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小记者只觉眼前仿佛刮起了一阵龙卷风,想来后怕,庆幸这相机是拿在手上的,而不是挂在脖子上的。 否则这会儿说不定脖子勒断了,直接人头落地。 “你等着,我明天就登报,写章老板打人了!到时候报纸肯定销量大增。” 从前只听说章老板会功夫,现在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谣言绝非空穴来风。 底下的戏迷立即一呼百应:“哥哥好飒,就该怼他们这些Paparazzi!” 小记者抱头鼠窜,免得跑晚了挨打。 戏迷目送章锡成下了楼梯,关心道: “哥哥下次出门还是带些护卫吧,免得被打扰。” 丝毫不关注,打扰他的是谁。 正在打扰他的捧章社,一路跟着他出了宾馆,与有荣焉道: “哥哥才不用护卫呢,只有草包才需要暗卫。来十个护院,也不够哥哥一个人打的。哥哥在台上扮武生,想不到台下出手,也打得这么漂亮、潇洒。” 章锡成一路将梁月华送到车站,才坐上汽车回家,刚过霞飞路,便听得后座“砰”地一声,是轮胎爆了。 司机怕汽车起火,忙叫章老板下来,兀自跑下车后,瞧见章锡成还呆坐在那,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先检查了车胎,确认汽车不会起火。 便只道:“章先生,这轮胎叫人给扎了。” 章锡成觉得晦气,也不知是哪个同行所为。 迟迟从车上下来,那个扎车胎的已经主动现身,不是什么同行,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为首的梳着两根长长的马尾辫,白衫蓝裙,似学生模样。 那姑娘讲起话来,也有着学生特有的激情: “北疆沦陷,你还有心思在这唱戏,章锡成,你是不是咱们国家的人?” 想必是听过他唱戏的,不然也不会一眼就将他认出来。 只听过他戏的,没有不着迷的,大多爱护,不会损害他的东西。 大概只看过两眼海报,未被那上头的少年降伏,只被爱国热情冲昏了头脑。 “我呸!兄弟们,给我砸!” “等,等下!”司机眼瞅着自己的饭碗要丢,忙道: “这不是扶桑人造的车,这是北疆温家汽车铺子产的,是民族产业。” 女学生并不听他说什么,继续喊着口号: “购买日货就是走狗!你们今日给扶桑人花钱,明日就会成为射向我们同胞的子弹!” “小老妹,你这话不对啊,那买回来学习,为了发展科技不行?”司机边说话,边被学生推远。 “欸欸欸,我说你们讲点道理,那闭关锁国,咱们不要进步了,是不是。” 学生并不听他的,只对着汽车一顿打砸抢。 章锡成便是不忍心、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学生做什么,这会儿也看不下去了,只问向那几位暴徒: “你们为何不去前线杀敌,要来损害不相干的人的财产?” “呸!”为首的女学生啐了他一口,“什么你家的财产,这是老百姓的血汗钱!” “戏子误国!钱都被你们赚去了,哪有钱财建枪支炮弹!” 从前人说戏子无情,现在人说戏子误国。 总之有一丁点不好的事,准跟戏子有关。 那学生的话音刚落,便有附和者,异口同声: “对!是!” 路过的捧章社成员,也有些不忿: “搞搞清楚,入侵是人是谁。是章先生让你们妻离子散、流离失所了么?” “若章先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说一句话顶一万句,他就让入侵者都灭绝了。关键他也是普通人,又不是活神仙。” 捧章社的人只觉得这个年代的人都疯了,不是对角儿过分爱重,就是过分糟蹋,谁都不肯把他当成普通人。 “再者说唱戏的又不只他一个,天津卫、北平不是也有唱戏的么?” 还真让傅社的人说着了,包括章家班在内的,其他小徒弟们,都没受过这待遇。 为首那位代表发话了:“因他们没有章锡成这样的名气。” 也不是谁都有这种待遇的。 “你们希望我怎么做?”章锡成问。 仔细一琢磨,这些人说得不无道理。 将士在北疆浴血奋战,他们在上海滩歌舞升平,这世道的确魔幻。那些上阵杀敌的人,他不认识,但那是他同胞。 女学生以为章老板这么大的角儿,会对他们不可一世,亦或利用自己的社会关系,对他们反击。 只他们的算盘落了空,没将章老板推向恶霸对立面,成全自己杀身成仁的情怀。 就没想过他会是自己人,这一问,倒是将他们问懵了。 有人站出来,道: “把你赚得钱都捐了,支持前线的战士!” “好。”术业有专攻,每个人分工不同。但就像他一直以来坚持的,他不会效忠于军阀,但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若真到了全民皆兵的时候,他不会临阵脱逃。 “我会争取去前线的契机,为官兵们唱戏。” 除非人们觉得官兵只是杀人机器,给口吃的就行了,为什么还需要娱乐活动?
