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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航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轻轻转动小巧的茶杯，低着头好像在看茶汤的倒影，他的指尖修长，沿着杯子的边沿轻轻拂过，半晌后才开口： “我妈这阵子身体不好，我回去陪了一段时间。” 程丹没有继续开口了，她不想打探纪航母亲的身体究竟怎么样，也不想因为纪航低落的情绪对他有什么类似于同情之类的感情。她还嘴欠了一句： “陪阿姨天天晒太阳啊？这个天晒太阳也不大合适吧。” 纪航抬头看了她一眼，她也坦荡地看了回来，这时候服务员正好上菜，日料的那种菜，都是不大的碟子里放小小的食物，一次还只有一两道，程丹对于这种一般都是 一口闷。 包括现在 拿起筷子直接一口吃了，吃完点点头，冲纪航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第11章 纪航又看着她笑了笑，然后说道：“你要这么吃今天这钱可就花的有点不值了。” 程丹不在意的喝了口清酒：“哎，其实我吃什么都差不多，山猪吃不来细糠，就好吃不好吃两种评价，你好好品，反正今天主要就是为了你开心，你觉得好吃就行。” 纪航没怎么动筷子，看起来没啥胃口，他依然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问她：“我之前就想问了，你一直都这样吗？这样......好像对什么东西都不太在意” 程丹听懂了，然后笑道：“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生下来就是27岁，就一些必不可免要经历的阶段我都经历过，自卑 敏感 嫉妒 功利 鸡血 极端,但是我在每个阶段停留的时间都不长，很快地就过了，我不跟自己过不去，就基本让自己待在最舒适的状态里面。” 纪航接着问：“那你现在在意的东西是什么？” 程丹没犹豫地回道：“我就在意我自不自在。” “你这心境适合归隐山林” “嗯，有机会的吧，我就去试试。” 后来陆陆续续上了几道菜，大概就是寿司上放着白虾，还有金枪鱼，一个看起来雕刻得很精致的豆腐做的汤，和牛和芦笋一起卷成卷什么的，吃完之后程丹给纪航竖起大拇指：“你真会选地方，这里面的每个都好吃。我都吃撑了，我晚上基本没吃撑过。” 程丹看到纪航没怎么吃，就吃了些寿司什么的，可能是心情不好吧，但是程丹也懒得管了，反正今天见完之后，后面就不见面了。结账的时候服务员说优惠价多少多少，程丹犹豫了一下为什么有优惠价，但是也没想什么结了账，其实也不算贵，反正季度奖都还没花完呢。 出去之后程丹坚持不让纪航送了，她打车回去就行，纪航送他再回去就有点绕了，开了一下午的车太累了。 程丹回到家之后江晓晓正好给她打了个语音电话。 “姐们，今天这个我看着真挺好的，还是不喜欢？” “嗯，没感觉，他越好我越愧疚，反倒有点不自在。” “哎，我有时候都担心你回头要去哪里给我找个奇形异兽回来。” 程丹想了一会，突然有点认真地问道：“我找奇形异兽你都支持我吗？” 江晓晓笑了笑：“是啊是啊，边吐边给你做伴娘，高低得把婚礼坚持完再晕。” 程丹乐了会：“哎，你真好，有时候......” 江晓晓打断了她：“别煽情，我妈上次还问我，为什么咱两不结婚，是不是有啥问题？” 程丹倒在沙发里爆笑了一会：“不是，，你妈还懂这个？我第一次跟我妈说男的喜欢男的的时候我妈都震惊了，一直问我他们怎么生孩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聊了会程丹挂完电话就去收拾行李，这次出差的地方有点远，要去G市，不属于她们区域，但是隔壁区域跟她同岗位的人员很多都被对手公司开双倍薪资挖走，所以基本只剩零星几个根本忙不过来，跟成望总要了好几次援助，之前因为本区域也忙没答应，不过现在稍微松快了点，所以程丹可以去帮忙半个月，再回来远程完成方案，帮他们搞定两个要紧点的项目。 赵董被对手公司这种行为搞得很生气，记得开会的时候还公开说过：“在客户现场遇到他们，给我不计成本往死里打......不过，你们也别什么项目都不计成本然后跟我说遇到他们了奥”然后大家哄堂大笑。 当时程丹觉得赵董也挺有意思的，明明50多了。 人嘛，就应该什么时候都是这种状态，什么大度不大度，什么看开不看开的，有时候50多岁还像少年那么冲动好斗，那才好玩呢。 对手公司原来不涉及这块业务，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年看形势觉得模式不错能赚钱，就想也触及这块，但是这块基本被程丹公司做了一大部分，而对手公司刚做没有基础，进入也难，所以就花大价钱直接挖人，销售和技术人员都挖走，这样相当于直接拿同样的产品方案在竞争，走个捷径。程丹不知道这种捷径会不会成功，也不太在乎，虽然领导们天天都在讨论市场前景公司战略行业优势，但程丹内心总是觉得，真正的结局是看不到的，我们都在这个时代的潮流中载沉载浮，无法抵抗，所以什么结局都不会太意外，但是程丹想了想要是双倍薪资挖她她会不会去？应该不会，倒并不是因为程丹对公司多么忠诚，只是因为钱够花了，再多一点也没什么必要，而且，这边领导挺好的，去另外一个对手公司就会觉得不自在。 