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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程丹把电脑按了暂停键，但是没回头，她其实大概知道纪航母亲应该得的不是什么小病，但是突然听到癌这个字还是愣了一会，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样厉害程度的癌症，但这会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还好”纪航接着说“刚开始大家都接受不了，慢慢地就都接受了，复发之前过了几年稍微正常的日子，但是经常得去检查，各项指标也不太好，我们就都有心理准备，后来复发都不是太意外，化疗了一阵子，癌细胞暂时没扩散，现在在家休养着，有时候精神还不错，也能正常生活......但我们大家都大概知道，没有多久了......” “......”程丹也不太知道这时候该说点什么，只是继续盯着暂停的屏幕抠着手指头。 “她前一阵子说想见见你，其实也不是什么正式的会面，没什么官方的意义，就是普通见个面”纪航缓缓说道“我其实没有想用这件事让你可怜我，逼着你见我家人的意思.....” “没关系的纪航，可以......”程丹突然有点茫然，说不清为什么，就觉得纪航为了这件事铺垫那么久，让她心中感觉有点......酸涩，她甚至不敢回头看纪航，怕看到他那双潮湿的泛红的眼睛，即使后背可以感受到他的视线。 “你定时间，然后告诉我，我跟你回去......”程丹沉默了一会又说道。 “嗯......”纪航闷着声音，程丹听到他翻了个身。 后面的日子还是跟往常一样，好像那晚的对话从没发生过，程丹没有问纪航关于他的任何情况，纪航也看不出有什么别的情绪，依然会兴致勃勃地出现在出租屋里，只是有一个周五晚上随意地掏出手机对程丹说道：“我定明天上午的票？” 程丹瞟了眼手机，点了点头。 周六上午程丹和纪航一起回了纪航家，纪航家是一个中式的小别墅，两层，位置离市中心有点距离，大概是纪航父母都退休了所以喜欢找个安静清雅点的环境住着，程丹看了看四周好像都是类似的房子，大概几百平米，也没大的夸张。一个看起来挺中式挺气派的大门，有点像每次刘刚他们带程丹去吃私房菜的时候进的房子，进门之后就感觉是一个中式庭院，粉墙黛瓦，地上中心部分是用石板铺的，两侧地上是用鹅卵石拼成花纹的路，院子里左右两边都种了一些绿植景观，还有小的假山假水什么的，程丹看不太明白，不过之前出去旅游逛中国风园林的时候听导游介绍过，哪里种什么，哪里雕什么，借景造景什么，大概是有风水的什么讲究吧，程丹也没细看，被纪航牵着手往里走，门口有两个人出来迎，看得出来就是纪航的哥哥嫂嫂，一个小女孩飞快得跑了出来抱住了纪航的腿，抬头大胆地盯着程丹看，程丹笑了笑。 纪航的哥哥嫂嫂就是那种以前程丹常见的中年夫妻搭配，纪航的哥哥跟纪航差不多身高，可能要矮一点，有点中年发福，头发茂密，穿着休闲的长裤配POLO衫，职业微笑。纪航的嫂嫂挺有气质的，也是满脸笑容，穿着件好像材质很好的裙子，小女孩也是挺水灵的，穿着个公主裙，舅舅......舅舅得叫着，程丹笑了笑，说了句哥哥嫂子好，也没说什么，就跟着纪航进客厅了。 客厅挺大，一个全景的落地窗对着庭院的绿植，中间是个出租屋两倍大的沙发，沙发左边是个可以容纳十个人吃饭的大圆餐桌，这时候程丹突然想起了之前有一次团建包了个别墅，大家在客厅吃饭打牌的样子，嗯，好像差不多就是这种格局这么大，纪航以后有孩子回爸妈家的话，和他哥哥嫂嫂的孩子一起，一家人也可以这么玩。 客厅另一边连着的是厨房，程丹听见里面有声响，大概在做饭，纪航母亲身体不好，不可能亲自下厨，纪航嫂嫂在外面，难道纪航他爸是个大厨师？程丹想了想乐了乐，可能就是找了个阿姨帮忙做饭。 程丹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着前面摆着像过年一样的水果拼盘和一些干果拼盘，顿时觉得这真的跟有一次他们去团建包的别墅差不多。程丹刚想挑点什么吃就听到楼梯那边有动静，楼上应该是纪航爸妈的房间，传来两个人交流的声音： “过来了.......哎呀，不用扶......” 程丹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但是感觉挺有气质的七十岁左右的老人，大概是纪航的爸爸，就跟以往程丹接触到的职位比较高一点的客户一样的气质，只不过纪航的父亲年纪大一点，扶着的应该是纪航的母亲，穿着一套舒适的家居服，身体看起来确实挺瘦的，戴着个帽子，应该是化疗掉了头发吧，她往楼下瞅了瞅，又甩开了纪航父亲的手，自己扶着扶梯走下来。 程丹站着观察着他们，纪航父亲真的很像以前她接触的客户，有点生人勿进的疏离感，虽然脸上也带着笑意，但是看不清他们到底在想什么，纪航父亲朝程丹点了点头，让程丹坐。 “叔叔阿姨好”程丹按照这种标准的话术说完就坐下了。 纪航嫂嫂好像去厨房帮忙了，纪航哥哥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小侄女不见了，大概去了楼上，程丹坐在沙发中间，这沙发有点舒服，要是真的是以前团建，这会得躺下来了。