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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语落。」 … 数不清这是第几辆公车伴随着引擎声到站。 也许是从少女的善意中鼓足了勇气，程在熙站了起来，抬脚上了公车，站在收费机前，打算伸手把裤袋裡的卡夹拿出来。 倏地想到了甚麽，手上的动作一滞，弯唇改用手裡的公交卡付了钱，坐到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的风景，思绪茫然。 程在熙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六点，他按照程明给他的地址来到了程念生的手术室，程明跟外公外婆正安静的坐在门外等候，神情紧张。 程明抬眼，发现儿子到了，便往旁边挪开了个位置，拍了拍身旁的椅子，示意他坐过来。 程在熙听话的走过去，坐到外公跟爸爸的中间。 外公一脸慈蔼的摸了摸他的头：「小熙来了啊，是放学晚了吗？」 「嗯。」程在熙不想让他们担心，也就没如实道出自己的不安。 直到快六点十五分时，手术室外长亮的信号灯熄灭，以示这场历时八个多小时的手术终于结束。 大人们见状，焦急地走到手术室门前，等待医生出来宣布结果，程在熙也安静的紧跟其后。 没过多久，医生走出来，脱下口罩，笑容可掬：「恭喜，手术很成功，病人脑裡的血块都已经清除了，麻醉药过后便会醒来。」 闻言，程明眼泛喜悦的泪光，激动得双手握着医生的手，「谢谢你陈医生，真的谢谢你！」 外公外婆也鬆了口气，眉开眼笑的在一旁不断的道谢。 而此刻，程在熙一直以来紧绷的情绪才终于退去，眉梢缓缓舒展开来，清俊的脸露出淡淡笑意，跟着向医生道谢。 那天，纪语落的善良就像是一盏灯，点亮了他黯然无光的人生，告诉他这世界一如既往的美好。 是她让他漆黑如深潭的眼眸重新泛起了星光，变回以前般璨若星辰，让后来的他不至于支离破碎。 从此以后，她成为了他人生裡的信仰。 不管后来所遭受的一切有多难过，他始终相信着总有一天，奇蹟会像遇见她的那天一样发生，一切都会变好的。 - 灯光分明的房间裡。 程在熙坐在床边，凝视着手裡那张虽然轻巧，但在他心里分量却是沉甸甸的的公交卡，眼神甚是温柔。 高一时，他跟哥哥从光夏市搬到北望市，跟外公外婆住在一起，转进了桥南高中，结束了那悲惨的三年，慢慢重拾生活裡的快乐。 在学校裡再度相遇时，他一眼便认出了纪语落，认出了当年那个把他带回阳光之下，以及在往后无数个难熬的黑夜裡支撑着他，给予他希望的少女。 多年过去，她的五官褪去了稚气，长得更标緻了些，落落大方，却依然如初遇般清秀单纯，眼眸透澈明亮，一尘不染。 可从她当时陌生的眼神中，他知道她并没有认出他来，甚至可能已经忘记了自己。 那次是她来班上找周昊宇，他才知道原来她是周昊宇的国中同学，身边还有一个青梅竹马叫许辰，阳光热情，总是跟她形影不离。 他一直以为许辰能保护好她，不让她受到一丁点儿伤害。所以，他选择默默地站在远处，只要看到她是开心的就好了。 但是现在，他发现他好像错了。 想到那晚在公园裡，纪语落那止不住往下淌的眼泪，程在熙心裡一沉，眉头深锁，一改平常那副清冷淡然，甚麽都不在乎的模样，捏紧了手裡的公交卡。 神情是难以言喻的认真，目光温柔坚定，沉声低喃道。 「以后，我会守护你的。」 ----
第七章 金色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教室，在桌椅上照映出一层层阴影。 下课后，纪语落没去三班找周昊宇，而是先到了补课的教室帮忙佔位置。 同学们陆陆续续到达教室，气氛逐渐热闹了起来。 没过多久，周昊宇也到了，坐在了纪语落的前面，椅子都还没坐暖就连声抱怨：「老叶每次都这样，都快要下课了，还絮絮叨叨个不停，要不是要补课，恐怕到现在都下不了课。」 老叶是三班的班主任，是个资历很深的老妇人，人很和善，受人尊敬，就是比较唠叨，很爱在下课的时候，语重心长的跟学生讲人生哲理，常常晚了下课。 「幸好我聪明，叫你先来佔位置了。」抱怨够了，周昊宇开始沾沾自喜，下巴微扬。 面对他的自夸，纪语落哭笑不得：「有你这样称赞自己的吗？」 刚到的程在熙闻言，也淡淡说了句：「厚脸皮。」走到了纪语落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周昊宇丝毫没受影响，仍然一脸得意：「我说的是事实，是你们不懂得欣赏而已。」注意到程在熙没坐到自己旁边，略显疑惑，「欸？你怎麽坐后面去了？」 程在熙抬眸，不经意的瞥了眼纪语落，似笑非笑的说：「你太吵了。」 纪语落没忍住，轻嗤了声，对周昊宇投以同情的目光。 周昊宇啧了一声：「我才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便转过头去，准备上课。 钟声响起，数学老师手上拿着一叠厚重的习题卷进来，同学们看到后，眼神都纷纷变得哀怨起来，唉声叹气的。 老师轻轻敲了敲讲台，露出和蔼的微笑：「好了，都别叫苦连天的了，昨天的课不是都跟你们预告了今天会开始操练习题的吗？」