周一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到达G市办事处，吃了个午饭就开始梳理项目的情况，这边同事之前年会或者公司开展会的时候都见过，所以挺熟悉，程丹马上就融入了进去，这种工作男生多女生少，一般情况下一个区域就一两个女生，所以程丹去哪男生们都会特别照顾，买零食买水果买奶茶带着去吃饭，程丹其实从毕业开始就在这种氛围里，有时候吧，也就淡忘了自己的性别。 接下来就是日常的工作，每天现场勘查，算数据，找各专业的同事配合，晚上想方案怎么写，有时候顺带熬熬夜给自己区域的客户写写材料，这样的生活有时候累，但是程丹大部分时候已经习惯了，工作不可能太愉快，不过有时候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每一次写的材料里都查查资料，加一点之前没想到过的新细节，每一次都更完善，这样自己就会有一点点小小的成就感，工作也不会显得太枯燥，周末就找个风景好点的喝茶的地方或者是喝咖啡的地方加加班，其实感觉也还不错。 有时候觉得最累心的是和同事的交流，程丹和有些同事就感觉交流不明白，也不太想交流，公司的一些流程也挺烦的，程丹也懒得弄，还有一些不知所谓的领导经常过来打听项目情况，程丹只好一遍遍地重复说，知道他们要往上汇报，哦，还有一些客户，这个行业的客户普遍是些年纪大的，又有一定的地位，什么东西都不明说，非得让程丹自己从他们的话里理解，说的云里雾里七荤八绕的，有时候程丹也会在心里吐槽他们，长嘴不好好说话，干脆缝起来吧......大部分时候程丹也懒得琢磨那些人的意思，就直接按自己的理解整理，不行就改...... 除了这些，都挺好的，和大部分同事的相处都挺愉快，不愉快的就躲着点，不愉快地还非得往前凑的就怼。 连续几天都在项目现场勘查，爬上爬下，到机房到楼层，周末也不回去，就待在这个城市找个茶室加加班，泡一壶正山小种，这边茶馆的二楼一般没什么人，桌子是直接用光滑的木头做的，然后木头做的椅子加一个坐垫，适合办公，程丹可以从下午一直坐到晚上，八九点的时候路过热闹的街道回酒店，第二天也是如此，睡懒觉，加班，回酒店。 周一下午要跟客户汇报，这次是跟对手公司一起汇报，而且对手公司的汇报人曾经也是自己的同事，这感觉还挺奇妙的。程丹住的酒店离客户现场比较近，所以周一上午结合领导同事的修改意见改完方案之后，中午把同事们喊到房间一起演练一遍，把客户可能提出的问题以及怎么回答设想一遍，这时候突然有人敲门，程丹想着可能是刚才点的外卖咖啡到了，于是走过去开门，开门的瞬间愣住了： 纪航站在门外，依旧是满脸真诚的微笑，手上还拿着束花......拿着束花？ 程丹说不清当时的心情，先是震惊，再是疑惑，后来了然，她的房号这边的同事都知道，随便问一个就知道，不过这不是重点...... 如果没这束花还好搪塞过去，现在这束花跟这个人在这杵着...... 同事们看到程丹很久没过来，以为遇到什么事了，纷纷出来看，看到后一个个地又马上缩回去，在小沙发和凳子上此起彼伏地刻意清嗓子。 程丹叹了口气，松开了门，闷着嗓子对纪航说道：“你自己介绍你自己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你了。” 然后转身回屋里了。 纪航看到一大屋子人先是愣了一下，但是他很快掩饰了尴尬，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到床边坐着，随手将花放到电视机下面的柜子上，只说了句：“我来找她，你们先忙着......” 同事们一个个变着调起哄：“呦呦呦，都找到这里来了，我们是不是太多余了啊，放心哈，下午汇报完就没啥事了，不耽误你们......” 程丹踢了一下那个首先叫的最欢的同事，然后没什么情绪地冷声说：“接着过.......刚才说到哪了？” 不一会儿咖啡送过来了，程丹刚想起身，纪航按着她的肩膀给他按回了椅子上，然后自己走到门口取了，拿到后放到桌子上，就继续站在她旁边看着他们讨论。
第12章 大家分完咖啡后又讨论了一会，这会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收拾出发了，同事们很有眼力见地纷纷都先出去了，说在停车场等她，程丹边收拾电脑边跟纪航说话： “你下午可以直接在房间里面待着，睡个午觉什么的，我们汇报完，大概两三个小时就结束了，到时候我回来找你。” 纪航说你去吧，不用管我。 程丹回过头瞥了他一眼，然后带上门出去了。 下午的汇报其实很顺利，这种汇报大大小小的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方案很详尽，领导们问的问题来来去去无非就是那几个，之前都准备好了，对手公司以前的同事嘴皮没程丹利索，可能公司的相关人员也没齐备，所以方案的完善度和专业度要差点，所以这次光从感觉上来看他们占上风，不过这种上风也不一定，最后价格也是至关重要要考虑的因素，要是对手公司不要命地压低价格客户又没什么远见，那么可能还是会输给对方。 不过现在考虑这些没什么意义，做好当下每一步就可以了。 程丹收拾书包准备回去的时候同事们依然对她挤眉弄眼，程丹也懒得解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踢了踢那个负责这个项目的销售周明：“送我回还是我自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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