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璎抬眸望向了他。 他这话说得发自肺腑,倒像是有两分真情实感。 “嘉贵妃,上回我跟您说过的话并非虚言。”陆川行鼓起勇气,似是下定了决心。“只要您需要,我会帮助您和大皇子。” 曾经那个大雨滂沱的傍晚他抛下了阿璎,导致阿璎彻底对他失望,这一次不会了。 他会保护她。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直到上了马车,他才对赶来送他的小内侍道:“告诉太后娘娘,本王会按照她的吩咐办。” *** 正值宫中裁夏衣,针工局派了人去各宫量尺寸,头一个来的就是嘉贵妃的瑶华宫。 “贵妃娘娘用这块天水碧的料子裁条裙子定然好看。”孟才人正好过来请安,帮着顾璎一起挑料子。 自从赏荷宴的事情后,静妃许是自己心虚,还没再来过瑶华宫。 怀香和丹朱在旁边瞧了也说好看,还选好了披帛搭在一起,又商量该绣什么纹样好看。 顾璎怀中抱着大皇子,只负责点头或是摇头。 等挑完后,顾璎似是有些倦了,目光落到一旁身着素净的孟才人身上,温声道:“既是针工局的人在,你也一并在这里量了尺寸罢。” 孟才人微讶,神色有点迟疑。 原本以她的位份,只能得两件,还得是别人挑剩下的,这次本该是意外之喜。可她的表现有点反常,连针工局的人都觉得奇怪。 她带来的小宫女玉珠忙道:“娘娘,我们主子今日身上不便,等我们再量就是。” 顾璎面上温和的笑容隐去,目光有些冷。 玉珠自知僭越,连忙跪在地上道:“求贵妃娘娘恕罪,奴婢一时口快忘了规矩。我们主子正值小日子,奴婢这才……” “贵妃娘娘和才人主子说话,哪里有你插话的余地?”丹朱站出来,对她毫不留情的训斥。 玉珠面红耳赤的说不出话来。 “娘娘,妾身的确身子有些不适。”孟才人蹲身请罪道:“饶了娘娘的雅兴,是妾身的错。” 她如此伏低做小,顾璎这才神色稍霁。 “上回你给熙儿做的那双虎头鞋不错,本宫想给元哥儿也做一双。”顾璎淡淡道:“你帮本宫描个样子。” 孟才人连忙恭声应是。 玉珠身份卑微自然得罪不起贵妃,不敢再留下碍眼,只得悻悻的跟着宫人走了出去。 待她离开后,孟才人松了口气,正要问丹朱拿笔时,却见顾璎屏退了针工局的人,让溪月抱着大皇子离开,似是随口问道:“孟才人,你方才掉了东西罢?” 只见顾璎手中拿着一个纸包,让丹朱递给了她。 孟才人心中一惊,下意识向自己袖子里摸去,竟是空的。 “才人主子,这可是您遗落的香粉?”丹朱笑盈盈的问道。 她可以顺着这个借口说下去,嘉贵妃不一定看穿了她——孟才人心中格外复杂,面上却竭力维持着镇定。 等等,嘉贵妃向来待人和气却突然发作玉珠,方才又特意支开她,莫非是已经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孟才人下意识望向顾璎,只见嘉贵妃那双漂亮的眸子,正静静地望着自己。 “不是。”孟才要摇了摇头,她将纸包拿在手上,缓缓跪了下去。“这包药粉虽是无色无味,可若放到熏笼中被人吸到,会有致幻的功效,尤其是体弱者更容易生效。” 瑶华宫中嘉贵妃产子尚不足半年,自是其中最体弱的人。大皇子还小,更是受不得这些。 顾璎饶是对孟才人早有防备,可听了她的话,仍是瞳孔微微一缩。 孟才人是小官家的庶女,家境不大好,且她姨娘不得宠,又无儿子傍身,只怕她在家里的日子就不好过,且她进了王府后就被庆妃针对,自己也无宠,自然是最好被拿捏的。 “壮士断腕,你很聪明,不愧是庄太后宁可牺牲了容妃也要保你蛰伏在本宫身边。”顾璎淡淡的道。 孟才人愕然,难道嘉贵妃从开始就看穿了自己? 那次她故意招惹庆妃发作,就是受了太后指点,要她抱上嘉贵妃的大腿。 起初还以为是太后对她的怜惜,没想到竟是让她做钉子—— “请您看这个纸包,是用极难解开的法子叠的。”孟才人破釜沉舟,镇定的道:“若妾身真的想害您,定会容最容易打开的法子带在身上,趁机将药粉散进去。” “妾身并无害人之心,还请娘娘明鉴!” 顾璎漠然的望着她。 孟才人暗中忐忑不已,当初嘉贵妃主持公道虽是出于责任,可自己却并没有像以前一样,成为高品阶宫妃们争斗的工具,头一次得到了尊重。 哪怕太后威逼利诱,她从没想过谋害嘉贵妃和大皇子。只是她身边有太后的人,她寻不到机会跟贵妃单独见面。 可嘉贵妃会信么? 就在孟才人几乎绝望时,顾璎开了口。“本宫姑且信你,有件事要你去做。” 还没等她说是什么事,孟才人连忙叩首。 “妾身愿为娘娘肝脑涂地。” 作者有话说: 中招了流感没能双更,抱歉啦,不过这两天差不多能完结正文,小两口日常、养崽日常、立后立太子小公主都在番外,放心放心~