第252章 对男人百般包容,对同性重拳出击 梁月华几经辗转,拿着书信回江北时,年关已过,草长莺飞。 再度返回帅府,一颗心沉甸甸的,远没有当初的勇气。 进门后,便见姐姐小腹隆起、扶着腰,在庭院里散步。 双雁没想到这个不速之客,又回来了。 原本是扶着小姐的,立即撇下小姐,气鼓鼓地朝着她,走了过去。 “你怎么又来了?你还真不怕死,挨骂没够?” 梁月盈抬了抬头,就见妹妹一双泪眼,涕泗滂沱。 她朝着双雁招了招手,略略嗔怪道: “回来。别为难华儿。” 随后不徐不疾地走过来,伸手覆上梁月华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抹去她的眼泪。 大概是从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缘故,对她总狠不下心来。 漫不经心问候道:“华儿,你这段时日去哪儿,还好么?我对你倒是惦记得紧,不是怕你吃不好睡不好,你做错了事,总要接受惩罚。不能再当豌豆公主不要紧,我主要怕你撑不下去,一直娇生惯养,生存能力差,几乎是没有,会命丧黄泉。” 她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对她是不是太过于绝情了些。杀人不过头点地,她却将所有姐妹情分,都斩断了。 “小姐,你就不怕她又没安好心?上回能勾着老夫人,要置你于死地。这次谁知她会不会养精蓄锐,故技重施?”双雁一脸警惕地看着梁月华,暗中给警卫员使了个眼色。 门口便有子弹上膛的声音,随之而来,脚步声纷沓而至。 “姐,我真心知错了。上回也没想过要你性命,因为我知道你有自保能力。”梁月华捏着章锡成的血书,哭得好大声: “嫉妒真可怕,嫉妒的滋味太难受了。为个男人不值得,我再也不想做错事了。明明姐姐比姐夫对我还好。” 梁月盈叫警卫员收了枪,拥着她纤细的肩转身,簇拥着她返回厅堂。 与双雁道:“去准备午膳,再给华儿准备两套干净的衣物。” 这世上多得是男人虐她千百遍,她待男人如初恋的;没得对男人可以妥协、忍让、包容,唯独对自己亲妹妹重拳出击的。 她对男人狠得下心,可总舍不得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尤其还是她一母同胞的小妹。 舍不得男人,但雌竟无敌,让她看不起。 “姐。”到了厅堂,梁月盈投了温毛巾给她盥手,将这张满是泥泞的小脸,擦洗干净。 梁月华才从袖口,摸出那封血书和玉佩,送到她跟前。 “我特特去了一趟沪上,找到了章老板。他要我将这封书信和玉佩交给你。” 梁月盈遏制不住的指尖微颤,双雁见状,一把握住小姐的手,摇了摇头: “小姐,预产期就这一两个月了。您万望保重身体,切莫再受四小姐诓骗。” “不会。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梁月盈抬头与双雁对视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 “打从顾南惜说漏嘴,又被宋世山亲手处决的那一刻,我就有了怀疑。” 从小妹手中接过还带着血腥气的血书,以及那破碎又黏起的玉牌。一瞬间大脑空白后,便是思绪翻涌。将她拽回到了从前学生时代的青葱岁月,眼前还有离别前的烽火硝烟。 “如今见到这些,我才算彻底明白,锡成从来没有离开过我。” 她就知道,若是他去了阴曹地府,怎会从未托梦给她? 那便是不必庄生晓梦,而是可以今生相见。 “姐,你打算怎么办?”梁月华一脸担忧道。 梁月盈读完那封信,一滴泪落在上头,打湿了信纸。 她的泪,合着他的血,混合在了一起。 眼眸中泪光闪烁,唇瓣却带着一抹笑意,仿佛癔症般,自言自语;又似在对远方的他诉说: “以后可不准这么做了,咬破了手指,细菌感染,也有可能得破伤风。” “姐姐不亏是医学生,我好后悔小时候,你跟着外祖父背药方的时候,我整天招猫逗狗。”梁月华破涕为笑,同她调笑道: “不过,这就要你亲自去跟他说了。你也知道,女人可以没有男人,甚至能过得更好。男人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女人,是不行的。” 梁月华几番挣扎,还是没将章锡成娶妻之事说出来。 她相信章老板可以处理好自己的家务事,也是带了点私心,还是希望姐姐能离开这里,而不是打退堂鼓。然后将帅府让给自己。 反正她这也不算伤害姐姐,因为姐姐也不想待在这。身体却困在这,心早已经飞走了。姐姐身在曹营心在汉,她就不算鸠占鹊巢。 “若是章老板咬手指时,听见姐姐这样说。只怕会觉好笑,明明是悲戚伤感的事,却想不到姐姐这般可爱。” 梁月盈想了一下章锡成笑颜如花的样子,不由得抿唇一笑,颊边泛红。 大概是看那玉佩看得太失神,直到宋世山进门,才看见他的身影。 他一脸冰霜,走到她跟前,顺势捻起那等信,想也没想,下一刻直接掷到一旁的火炉里。 梁月盈诧异抬眸,起身去抓那封信,但是已经太晚了。 眼见火苗窜起老高,顷刻间燃成灰烬,她顾不得烫,去寻那一点被烧的卷边的残渣。 已被宋世山握住了手腕,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捏着她的下巴,逼着她去看那块玉佩。 传令下去:“来人,将这玉佩砸碎,残渣也一概不准留。” “不要!”梁月盈在他怀里拼命挣扎,一向是坚强的性子,却是任由泪珠滚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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