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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 她们都没有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凌云和永秋两个小姐妹自从知道了一些大人们的梦想, 就陷入了一种迷茫的情绪中。 原来她们见过的七大姨八大婶的, 那些每天都在扛着锄头下地背着砍刀上山的婶子们, 她们小时候盼望的长大并不是做这些事情。 她们小时候想象的长大了，是开着车, 要么在抓坏人, 要么在教学生, 要么就是被大家请着去吃杀猪饭。 可是她们长大了以后，不是扛着锄头就是背着背篓，没有大车，不是老师，杀猪饭也只能吃自己家的。 “凌云，去学校啊？你妈妈在家吗？” 两个小朋友背着书包走在田埂上，迎面走来的就是她们一个同学的妈妈，她们平常都叫人家廖姨，对人家的印象也是每次路过她们家，廖姨都会热情地给她们倒热水，抓那种圆圆的饼子，每次走的时候还要往她们这些小孩子的衣兜里面塞一兜，在路上吃。 “凌云？” 凌云回过神，再看廖姨，心里有些难过，她小时候希望长大了是警察。 可现在……雨兰镇还是没有警察啊。 “我妈妈不在家，她去粮仓了，你找她有事吗？” “有点大队上的事情。” “是村校的事情吗？” “你们俩也知道村校？” “我和永秋要去村校读书，我们想听秦姐姐上课。” 她们和秦子英这一群知青关系很好，这段时间，知青们要先练习一下上课，就是找这两个孩子。 比起学校的老师，两个小姑娘当然更喜欢更年轻的知青姐姐当老师。 “那到时候来我家里吃饭，我先过去了，你们也快点去学校，不要迟到了。” 凌云和永秋一直看着廖姨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两个小姑娘都没有说话，无精打采地往学校走去。 到教室的时候，其他同学都还在说长大以后做什么。 “凌云，你长大了以后真的要当老师吗？” 凌云趴在桌子上。 “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高兴啊？” 凌云抬起头，看着大家开心的样子，她很难开心起来。 “不能告诉你们，告诉你们了以后你们也要跟我一起不高兴了。” 唉，早知道就不问了，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比较高兴。 难怪她妈妈说忘了。 唐国兴并不知道自己女儿已经被现实打击到了，她最近在忙村校的事情。 村校的事情的确比较多，一方面，学校老师的工分要怎么算，学校老师住在哪儿？村校的地址放在哪儿？ 这些都需要大队这边表决，好在唐国兴提前动员了大队的妇女们，开会的时候，也有其他人刚知道这件事情，但一看大多数人都同意了，他们也不好意思反对。 再说了，大家也不傻，村校到了大队，怎么都是好事。 至于教室，龙老太太道：“我们家还有三个空房间。” “你们家哪来的三个空房间？” “孙家的房子不是空着吗？我和我那癫子儿子就去他们家那里住，我这边就腾出来了，空房间也就有了。” “孙家那房子太吓人了，你这么大年纪，别去那里住……” “我这把年纪不怕这个。”龙老太太说道：“我那癫子儿子也不怕这个。” “三个房间可能也不够用。” 再一起先弄两间茅草屋，就有五个房间了，能容纳不少孩子了。 因为龙老太太的帮忙，学校的房子问题就解决了。 人多力量大，不用土墙，而是用竹子做墙体，这样弄起来很快。 大家商量好了，没过几天就把这些弄好了。 桌子凳子都从自己家搬过来。 等后面大家空下来了，再把村校扩建。 “暂时只能在咱们大队建一个村校，另外两个大队也会过来上学，午饭就不好解决了，住在村校旁边的乡亲们帮帮忙，把灶台让出来一个，让他们自己热一下午饭。”. 唐国兴把方方面面都想到了。 很快她的办公室就迎来了一个熟人。 雨兰小学的校长。 对方乐呵呵地走了进来：“唐主任，在忙吧？” “忙完了。”唐国兴起身，给人倒了一杯水，笑道：“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还能是什么，这两天我听她们说，你们要办村校，怎么不提前跟我说？” “我正要过来跟您说，没想到您提前来了。”唐国兴道：“快坐。” 对方坐了下来，说道：“你们这个村校是大好事，我之前也一直在说咱们小学的学生太多了，老师太少，管不过来。” “您支持就好，我们这边也是需要您的支持。” “当然支持，这是好事。” 校长说道：“我也去看了，你们那个竹子房子弄起来实在是不成样子，不如还是来镇上，大队把旁边那块地拨给学校，再修两栋教学楼，知青们也都来小学这里教书，孩子们也有了地方上学，知青们也有地方上课。” “比在山上强得多，”校长说道：“学校这边还有条件多余的宿舍，知青也可以住进去。” 唐国兴点了点头：“这个事情好是好，但乡亲们想的是孩子们在山上读书，就不用下来了。” “他们不懂你还不懂啊？山上读书，她们还准备一辈子在山上不成？” “这样吧，我跟大家商量一下，看她们怎么说，你也知道，这些事情我也做不了决定，都是听大家的意见。”