话毕，走到每一行开始发卷子，提醒道，「拿到卷子的可以开始做了，都认真点做啊。」 纪语落接过习题卷后，小脸懊恼的翻开看了看，歎了口气，认命般的拿起笔，开始用心的做了起来。 而程在熙神态依旧从容，没有多馀的表情，不紧不慢的做着，每道题停留的时间都不久，步骤精简准确。 过了三十分钟，程在熙解完了所有的题，放下笔，看向纪语落。她额角的碎髮散落在耳边，嘴唇轻抿，拧着眉头，正苦恼的盯着卷子上最后一道大题。 实在是怎麽想都想不到解题方向，她有点小烦燥，忽然桌上多了张写满解题思路的草稿纸，伴随着程在熙低沉的嗓音：「看不懂的再问我。」 纪语落神色微愣，很快的转为一脸笑意，柔声感激道：「好，谢谢你。」纸上详细地列出了每个步骤，清晰易懂，她认真的研究着上面的解题思路，时不时拧着眉头，似在思考些甚麽。 须臾，她恍然大悟了的啊了声，侧头看向程在熙：「原来这条公式可以这麽用啊。」 「嗯，都懂了吗？」程在熙语气平淡。 纪语落点头，月牙眼笑起来弯弯的：「都懂了。」 程在熙拿起黄色萤光笔，侧身面向她，在草稿纸上边作标记边说：「除了用萤光笔标示了的重点步骤外，其他的都可以省略不写。」 纪语落安静的看着他在纸上写写画画，心想着不愧是年级第一，解题思路精简准确，没有多馀的计算步骤，他原本写得那麽仔细，是为了让她更容易理解吧。 见她久未应声，程在熙抬头，撞上了她的目光，两人的距离在一瞬间近了不少，她有些怔。 他清俊的脸近在咫尺，眼眸漆黑明澈，鼻子高挺，皮肤白皙乾淨，细看又更好看了几分。 被他身上的青草香笼罩着，纪语落耳根有点烧，不知所措的挪开视线。 「标好了。」程在熙别过头，盖上笔，垂眸摸了摸泛红的耳尖，拿出本书，心不在焉的看了起来。 纪语落装作若无其事的拎起笔，按照纸上所标示的步骤在卷柔上写着。 隔了一会儿。 「我都写好了，是这样吗？」纪语落把写好的卷子推到了程在熙面前，软糯糯的问道，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程在熙抬眸看了会儿，轻点头，漫不经心的说：「以后遇到不会的也可以问我。」便继续低头看书，心思却丝毫不在书上。 纪语落嘴角微微往上勾，柔声说：「好。」 瞥了眼他手裡的书，发现还停留在刚拿出来时的那一页，心裡感歎。 不愧是学霸啊，把书的每一页都看得那麽认真，那麽深入。 ?? - 晚上。 纪语落洗完澡后，在房间裡看书。 看了没多久，门外一阵敲门声，纪语落盖上了书，对外喊道：「门没关，进来吧。」 纪谦然拿着杯热牛奶进来，把牛奶放到桌上后，手插裤袋，倚着牆：「你们学校下礼拜的校庆舞会，你要不要做我舞伴？」 纪语落一脸困惑，问：「为甚麽？你不是找你女朋友当舞伴了吗？」 下星期三是桥南高中一年一度的校庆，每年这个时候，学校都会在下午举办全校庆典，邀请友校的校长们作为嘉宾出席演讲，是个比较正式的场合。 除此之外，晚上还会举行联校舞会，同学们都会盛装出行，尽情狂欢，一起欢度校庆。而纪谦然就读的学校正是受邀出席的学校之一，身为前任学生会会长的他必须出席舞会。 纪谦然轻描淡写道：「分了。」 纪语落也不好奇，只是哦了声，毕竟这两年以来，哥哥身边的女朋友就没有固定过。 「所以你来做我舞伴吧。」 「不要。我跟许辰约好了。」纪语落双手捧着牛奶，喝了口，暖暖的，很是满足。 纪谦然眉头一皱，不解的问：「他不是交女朋友了吗？怎麽还找你当舞伴？」 她手上的动作顿了瞬，把牛奶放下，语气平淡：「交女朋友是约好之后的事了。我有问他要不要换舞伴，但他说莫安柔也早就找好了，这个时候才爽约不太好，所以就按照原本的样子了。」 「反正舞伴也不是固定的，就只是一起跳个开场舞，跳完之后就各玩各的，到时候他可以去找莫安柔啊。」纪语落继续道。 纪谦然点了点头：「也是。可你每年的舞伴都是他，就不想今年来点特别的吗？」说到最后时还指了指自己。 「不想。」纪语落一口拒绝，有点无奈，「你就不能找别人吗？只要你开口，找舞伴也不难吧，还是你对舞伴有甚麽要求？」 「没要求，是个女生、会跳舞就可以了。」他无所谓的说。 「那有甚麽难找的？」纪语落不能理解。 纪谦然烦恼的挠了挠头髮，俊俏的脸挂着为难：「我好歹也是校草，距离舞会只有一个星期了，我到现在还在找舞伴，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了的话，我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那就不跳开场舞呗。」纪语落安慰他说，「也不是每个人一开始都有舞伴跳开场舞，很多人没跳啊。」 「你有见过不跳开场舞的学生会会长吗？」纪谦然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没好气的问。 纪语落噘起嘴，摸着自己的脑袋，理所当然的说：「是没见过，但你可以做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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