第101章 第 101 章 ◎“让太后失望了,朕还活着。”◎ 翌日一早, 陆川行先去寿春堂看了陈太妃。 霜连和绣莹近来都住在这里就近服侍,看到陆川行过来,忙擦去眼角的泪, 上前行礼。 陈太妃一日里睡着的时候倒比醒着的时候还多,连太后派来的徐太医都说太妃的情况不大好,她们心里愈发没底,一直在偷偷掉眼泪。 陆川行让两人起来, 自己走到了陈太妃的床边。 这些日子的“病”, 让陈太妃憔悴了许多, 已然没有了初见时令他生畏的气势。他曾无数次想过太妃病重将是他最期待的时候,代表着他终于能成为王府的主人。 可他此刻并不觉得快活。 她并不是他的生母, 却也曾以母亲的身份为他谋划过。 “既是太医看不好,就换个大夫。”陆川行轻声道:“本王会让墨烟另外请人来给太妃瞧病。” 霜连和绣莹闻言心中一喜。 太妃病中有一段她们能明显感觉到王爷的漠视, 她们还以为王爷放弃了—— 看到霜连哭红的眼, 陆川行恍惚想起了他和阿璎还是寻常夫妻时, 有一次他生了场大病,阿璎守着他暗暗掉泪。 他下意识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 “别哭,阿——”他话没说完, 看到霜连眼中的惊喜之色, 立刻回过神来,很快收回了手。 陆川行轻声道:“本王有事要出去两日, 你们照顾好太妃。” 霜连和绣莹自觉有了希望,连忙欢喜的应下。 出了安郡王府, 陆川行忽然发现今日竟是个阴天, 灰蒙蒙的天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翻身上马, 只带了两个护卫一路赶到一间不起眼的茶楼里。 “安郡王。”有个面目平庸的男子在等他, 客客气气的行礼道:“太后娘娘让属下等您,我们要先去一趟西郊取母虫。” 陆川行面无表情的微微颔首。 上次见面庄太后将一切对自己和盘托出,陆崇中了“梦生”,只要在离他三里之内的范围给母虫喂毒,陆崇体内的蛊虫也会随之死亡,他会七窍流血而亡。 天子自以为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却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多么脆弱。 陆川行垂下眸子,一路无言。 而庄太后让他前去的目的,是要将这一切推到先帝四皇子余孽身上,等他确认陆崇驾崩后,再出面稳定大局。 他从没想过要弑君——可若不这么做,他又如何能护住阿璎母子? 陆川行捏紧了缰绳,让自己竭力镇定下来。 *** 陆崇处理完事务返程时,天色不大好。 从近卫营到宫中要近一日的路程,为了避免遇上暴雨,一行人去了别庄暂歇。 “皇上,臣已经给嘉贵妃送了信,娘娘和大皇子一切都好,这是给您的信。”陆桓走在天子后面絮叨着,不防陆崇突然停下脚步,他险些撞上去。 只见陆崇望着不远处的阁楼。 去年正是在那里,他看着满身狼狈的顾璎在雨夜叩门借宿,本可以让她去另外一座宅子,陆崇却让她进了自己的领地。 在她高烧之时,用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医术替她退了烧,听她在睡梦中的哭泣,对她动了恻隐之心,竟留下陪她了半宿。 两人的缘分从此开始。 “拿来。”陆崇回过神来,抽走了陆桓正要递上的信。 到了书房后,陆崇展开顾璎的信,唇角微微弯起。 这封信上她说熙儿已经会翻身了,并且掌握得极好,夜里尤其不安分。陆崇察觉到一丝不对,阿璎这是把熙儿接到他们的大床上住着? 若他不早些回去,在家里的地位愈发岌岌可危。 陆崇才要提笔回信时,突然意识到以阿璎的聪慧不会猜不到自己的想法,她就是故意的。 思及此,他眸中的笑意更深了些。 “皇上,秦副统领回来了——”听到梁正芳的通传声,陆崇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等秦自明进来时,手中捧着一个略显破旧的木盒,然而已经被清理干净。 “皇上,臣寻到了这个匣子,只是没办法打开。”他将盒子送到天子面前,解释道:“这种机关若是强行撬开,里面的信也会一并毁了。” 刚看到它,陆崇一眼就认出是沈越的旧物。 这是他偶然从集市上的古董铺子所购,设计格外精巧,盒子一分为二,上面铺着一层特殊药液,若是强行打开,药液流到下层会将里面的东西腐蚀。 沈越觉得新鲜,跟他要了过去。 看着木盒上熟悉的纹理,陆崇抬手轻轻拂过,耳边似是响起少年爽朗张扬的大笑。 他停顿了片刻,按着记忆中的顺序,在木盒的凹槽处按了几下。 听到“咔哒”一声,木盒被他打开。 里面放着一封信。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响动声,说是有一批黑衣人正在朝庄子围攻过来。 陆崇将信拿在手中,将外面的事交给了陆桓和秦自明。 “既是有人想要朕的性命,拿着母虫的人就在附近。”陆崇吩咐道:“自明,你安排一队人趁乱将他找出来。” 两人领命而去。 梁正芳和秦自明垂首候在一旁,对信上的内容又是好奇又是隐隐担忧——这个秘密让沈越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那么天子能否承受? 正当梁正芳悄悄离开去请刘太医过来时,陆崇已经拆开了信封。 从中掉落出两封信。 一张对折的信纸明显更新些,另外则是一张薄绢,已经泛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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