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娟:“……”开什么玩笑,她好歹读过小学啊,她男人拿什么跟她比? 在她婆婆心目中,男人是真的什么都行。 实际上,她男人干活都不一定有她婆婆厉害。 “他不认识字,弄不了这些。” “你可以教他。” “他脑子笨,教不会。” “你怎么说话的?他是你男人,无论到了哪个社会,你做儿媳妇的是不是应该孝顺婆婆伺候你男人?家里的事情都没有弄清楚,还要去搞村里的事情?我还不是那种过分的婆婆,你要是遇到那种过分的早就把你打死了。” 钟娟:“前段时间有一个婆婆打死了儿媳妇,后面就被枪毙了。” “你还来吓唬我?我也没有要打你,我就是让你快点生个儿子,给我们孙家传宗接代。” 钟娟:“……” 你们孙家传宗接代关我钟娟什么事? 再说了,孙家传宗接代关你一个姓李的人什么事? 钟娟真的好想说这句话,但不能说,因为说了她婆婆也不能理解,反而要骂她嫁到孙家就是孙家的人之类的话。 她其实有想过带闺女回平城,但认真考虑过后也觉得不现实,至少得等闺女再大一些,到时候进城读初中就刚刚好。 “等忙过这段时间再说。”钟娟给她婆婆描绘了一个不可能的未来,“我也怕生了儿子没有人带,你帮我先带好传芳,我一高兴,就再生一个。” 钟娟就采取这种拖拖拖的方式,反正不会生孩子了,该当村长还是要当。 钟娟是个非常负责的村长,村子里寡妇家的草屋倒了,钟娟担心她的情况,她家里还有两个孩子,饿得皮包骨头似的,母子三个人,实在是难熬。 钟娟作为村长,便把她们家的房子腾了一些出来,让母子三人住过来。 母子三个人都是老实人,尤其是寡妇,话不多,但是手脚非常麻利,帮忙做饭打扫卫生,照顾家里,哄得她婆婆都不来指桑骂槐了,家里的几只母鸡可算是逃离了她婆婆的魔掌了。 钟娟能够感觉到对方是那种很传统的女人,以儿子为中心,有什么吃的第一时间给儿子,自己都不吃。 “你也要吃。”钟娟经常跟她说。 每次对方都摆手:“我不用,他们吃饱了就行。” 对方低眉顺眼地做饭打扫卫生,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男人们都盼着娶个老婆。 但很快也出现了麻烦。 钟娟从镇上回来,就听到有人来告状。 “这两个孩子把我们养的鸡杀了!” 钟娟皱眉,把寡妇和她的两个儿子叫了出来。 原本低眉顺眼的寡妇叉着腰不承认自己儿子偷了别人的鸡。 钟娟:“……”都不问问吗? “我看你们是自己的鸡不见了,就来冤枉我们孤儿寡母!” 两个儿子也在一边配合得大哭。 钟娟的婆婆立马就出来,也说道:“尽胡说,我一直在家里,他们两个人一直都在陪我,哪里偷你们的鸡了?” 寡妇的两个儿子哭得更大声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 寡妇也开始哭天喊地了起来:“老李,你怎么死得这么早!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被人欺负!” 钟娟被她们哭得脑仁疼,道:“先别哭,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哭什么,谁还能因为你们哭少了就冤枉你们不成,我问问怎么回事。” 那头的人也被她们孤儿寡母吓到了,本来以为就算了,结果见钟娟明事理,赶紧和她说:“村长,是这样的,我家母鸡不见了,到处找都没有找到,今天早上在后山找到了鸡毛,还有熄灭了的火堆,问了好几个人,都说看到这两个孩子在那里烧了火。” 本来哭天抢地的几个人一听这话,立马就吵吵开了。 “你也是听别人说,别人胡说八道怎么办?” “有人亲眼看到他们偷了你们的鸡吗?” “我看你就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既然如此,你不如把我打死算了,我们孤儿寡母一起死在这里,你就满意了。” “妈,我没有偷,我不要死。” “奶奶,我们没有偷。” 又开始哭上了。 对面的人已经头大了:“算了算了。” 钟娟都来不及说什么,对方就已经招架不住了。 他们一走,这几个人也不闹了,可钟娟很生气。 没偷就是没偷,好好讲道理不行吗?非得哭天抢地? 钟娟回过头,沉着脸:“你们两进来,我有话问你们。” 她是村长,又把寡妇和她的孩子安排在她们家里,自然觉得自己有责任弄清楚这里面怎么回事。 小孩子再会撒谎也顶不住大人的盘问,钟娟几句话就把事情盘问了出来。 两个孩子就承认了偷了鸡吃,钟娟有些惊讶的是,她婆婆和两个孩子的母亲并不知道这个事情,但就是能不问就哭天抢地地觉得没有偷。 钟娟受过的教育就是做错了事情一定要受罚,不能这样糊弄过去,可能对方是不计较了,但于对于小孩子来说,他做错了这件事情,没有受到惩罚,他以后还敢干。 她给寡妇说了,寡妇含着泪打了两个儿子手板心,钟娟又带去赔礼道歉。 这事就算完了,孩子可以犯错,但得意识到那是错误的。 