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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觉得自己语气不够严厉，让她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 遂是跟了一句：“你要是我闺女有什么闪失，我就拿你儿子陪葬。” 以她的性命相胁，兴许起不到震慑的力度；但拿捏她的命根子，才是打蛇打七寸。 接生婆“哎呦”了一声，一拍大腿，知道宋家这小子混账起来，六亲不认。自己亲妈都未必顾得上，何况自己这个连奶娘都算不上的人。 不敢拿“要不是我接生的好，哪有你的命在”，这种话去道德绑架他，在不懂事的下人跟前，秀秀资历也就罢了，却是不敢跟他拿乔的。 只实话实说：“我一接到大帅命令，就赶紧赶来了，只是没想到，夫人信不过您，自己个找了秦先生。” “我也想把这妇产科的医生赶走，可她死皮赖脸的不出去。好在夫人身边的丫鬟聪明，拿花瓶把她脑袋开瓢了。”接生婆带着讨好的笑，跟方才的狗仗人势、居高临下，判若两人： “现在秦先生进去了，也不知道他干嘛那么着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孩子爹呢！” 接生婆“嘎嘎”笑了两声，眼见宋世山脸色越来越阴沉，就知自己目的达成了。 她可不能丢了这肥差，大帅财大气粗，回头厚厚的赏钱下来，估计能盖一座儿小洋楼。或者给儿子当聘礼，就不愁找不到媳妇儿，得打光棍了。自己在外打拼赚钱，总好过卖女儿，扣下女儿的彩礼当聘礼，给儿子娶媳妇儿强。 “去，把秦铮给我叫出来！”宋世山一声令下，梁月华甘当前锋，立即冲了进去。 双雁担心小姐担心得要命，可想着梁月华不靠谱，秦铮总归靠点谱。 她得在外面跟宋世山周璇，否则更没人搭救小姐了。 “大帅，要么让接生婆回去吧，别让她在这添乱了。” 双雁看她长得敦实，倒是有两膀子力气，就是不像医德高超的样子。 估计就是见钱眼开，觉得女人生孩子比下蛋还容易，所以不怕小姐有什么闪失，被责罚。 “我不是门缝里看人，我家小姐学医出身，就憎恨这些土方。要是让秦医生走了，我们担不担心不要紧，小姐这个产妇不会安心，更不利于生产。” “秦铮一个下属，能比得上我这个亲爹？我没回来，他都不该进去，何况现在有我。”宋世山几乎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大手一挥，吩咐道： “军医先回去吧，接生婆留下。” 这种时候，好像就不是看人多力量大了。 一山不容二虎，产房里，只能有一个主心骨。 “大帅，不行的啊。我家小姐信医学，你弄个连字都不识的婆子，小姐会恐慌，保不齐会难产啊。”双雁激动道。 “接生婆未必不懂中医，再者说，她当面年龄小，炕沿都够不着，给我接生都没事，我相信我闺女也会吉人自有天相。”宋世山对接生婆很信任。 想当年接生婆给他接生的时候，还是个青瓜蛋子，都万无一失；如今过去这么多年，已经是老手了，还能不经验丰富？ “行了，别说了，再说军医脑袋被你打破了，也得回去包扎。不然她进产房，是阿月照顾她啊，还是她照顾阿月啊。”宋世山话音刚落，那军医就敬了个礼。 “是。愿夫人母子平安，属下告退。” 随后逃命一样，飞奔出了帅府。 也不去怪罪任何人，破相了不要紧，万一夫人有点什么事，自己准得小命不保。 梁月华进了产房，便去拉秦铮： “秦大夫，我姐夫回来了，你赶紧走吧。不然晚了，怕他误会。” 秦铮弯腰在被子底下，已经看见胎毛了。 头也不抬问道：“大帅可是让我带来的医生留下？” 梁月华摇了摇头：“不是，是让接生婆留下了。” 秦铮看着自己弄得满手血，对小徒弟没有一丝私心杂念，在临床数载，已经磨砺出了佛子心态，却仍旧抑制不住替她着急。 好在多年的医治，让自己性子变得沉稳，不再那么毛燥。 他起身安慰道：“月盈，你别怕，孩子胎位正，等胎头下来，一切就顺利了。大帅回来了，我必须得出去。” 梁月盈一把拉住他的衣角，用仅存的力气，使自己握住。 眼泪疯狂的流：“他回来干嘛？他不回来，你帮我接生，我兴许能平安。他回来，我反倒可能一尸两命了。” 秦铮不忍心掰开她的手，只低了低头，道： “小徒弟，你不能哭，要坚强，留着力气，使劲儿把孩子生出来。若是体力透支，亦或休克、晕厥，那孩子就完了。” 这会儿不比在医院，能顺转刨。此刻，没有无菌的环境，没有先进的设备，她只能顺产了，不管是否具备顺产条件。 “师父，我好疼，你替我打一针止痛药，再出去。”梁月盈无意为难他，松开了手，强迫自己把眼泪咽回去，为了女儿，要坚强。不能让眼泪消耗本就不多、残存有限的体力。 秦铮温声道：“好。刚刚那瓶药，被她们争执打碎了。我这就亲自开车，飙车回军医院，再取了新的来。请护士帮你打针。” 梁月盈含泪点了点头，眸中，只余了他的背影。 秦铮出去后，宋世山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没理由责备，原该夸奖，只任由情绪作祟，还是赏罚都没提。 “大帅。”秦铮知晓他此刻怒火中烧，看见自己就烦，只为了小徒弟，还是硬着头皮，豁出自己的前程了。 明知过分关心夫人，他会忌惮，还是争取道： “夫人说她很痛，属下现在去取无痛针，给她打上，可以么？”