唐国兴打着太极拳，不准备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校长脸上笑着，心里开始骂人了。 “是啊，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由不得我们，都是听大家的。”他面上还是这样说道。 雨兰镇的人讲究体面，做什么事情都不愿意撕破脸皮，觉得不体面。 唐国兴脸上笑着，心里门清。 “那你跟乡亲们说一下，学校还是在镇上比较好，你们现在是觉得有知青可以去乡里教书，等以后知青回城了，村校不一样荒废了下来？还是回镇上才行。” 唐国兴说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了，这段时间先知青教着，后面会有新的师范生分配回来。” “哪有这么简单！算了，跟你说不清楚，等后面，你们不要来求我。” 对方现在是着急了，雨兰镇住在镇上才多少人，三个大队几乎都在山上，一旦村校开办起来，镇小学要损失大半学生，到时候县城那边过来巡查，校长交不了差。 但人家到底习惯了高高在上，这个时候还是这种态度，唐国兴心里知道镇小学的问题是由上而下的，之前小学出现问题，反映了几次没有一次解决。 很快，这边都准备齐全了，也向城里报备好了，村校马上就要开学了。 然而，问题很快就来了。 村校开学之前，孩子们自然还是在中心小学的学校上课。 结果就出了一个问题。 孩子们的书被收了。 她们年纪小，老师说放学把书交上去，她们自然也就交了。 凌云回家以后，唐国兴才知道这个情况。 “老师说，书是学校这边发的，不能带走。” 因为去年雹灾的缘故，国家担心雨兰镇的孩子辍学，于是给了学校补贴，免了孩子们学费，书本费也是城里补贴的。 现在学校的意思是书是国家发给学校的，你们不在这里读了，书就不能带走。 “现在怎么办？” 大队上的妇女们得到了这个消息，都来问情况，大家肯定是希望村校能够办起来。 自从上一次开大会，说了镇上小学区别对待孩子们，大家回去了以后，就认真地琢磨了一下。 这几年，山里的孩子是越来越难把小学读毕业了，而且很多小孩子都不想去学校读书了。 像她们小时候，个个都希望去学校读书。 越想越觉得还是要办个村校，结果现在书被卡了。 “现在怎么办？要从城里面重新买书吗？” “没有书也就没有办法学习。” 唐国兴安抚大家的情绪：“别着急，我们一起想办法，先跟学校那边沟通，沟通不了可以借以前的孩子们的书，只是比较麻烦而已。” 知青们这边也出现了一个小问题，校长找到了她们，劝说他们去学校当老师。 本身也不是全部知青都当老师，唐国兴还是让大家都试了一下，文凭和能力都过关的，才能到村校教书。 校长就来找她们聊天。 “我们现在小学也是缺老师，一个老师要管那么多学生，根本管不过来。” “可是我们已经答应了去村校了。” “都是雨兰镇的学校，都是为了教育下一代，哪里还分这么多？” “再说了，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到学校更有保障，而且是在镇上，不用去山里了，有饭堂吃饭，还有宿舍可以住。” 三大队的几个知青一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就同意了。 但也有一些没同意，大家现在也多了几个心眼儿了，私底下里使眼色，总觉得不对。 秦子英说道：“这我们也做不了主啊，我们来这里，也不是说图什么福利，肯定还是听从大队那边的安排。” 她这样子说，校长就没话说了。 她们不知道怎么办，赶紧过来问唐国兴：“唉，三大队知青都答应了，这可怎么办？” “没事，她们去镇上小学教书也是一样地教孩子们。” 唐国兴本来也想塞一些知青去镇小学教书，之前一直跟校长商量，对方都没同意。 现在倒是和了她的意，多一些新鲜血液去镇小学。 秦子英听她这么一说，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书的问题得想办法解决了。” 于是大家聚在一起，商量怎么处理这个事情。 凌云回来的时候，就看着她的妈妈春姨和一群大人们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怎么对付校长。 孩子们也不喜欢校长，因为每次上学遇到了，校长就要批评她们几句。 她们几个小孩子经常会在学校操场玩游戏，有个游戏叫鬼抓人，她们玩着玩着就玩成了校长抓人。 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大人一起商量怎么对付校长。 两个小姑娘就在旁边听她们出主意。 “要不然咱们直接去把书偷出来？”有个婶婶说道。 凌云和永秋对视了一眼，这个时候的大人们跟平时真的很不一样。 “不行，被抓到了，给你扣个盗用国家财产。”唐国兴否定了。 对方这一招还真不好处理。 往上面举报？上面估计都不会管，会觉得这只是一个小事。 旁边沉默了的廖姨突然开口了：“要不然我们像当初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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