻，梁青臾本就不多的耐心早就全数出走了。 “你怎么又来了？”她脱口而出。 徐陆看出梁青臾眼下是有些脾气在气头上的，他犹豫了一下，想安慰但说出口才发现似乎好像应该安慰不到人：“我又不跟你聊项目你这么怕我干什么？” 梁青臾没想到他会打这么直的球，嘴张着“我……”了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徐陆连忙示弱：“开玩笑的。这不要回去了嘛，来找你们张总约个饭，结果他临时有事。” “几点的飞机啊？晚高峰机场路很堵哦。” 梁青臾脑子里总想着昨晚听到的不该听见的东西，眼下心里又烦着，不知道该跟徐陆聊什么好，本着好心提醒了一句，倒把徐陆给气笑了。 “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他说道，气是没多少，但话却有三分认真。 “我……” 梁青臾还没想好说什么，一旁传来一声清脆的咳嗽。周姐不知道何时也来了茶水间，嘴角带着“我可都听见了”的微笑，从梁青臾和徐陆中间走过去，接了杯水。 “小梁啊，原来你和徐总是认识的？”周姐笑着说道，眼角略有深意地瞥了眼徐陆。“难怪这项目全公司这么多人的方案，徐总他们一眼就相中了你的。你早说，也给大家伙省些事嘛。” 梁青臾在内心用力骂了一句，牙关都咬紧了才没有说出口来，但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 徐陆来的那天，她不想被人知道他们是认识的就是怕这一出。要是早知道这项目是徐陆公司的，她压根就不会交。 自己的渠道资源找自己接单本没什么，可徐陆压根不是她的渠道资源啊，老板还号召了全公司交方案，要让人知道她认识甲方，很难不被认为是拉同事陪跑，都是打工人，谁也别为难谁啊。 “张总说周总监你在业内耕耘多年，经验非常丰富，我们项目由周总监组里的人负责他是非常放心的，周总监也该对自己组里的人多些信任才是。” 梁青臾没想到徐陆会这么说，周姐被徐陆抬了架子，脸上不阴不晴地讪讪一笑，拿了几个茶包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气氛瞬间就莫名地有些尴尬了，梁青臾低垂着眼，盯着地毯上刚泼上还没干的咖啡渍。 “你这班也上得不容易啊。”徐陆笑着递了个台阶过来。 “钱难挣屎难吃，习惯就好。” 梁青臾被周姐这一闹也没了刚才的脾气，顺势也就领了这个情，说完转身想回工位，却被徐陆一句话又绕了回来。 “你还没回答我呢。”他说道。 梁青臾觉得自己今天应该请一整天的。 “徐陆。”她深吸一口气，语气也跟着沉了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陆盯着梁青臾，见她坦荡地对视上来，心里想说的话那么多，踌躇在嘴边，始终找不到出口。 他没想到这次回来会遇见她，也没想过这些话还有机会说，他这几天在酒店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曾经总觉得再给一次机会的话，他一定可以把握得更好，但机会在眼前的时候，他又每说一句话，回头就要后悔十万次。 “你欠我一顿夜宵，还记得吗？”他说。 “我什么时候……”梁青臾脱口而出，但看着徐陆意味深长的眼神，那该死的记忆又回来了。 十二年前，她在干了那一系列蠢事之后，眼看着徐陆日渐消沉，甚至连月考都没来参加，直接消失了一周，回来后，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关切了一上午。 她以为一切都是她那多此一举的计划导致的，所以趁着体育课偷偷给徐陆写了一张道歉的纸条。 她说，一切都是她的错，和程山栎无关，如果他还愿意听她解释的话，晚自习下课她请他吃夜宵，她可以从头到尾把所有的事都解释给他听。 但十二年前徐陆并没有来，也没有回信，那张道歉的字条也算是她最后一次和徐陆交流。 “徐总别玩我啦。”梁青臾努力笑着，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些，“你不会真的记仇记到现在吧？都多少年了！” “十二年。”徐陆说道，不等梁青臾开口，“所以让你破费一顿贵的，不算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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