钟娟那个时候是这样想的。 她并不知道那天晚上,寡妇抱着两个儿子哭了多久。 “妈妈也不想打你们,可是现在没有办法。” 1973年,当年的寡妇已经是传芳的后妈了。 她听到其他人说钟娟并没有跟人跑,而是被人杀了,她心里有些慌,这种慌来自于她恨钟娟,害怕大家觉得是她杀了钟娟。 她又想起了当年的事情,想起了钟娟故意让她打她儿子的事情,明明别人都不计较了,钟娟却偏要为难她们孤儿寡母。 她心里自然是恨钟娟的。 在她看来,钟娟生不出来儿子,想要抢她的两个儿子,不仅如此,还要因为生不出儿子来,专门刻薄她的两个儿子。 而那件偷鸡的事情,在她看来,对方都不追究了,钟娟还要故意追究,就是为了让她打她的儿子,好让儿子恨她,这样钟娟就有机会抢走她的儿子了。 后来,钟娟不见了,把女儿留下来了,她还是帮忙养大了,结果却是个白眼狼,不听话不懂事,跟她妈一个样。 现在,钟娟的女儿死在外面了,她儿子在香金镇混得风生水起,她心里头高兴。 她这辈子生了四个儿子,两个大的有出息,两个小的孝顺,她心里的慌张被驱散了,她有四个儿子,她心里感到了一阵安稳。 香金镇和雨兰镇不一样,香金镇有煤矿,民国时期就有煤电厂,他们五十年代就有了水电站,有了电,各种工厂应运而生,纺织厂,农业机械厂,造纸厂,酒精厂…… 他们的镇建设得特别好,在她心目中,她两个大儿子肯定也是在工厂里干活。 实际上,孙家两兄弟并没有在镇上,他们在香金镇的山里。 他们拿着锄头,弯着腰,埋着头,一个劲地挖着地。 其他人都已经睡觉了,远处偶尔能够听到一声狗叫,更多的还是来自山间的风,吹在脸上格外冷。 可是,身上却是热的,汗水打湿了衣裳,模糊了双眼。 兄弟中的弟弟累得一屁股坐了下来,从小到大他们就没这么辛苦过。 这倒是真的,他们虽然是被妈带到新家,但奶奶把他们当做亲孙子看待,干过一些农活,但没有这么重。 大哥叫孙聪,见弟弟坐下了,说道:“别休息了,继续挖,现在不干点活,明天吃什么?” “哥,我想回老家了。” “多挣点钱再回去,现在回去又要被他们瞧不起。” 一想到老家的人的嘴脸,弟弟只能站起来,继续挖地。 两兄弟好不容易挖了两大背篓,这也不是结束,还要背下山才能换钱。 天已经全黑了,他们对山路也不熟悉,下山的路不好走,没一会儿就哎哟哎哟了。 肚子也饿了,饿得心发慌。 “你不要叫了,等到了山下,换了钱,到时候让你吃个饱。” 走在后面的弟弟一个踩空,整个人和背篓一起滚了下去,直到被树拦截住,这才作罢。 他摔得浑身都在疼,膝盖和脸都擦破了皮,火辣辣的。 背篓里面的生姜洒了满地。 “快点捡起来!” 两个人又捡了半天,才把所有的生姜都捡了回去了。 还得继续往下背,就这样到了镇上。 镇上大多数人都还没有起来,远处的工厂有隆隆隆的声音,他们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很快就到一户门前停了下来。 孙聪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问道:“做什么的?” “我,孙聪,生姜。” 房门打开,他们跟着人,背着东西往里面走,很快那人打开了地窖,兄弟俩就跟着一起下去。 地窖里面还有好些个人正在交货。 “生姜。”带他们进来的人跟里面的人说道。 里面的人就过来把两个人的背篓接了下来验过了货,称了斤。 一块五毛钱。 两兄弟捏着辛苦了一晚上得来的钱。 弟弟眼睛盯着那边的几个人,那边的人手里提着的是一大圈电线。 “你在看什么?”哥哥问道。 孙明小声说道:“他们卖了十块钱。” 那可是十块钱! 孙聪也非常惊讶,这么多?他们卖的是金子吗? 而此时,香金镇的山上,生产大队的知青们从睡梦中醒来,身体已经逐渐适应农村高强度的农活了。 她们吃了早饭,有说有笑,和往常一样扛着锄头出去除草。 今年她们生产大队种了不少经济作物,知青们就负责姜,她们分到的良种姜,听说一株种出来的姜能有两个巴掌那么大一饼。 现在快到收获的时候了。 等到她们到了地方,满地的姜杆杆,一副强盗过境的样子…… 短暂的安静后,姜地爆发出了一阵阵骂声: “哪个该砍脑壳的啊!!!” “哪个杀千刀的!” “偷人姜!” “队长!我们的姜被偷了!” 他们种了这么久的生姜,被人一晚上就偷了,偷姜贼,不得好死! 生姜太便宜了,而且要从山上背下来。 累死累活干了一晚上,才一块多,而且每个村子只能去一次,这活路不长久。 兄弟俩决定另外找个门路,卖电线就不错了。 香金镇有人在搞电线卖钱,当然都是偷偷的,和他们偷生姜卖钱一样,都只能在晚上偷偷进行,也只能地下交易。 但电线就跟生姜不一样,电线就在镇上,而且到处都有,不用累死累活地从山上又挖又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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