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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月盈被双雁拉扯着，脚底仿佛踩在棉花团上，头痛欲裂，眼前渐渐模糊，有些站不稳。 小腹传来不适，接着，便是下坠般的绞痛。 不知是不是娘亲要杀爹爹的缘故，肚子里的宝宝拼命挣扎。 直到见了红，有血顺着裤管，蜿蜒而下。 梁月盈两眼一黑，松开手，放开了那匕首，身体向后仰去。 宋世山恐她跌了，连忙将她抱紧，口中唤着她的名字： “阿月！” 秦铮见状，长腿一迈，立即赶了过来，倒不是为着小徒弟，而是宋世山。 “大帅！属下现在送你去军医院，恐您内脏受创，导致得吐血。若不及时医治，恐有性命之忧。” “别管老子，你快看看阿月怎么样了！若孩子有什么闪失，我拿你是问！”宋世山吼了一句。 “这……”秦铮犹豫了一下，目光却没从宋世山的伤口移开。 “你留下来照顾她，我叫副官开车送我去医院。”宋世山不满地皱了皱眉头，一脸嫌弃道： “怎么了？就算你不是老子手下的兵，跟我冲锋陷阵，也是军旅出身，怎么婆婆妈妈？” 吩咐完，出门前，捂住胸口，气息不稳道： “若孩子有什么闪失，务必要保全大人。我可以不要这个孩子，但不能没有阿月！” 秦铮才不得不挺直腰板，敬了个礼。 “是！” 不敢继续规劝，只得留在帅府，替夫人检查身体。 心下也在打鼓，上回夫人大出血，大帅找了江湖郎中医治，事后便将那人一枪毙命，因他看过夫人的私密处。 如今自己一定要时刻警醒，跟夫人保持距离，免得重蹈覆辙。 梁月华赶忙从身后跟着，一方面是担心，一方面也不愿错过，大帅这次受伤，亲自照顾，献殷勤的机会。 “姐夫别急，反正这一胎是个女儿，丢了也没事。又不像儿子，能传宗接代，继承江北家业。”随之与他一并上了军车，嗫喏道： “姐夫，就算姐姐滑胎，以后再不能生了，还有我呢。我不怕生孩子，有性命之忧。只要能为大帅生儿子，我就算死了，也值了。” 她就不信，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感情慢慢升温。自己跟大帅日久生情，比不过他对姐姐一见钟情。 只恐怕，自己真有了身孕，会像那两位姨太太一样，被宋世山弃之如敝履。 因着，他只要正妻生得孩子，看不上私生子。 除非，她能做正妻。看来，姐姐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姐夫别自责，还是姐姐太任性了，明明有着身子，还任由情绪泛滥，如此激动。” 警卫员关上车门，她的小心思终于藏不住，喜忧参半。 姐姐捅了他一刀，她陪他治疗，就不信，还不能感化他的心。 “不过您也别怪姐姐失态，她只要不碰到章老板的时候，一向清醒理智。甚至坚强的像个男人，没有一点小女儿的娇气柔弱。”梁月华心底很纠结，心情也复杂。 矛盾的心理，使她既想帮姐姐说话，又不愿看姐姐和姐夫旧情复燃。 “章老板就是她的心头痣，只要碰见章老板的事，便不由控制，没法冷静了。” 说着话，也在心底庆幸，章锡成身亡，姐姐虽断了念想，但她一口咬定，就是姐夫杀的。 这梁子一旦结下，即便以后好了伤疤，姐姐也不会跟姐夫，和好如初了。 梁月盈可不是那种，被男人虐了千百遍，给她个甜枣，她就继续去男人跟前摇尾巴的女人。 “别在我耳边聒噪。”宋世山很快看出了她的摇摆不定，心疼姐姐，却不忘挑拨离间。 已是让她认清现实：“就是她再捅我几刀，你日夜照顾。在我心里，你也比不上她的份量！” 梁月华死死咬住嘴唇，她不知自己比姐姐差在哪儿？大概是出场时间不对，便一切就都错了。 就像章锡成不比姐夫强在哪儿，可姐夫一个活人，却比不过章老板一个死人。 她强忍住眼泪，不让泪水掉下来，免得自取其辱。 当女人的泪珠，不能成为笼络男人的筹码，那便毫无意义。
第215章 他的喜欢，带着掌控与侵略 梁月盈醒来时，是在一个黄昏。 晕倒前的喧哗，明明近在咫尺，却恍如隔世，仿佛前尘旧梦。 偏了偏头，便看见秦铮在她床边凳子上坐着，手边正翻着一本她的高二课本。 “师父看着教材，又编纂错误的地方么？” 秦铮听见床上动静，放下书，便起身站了起来，毕恭毕敬道： “夫人。” 他不是过来当大爷的，对待夫人，有大帅那一层威严在，总十分尊重。 “师父，宋世山不在，您不必再叫我夫人，我与他，已经离婚了。”帅府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不知宋世山怎么样了，晕倒前，潜意识里，好似他去了军医院。 梁月盈下意识抚了抚小腹，心底闪过一丝恐慌。 只要一想到，这个小生命已经不在自己腹中了，便觉眼眶有湿热翻涌。 “我的孩子……” 她任由眼泪滑落到眼角，无声道：宝宝，对不起，是娘亲不好，没有照顾好你。 “孩子没事。虽见了红，有流产迹象，不过我写下药方，已让双雁出去，抓安胎药了。”秦铮怕她担心，很快说明道。 “不过梁……”秦铮还是更习惯唤她夫人，改来改去也麻烦，便没有改口。 遵循以前的称呼，道：“夫人这两日最好卧床休息，切莫再见红了，否则，即便扁鹊在世，也恐回天乏术。” 梁月盈明白他的意思，扁鹊无力，师父更没法妙手回春。 