纪航这会坐在程丹旁边，凑着在跟他哥说话，时不时转头看看程丹。 纪航的母亲坐在了程丹旁边，一把抓住了程丹的左手放在自己腿上搭着，将自己的手搭在程丹的手上方。 来了，这种一见面就亲昵的自来熟—程丹心想，她记得江晓晓舅妈就是这样，自己第一次去茶室的时候，舅妈就搂着程丹的肩膀说：“这孩子，我一看就好，跟我家晓晓一样，看着怪亲” 当时程丹应该还挺感动，跟江晓晓说你舅妈真挺好的，江晓晓不置可否，后来她们再去的时候，程丹看到江晓晓她舅妈又揽着一个刚入职的茶艺师说道：“这孩子，见第一面的时候我就知道她适合，我看着也投缘......”程丹想着：原来这是生意场上女人的标准话术。不知道纪航的母亲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做生意的，现在她看着纪航母亲的手，白皙瘦削，有些皱纹，她也象征性地用右手在纪航母亲的手上拍了拍，然后目视前方，将右手搭在自己腿上。
第31章 “是叫程丹吧？哎呦，丹丹啊，长得真不错，这个子挺高的啊，得有1米7吧......”纪航母亲说道。 “嗯，1米72，阿姨......”程丹总觉得别人叫自己丹丹有点奇怪，像是在叫演员宋丹丹。 这时候纪航的嫂子从厨房走出来，边走边说道：“他们两都个高，以后孩子个子应该也不小......”说着走到了纪航哥哥那个沙发旁边，在沙发扶手上斜坐着，手随意环在纪航哥哥的肩上。 这是纪航又看向程丹，表情有点紧张，像是在观察程丹。 程丹虽然没看纪航，但是也感受到了他的视线，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又不是炸药桶，别人说一句话也不会把她引爆啊。 “丹丹在哪里工作啊？”纪航的母亲问道。 “在A市，跟纪航是一个城市，阿姨。”程丹朝嫂子笑了笑接过了她递过来的茶，放在了前面的茶几上。 “A市这几年发展不错，市长是那个谁......挺有想法一人”一直没出声的纪航的爸也开口了。 —来了，标准的领导发言，开始对城市规划做点评— 程丹面不改色地心想。 有时候程丹不允许自己想那么多，怕会把自己逗乐，这个场合突然笑出来不太好。 “跟我们家航航怎么认识的啊？航航这两年一直也没什么情况，我之前想是不是我这病让他心情不好......哎，介绍的也不见，说是没想法，现在带你回来了我心里的大石头总算可以放下了。”纪航母亲语重心长地说着。 —哎，你放下的太早了—程丹心想，喝了口茶之后用平静的语气回道：“我们一起爬山认识的，阿姨。” “哎，具体说说呗，爬着山怎么就看上了啊。”纪航嫂嫂挺有兴趣地问道。 “他说我胳膊长腿长，他喜欢四肢都长的......”程丹淡淡道。 纪航本来准备回答嫂子的问题，没想到没等他开口，程丹已经平静地答完了，这时候一阵安静之后，大家都笑了，嫂子也继续说道：“我还不知道航航有这爱好。” 再接着聊了一会，阿姨从厨房出来说开饭了，饭菜做的很丰盛也很精致，大部分是江浙菜口味，梅子小排骨，虾，牛肉，清蒸鱼，腌笃鲜，还有芦笋，青菜之类的素菜，甜藕之类的凉菜，罐子里不知道是什么汤，炸了个鸡翅和薯条大概是小朋友爱吃。 程丹随意坐在一个看着是像给她留的位子上，纪航坐在她右手边，小侄女这会从楼上下来了，坐在纪航的右手边，程丹的左手边坐着纪航嫂子，然后就是纪航母亲，还有那个不苟言笑的领导，以及职业微笑的领导。 哎，这标准的座位分布，这鲜明的性格特征，这模板一样的一家人。 纪航可能是怕程丹不习惯，一直在给她夹菜堆在程丹前面的碟子上，程丹虽然心想不用，但是也没说出来，直接将纪航夹的菜铺在米饭上，大口大口地吃了。纪航一边给程丹夹菜，一边还照顾着右边的小侄女。纪航嫂嫂偶尔凑过来跟程丹说几句，大概是纪航在家怎么描述她的之类，程丹有的没听清，反正不管说什么她都点头，继续吃饭。纪航嫂子又接着夸纪航怎么怎么样，人真诚、温柔、善良、有教养之类的吧，虽然没明说，但是程丹能够感觉得出来大概就是那个意思，其实程丹也觉得纪航大概符合这些品德吧。 吃完饭后大家又闲聊了几句，然后小侄女吵着要午睡了，这时候纪航爸妈就先到楼上去了，哥哥嫂嫂也带着小侄女上去了，大概他们的房间都在二楼，程丹瞄了一下另外一个方向，大概是纪航的房间。 纪航也拉着程丹去他的房间，还路过了一个小书房，里面摆着茶具，纪航的房间还挺大的，一个落地窗对着庭院的绿植，有一个独立的带浴缸的浴室，窗前还放着一套双人用的办公桌椅，里面还有个小的衣帽间。 啧啧，程丹估算了一下，这个房间估计跟她的小套间一样大了。 “你在我那是怎么住得下的啊？没把你憋屈坏吧？”程丹笑着问纪航。 “有你在我哪都住得下”纪航这会坐在床上，环抱着程丹的腰，将脸埋在程丹的肚子上喃喃地说“今天怎么样？没感觉哪里不舒服吧。” “你在菜里下毒啦？”程丹笑问。 纪航呵呵地笑着，然后蹭了蹭她的肚子。 “你房间景色挺好的，着窗外还有绿植，还有假山水的，这边应该也挺安静的，老了待这挺舒服”程丹边打哈欠边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老了住哪，就找个类似的安静的院子住着，摆弄摆弄花草钓钓鱼什么的”纪航抬起头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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