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想睡,我等你。” 沈行濯把她的手从衬衫上拽下来,手指轻揉她掌心处的软肉,“真想我碰你?” 没想到他会问这么直白,裴矜面色一滞,呼吸放得更轻,“我的想法其实不重要,不是吗?” “你身体冰凉。”他察觉到了她对他的排斥。 “……我尽量控制一下自己。” “裴矜,我不至于饥渴到要让你牺牲自己来跟我做交易。没必要,也没意义。”沈行濯和缓对她说。 他话里的意思显而易见——如果她觉得这样做是在牺牲自己,他根本不会强求。 坦白讲,裴矜好像并不太能从这话里听出他的喜怒。眼下的他本身就没有情感和欲.望可言。 这才是最令人惶恐的地方。 沈行濯没再多言,也没有想等她回话的意思。 慢条斯理摘下腕表,点亮台灯,把东西放到灯座旁边,散漫解开衬衫的前两颗纽扣,露出冷白皮肤和锁骨。 室内照出橘黄色暖光,阴影打在他侧脸,使她终于能够看清他的表情。 寡淡得如同隔夜的凉白开。 看到他起身,朝不远处走。洗手间的门很快被合上。 裴矜收回投出去的目光,讷讷对着天花板发呆,听窗外响起闷鸣雷声,似是要下雨。 阴天骤降,夜色折叠成凄冷的黑。 没过多久,沈行濯从里面出来,身上裹着白色浴袍,简单擦拭两下发梢水滴,将毛巾扔到沙发上。 裴矜原本有些困了,听到细微动静,清醒不少,下意识往他那边望过去。 对视空隙,他已经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坐下,靠在床头徐徐点了支烟。 他身上带着一股沐浴后的清冽薄荷气味,闻起来本该很舒心,但裴矜目前并没寻到这种适意感。 心里在纠结要怎样才能打破刚刚突发的无形僵局。 犹豫了好一会,裴矜从被子里爬出来,靠近他,跨坐在他腿上。 她过来得突然,指间猩红险些燎到她的头发。沈行濯拿烟的那只手远离她,另一只手帮忙稳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将抽到三分之一的烟捻灭,扔进烟灰缸,沈行濯平声问她:“怎么了?” “你为什么还不睡?”裴矜吸了吸鼻子。 “你为什么不睡。”他不答反问。 “我本来快要睡着了,是你把我吵醒了。” 沈行濯轻笑了声,“我如果没记错,是你把我留下的。” “那你为什么留下来?”裴矜直直对上他的眼睛,趁机追问。 “你希望我为什么留下来。” 抛出去的橄榄枝被一根根扔了回来,让裴矜莫名有种软绵绵的无力感。 他不答,她索性也跟着不答,遵循本能地放空自己,双膝撑在柔软的床垫上,仰面去寻找他冰凉的唇。 用为数不多的经验贴合上去,学着他之前的技巧在表面勾勒、浅尝,却没勇气再进一步。 太过生涩。 沈行濯眯了眯眸子,不予回应,薄唇贴着她的唇边游走,移到她右侧脸颊,低声问:“做什么。” 裴矜眼睛里闪过水光,亮盈盈的,“沈行濯,其实我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觉得是在……牺牲自己。”这是她对他刚刚说过的话迟来的一句回应。 没有觉得是在牺牲自己。 或许源源不断的心理暗示未尝不是一种自我催眠式的镇定良药。 裴矜惶惶地想。 说完这句话,她佯装平静地等他开口。或者说,是在等他接下来的动作。 她已经迫使自己做好万全准备,无论是心理上的,还是别的什么方面。 沈行濯稍微推开她,垂眸,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将人从腿上抱起来,抱到原来位置。 感觉到了他的疏离,裴矜面色骤白。 沈行濯扯过被子,盖在她光洁的腿上。 “别做不计后果的事。”他提醒她。 - 翌日清晨,只睡了不到一个小时的裴矜从床上爬起来。 简单洗漱完,下楼,在一楼门口看到沈行濯的车。不是昨晚开的那辆,司机也不是于叔。 余光扫到裴矜靠近,年轻男人从车上迈下来,绕过车身替她打开后座车门。 裴矜加快脚步走过去,含笑道谢,矮身坐进去。 沈行濯并不在车内。 可能早就已经离开这里。 几个小时前,房间内,他们聊得并不愉快。 沈行濯说完那句话,拿起随身衣物和另一张房卡,还是离开了。 临走前,什么都没说,只是浅浅扫了她一眼,目光不冷不热。 和以往一样的眼神,可不知为何,结合此情此景看,让裴矜没由来地生出一种被抓住现形的难堪感,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翻来覆去左思右想,意识渐渐涣散,最后勉强睡着。 车厢内泛着橡苔熏香的清淡冷调,是沈行濯车上惯有的味道。 裴矜鼻息嗅着这股气味,礼貌看向正在开车的年轻男人,“您知道沈先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吗?” “裴小姐客气了,叫我小钟就行。”