心底的石头落了地，眼见枕头上湿了一片，自嘲地笑了笑： “什么时候，我变成讨人嫌的爱哭鬼了。” “从小不准孩子哭，男人厌烦妻子哭，国人不准流泪，也许也是一种病态吧。”秦铮薄唇紧抿，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温度： “喜怒哀乐，都是人之常情。徒弟不是超人，也不要过分自责了。只是哀极伤身，伤一次，长一智，以后尽量，稍微克制一些就好。” 就算不克制也行，毕竟孩子是两个人的，一个人也生不出孩子，不能让女人一人承担。怀孕前，都信誓旦旦、皆大欢喜，怀孕后，就全是女人的过失了。 女人怀着孕，本就辛苦，男人没女人付出的多，就能无痛无风险当爹，自然要承担起，哄妻子开心的重担来。 只这话，秦铮在心里想了想，却是没勇气说出来。因为那男人不是普通人，而是权倾朝野、杀伐果断的宋世山。 “我知道你不喜欢听人叫你宋夫人，但是原谅我，我没有这样的勇气，违背大帅心意，喊你梁小姐。” 梁月盈虚弱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师父，我没那么矫情。称呼不过一个代号，你叫什么都行。如果能让你过得好一点，轻松一点，你叫我狗蛋也成。” 她很感激他为自己医治，没得医生救死扶伤，因为一个称呼问题，还挑别人毛病的。 “我虽不在宋世山手下做事，却也理解你的处境。只有媚上，才能让医术造福更多人，不辜负自己寒窗苦读，一身本领。” 秦铮很欣赏她的识大体，也仅限于欣赏，不掺杂任何男女之情。 站在她床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徒弟，那戏子，到底哪里比大帅强？” 梁月盈听见他提起章锡成，久违的心痛感又回来了，仿佛要将她生生撕裂。 但为了孩子，她不可以再任性了。 勉强压下心痛，浅然一笑： “是呀，在世俗的眼中，自然要选择面包。可时代的车轮滚过，谁知道将来怎么样？如今威震八方的大帅，保不齐很快就是历史的尘埃。被骂下九流的戏子，可能明天就是艺术家。我爱锡成的灵魂，我不在意他是卑微还是显赫。” 也许吧，秦铮不明白，因为他没有撕心裂肺的爱过谁。他只想钻研医术，学无止境，然后跟着宋世山打天下，治病救人。 “我与锡成是平等的，灵魂自由，互相尊重，彼此救赎。只要宋世山一天不能平等待人，我不能与他平等对话，我就永远不会喜欢他。”梁月盈道。 “爱是自由与平等的，而不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掌控与侵略。” 秦铮暗自嗟叹，不愿见小徒弟如此痛苦。 安胎药只能解除肉体的痛苦，且只是一时的。 还是要让她解开心结，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不敢违抗宋世山的将令，掰他拍板的供词。只得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宽慰了句： “夫人，章老板过世了，但不是大帅所为。” 权宦都能指鹿为马，何况宋世山这个土皇帝。他向来说一不二，哪怕颠倒黑白，把一说成二，别人也得认。他说章锡成死了，就没人敢说他还活着。 “我们发现他尸体的时候，甚至大帅还命令道，让我们看看他还有没有气儿，叫我赶紧救他。可是太晚了，找到他时，他就已经没了呼吸、没了脉搏，瞳孔涣散了。” “我不相信，他没有这样做的理由。”梁月盈死死地咬住被子一角，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大帅对章先生恨之入骨，却不愿惹您一点伤心。他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找到他，就杀了他，其实寻找他之前，就早早的吩咐了下去，任何人不准伤章锡成性命，还说找到他后，就先把他保护起来，平安转移到沪上。”秦铮说了一通，后来实在编不下去了。 他怕说得越多，漏洞百出，露馅的越快。嘴里拌蒜，还不如早点闭嘴。 “就算不是他杀的，他发动了战争，也是罪魁祸首。”梁月盈相信师父兼挚友的话，却依旧无法释怀，不肯原谅他。 “若没有战乱，锡成在和平年代，又怎么会被流弹所伤。” “夫人，北疆一直蠢蠢欲动，就算大帅没有先下手为强，您觉得杜岳林能消停么？大帅早点统一天下，百姓才能彻底免受战乱之苦。”秦铮缓缓同她讲着道理，心底还是向着自己老大的，知晓她能听进去： “其实大帅也很难，将心比心，您站在他那个位置上，又能怎么对待章锡成呢？您也许，不会比他做得更好。”
第216章 在男人眼里，女人的价值只有生育 昔日那一枪，不足以让她记恨至今，因着仇恨的滋味不好受。她不想放过别人，也想放过自己。 腿上未取出的子弹，才是她坚信宋世山杀人的缘由。毕竟昔日那一枪，就是奔着章锡成去的。 梁月盈从信任的师父那儿，得知人不是宋世山杀的，对宋世山的仇恨消退许多，甚至荡然无存了。 仇恨与感激，都取决于，他是否善待过章锡成，还是选择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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