小钟透过后视镜朝她笑了笑,答道,“我是在早上五点半接到于叔的通知,说七点来这里等您。估摸着沈先生是在那个时间段走的。” 五点半。 裴矜粗略回想一下,时间点大概是他从她房间离开之后的半个小时左右。 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离开了。 裴矜没再多问,说了声“谢谢”。 小钟向她确认是不是回学校。 裴矜说:“麻烦送我去江景国际。” 那里是程郁的住处。 程郁未来一周不在清川,走之前托她每隔两天去给家里养的金渐层铲屎喂粮。 还有一点让她不太想过早回宿舍——这个点沈知妤她们刚通宵回来,估计正在补觉,现在回去会打扰到她们。 小钟应声,把车子拐到一条新街道,加快车速赶往江景国际。 裴矜扭头往窗外看。 阴天,春雨连绵,地面被打湿。 伸手按下开关,车窗自动下降。将额头抵在车窗边沿,闭眼。 听雨水敲击万物的哭声。 - 舍友薛一蕊近期找了个兼职——一家高档温泉酒店的迎宾员。 可以结伴,按小时计费,且兼职价格不低,于是拉着裴矜一同过去。 周末上午,两人乘坐地铁到了附近,又陆续走了一公里,这才到达目的地。 被领班带去休息室换好工作服,听她详述一遍接待规则,没给她们太多时间适应,很快被通知上岗。 类似的兼职裴矜暑假时候做过一次,再做起来自然足够熟稔。 站在那里一上午,时间过得缓慢,甚至有点煎熬。 她的工作服是件正红色的开叉旗袍,搭配一双黑色高跟鞋。 天气阴冷,衣服面料不够厚实,她刚好被分配到风口位置,身体被冻得快要僵硬。 晌午,裴矜问工作人员要了几个暖宝宝贴在腰腹位置。吃过午饭,重新回到工位站岗。 下午陆续有宾客光顾,她不必一直站在原地,将他们领进电梯或是领到楼上各自的房间。 一来一回走动起来,倒不觉得特别冷了。 将近傍晚,裴矜兼职快要结束,站完最后一班岗就可以领钱走人。 大厅玻璃门自动拉开,一批人走进来。 裴矜轻抿笑得有些僵硬的嘴角,重新恢复微笑,抬头,转瞬看到为首的男人。 身形猛地一僵,要上前相迎的脚步生生顿在原地。 大概是她身上这件旗袍的颜色太过扎眼的缘故,让他第一时间就能看到她。 四目相对,沈行濯目光直直飘过来。 短暂对视,瞧见他率先敛回视线,侧眸同身旁的中年男人浅聊两句,之后抛下众人,抬腿朝她这边走过来。 前后不过二三十米的距离,她杵在那里,等他一步步向她靠近。 倒也谈不上有多窘迫,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意外会在这里碰到沈行濯,也意外他会旁若无人地走向她。 明明他们中间隔着一条泾渭分明的分水岭,另一边才是属于他的世界。 站到她面前,沈行濯垂敛眼皮,注视她几秒。 化了淡妆,长发被挽起,绑了个丸子头,露出修长脖颈。 旗袍修身,叉开得又高,大片冷白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见他不说话,裴矜干涩笑了下,主动打招呼。 “沈先生,好久不见。” 这声客套的“沈先生”让沈行濯目光不断发深。 他没搭腔,将搭在臂弯处的黑色风衣外套披在她肩上。 掌心触碰她的后颈,停留几秒,收回手,缓声说:“你身上很凉。怎么穿这么少。” “……工作需要。”尽量忽略他传给她的余温,裴矜强行挤出笑容。 余光瞟到领班在往这边看,想把肩上那件外套拿下来还给他,被他攥住手腕。 裴矜抬眼看他。 眼底浮了层不易察觉的朦胧雾气。 多日没见,即便知道时间紧迫,她也没想过要联系他。 或多或少残存了些别扭又多余的自尊,算是对他那晚的阴晴不定作出的无声辩驳。 一直以来,她都在放低姿态,因为知道自己惧怕他、有求于他,且他们之间是不对等的依附与被依附的关系。 老实讲,跟他相处的时候,她经常会觉得很疲惫。 所以这段时间她想给自己放一个短暂假期,用来舒缓持续紧绷的神经,然后再去对他“曲意逢迎”。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提前遇见他。 这让她多少感到不知所措,因为还没做好面对他的准备。 裴矜调整好嘴角勾勒的弧度,笑容掺杂了粉饰过的讨好,“怎么了吗?” 这笑实在过于生硬。 沈行濯松开她的手腕,在她脸上平淡扫了一眼,语气趋近于命令。 “别对我这么笑。”
第19章 第 19 章 19/假戏真做 - 披在肩膀上的外套终究没找到机会拿下来。 裴矜被他旁若无人地拉进不远处的vip专梯里。 下意识拦住他按楼层的右手, 裴矜轻声说:“……沈行濯,等等可以吗?我还有二十分钟才能下班。” 沈行濯盯着她被冻得苍白的脸看了几秒,“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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