第259章 打无痛针，以后会腰疼 若是大帅不在，他可以任由夫人做主。哪怕老夫人在，也不好使。 但大帅在，他不敢也不能自作主张，去听夫人的话，哪怕他们已经和离了。只要宋世山没有真正厌弃了梁月盈，这一纸离婚书，就不作数。 即便宋世山不是他的顶头上司，也是孩子的父亲。自古以来便是夫为妻纲，父为子纲。 “大帅，无痛针不能打啊，打了之后夫人腰疼，干不了重活。”接生婆原本准备进屋了，听见这话，又把脚步退回去，神秘兮兮地劝了一句： “反正我们村子那些产妇，生孩子的时候都不打。只有一个赶时髦，娘家出钱给她打了无痛针。后来月子里抱孩子、喂奶、割猪草、给公公婆婆做饭，一直腰疼。腰疼肯定是打无痛针打的。” 双雁被她气得够呛，骂了回去： “腰疼是因为打无痛针？是累出来的吧。就算不打，月子里天天带小孩，干家务，也得腰疼啊。” 接生婆无视了她的怒火，只一味地摇脑袋，直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坚持道： “不行。要是无痛针好，为啥我们村的人都不打？我们村的人又不傻。肯定是因为不好，她们才不打。” “是因为穷，因为女人没事业、没收入、没地位、没话语权，因为不疼在男人身上，因为男人不心疼妻子！”双雁急得快哭了，恨不能上手揍她丫的，让丫闭嘴。 宋世山听她们吵闹，十分头疼，当机立断，吩咐道： “别打了！哪怕是将来有可能腰疼，我也舍不得阿月受一点点委屈。” 心下也有狐疑，秦铮借着打无痛针的由头，是不是还想回去看他的女人？也许因为担心，也许是为着别的，谁又知道呢。 下令道：“你回去吧，不用再过来了。这里有这么多人伺候，够了。军医院里很忙，更需要人手。” 秦铮很想说，这里人虽多，但都是烂菜帮，专业的人少。 在看见宋世山忌惮的目光中，他还是低头，道了声：“是！” 再不敢为小徒弟争取，甚至连深呼一口气，表示担忧的神色，也得收敛着。 那一刻好像突然明白了，夫人执意要离婚的原因。 并非爱情有多重要，而是在这偌大的、吃人的帅府，很可能连性命都难以保全。 接生婆很快走了进去，梁月盈渐渐气息微弱，问向双雁： “师父呢？我的无痛针，什么时候送过来？” 她从前只知道生孩子痛，却全然不知会这样痛。 仿佛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这样的酷刑，她绝不想再来一次。尤其，还是为着这么个男人。 “这种时候，就不要在意交通规则了吧。反正路上，也没多少能开得起汽车的有钱人。就算撞坏了些许白菜、萝卜，左右赔偿给小贩就是了。小贩不会生气，还会高兴，反正，他们也是为着赚钱。师父什么时候来，怎么还不来，双雁，你出去帮我找人，去军医院催催他，好不好？我真的快要痛死了。” 双雁不忍说出真相，真怕小姐吊着的这口精气神松懈下去，就再也缓不过来了，可实在不忍心欺骗： “小姐，您别盼着了。大帅不高兴别的男人，看你裸露着身子，已是将秦医生赶走了。” 随后扑到了她床边，握着她的手，哭道： “无痛针不会有了。因为接生婆说，打无痛针会腰疼，大帅听了。” “他不知道我快痛死了么？”梁月盈不哭，甚至唇瓣浮起笑意，不知是在笑宋世山愚昧，还是笑自己眼瞎。 “是呀，他春风得意，位高权重，怎么会在意别人的感受？而我，又有什么特别之处？” 宋世山向来一言九鼎、言出必行。所以她很快放弃了挣扎。 “只怕，我坚持说要打，他也不会同意，反而觉得我疼得神志不清。他总是用他，自以为对我好的方式，去为我好。” 即便他最后能同意，她也已经没有精力，去跟他浪费口舌了。 “你叫双雁是吧？你去熬碗参汤端来，给夫人提提神。别在这啥也不干，干杵着了。”接生婆很快掌控了全局，支使完仆人，才开始指挥主子： “夫人你用力啊！已经看见胎头了！” 接生婆忙活了一阵，急得满头是汗，可胎头迟迟下不来。 “大帅，是老奴错估了形势。夫人不像我们乡野妇人，干农活一直干到生，生孩子顺利也快。有的在自家炕头就生了，上午生完，下午就得接着下地，干农活去。啥也不耽误。”不敢自己憋着，赶忙从卧房里跑了出去，颤颤巍巍到宋世山跟前： “可是夫人不一样，她一直娇生惯养，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这生孩子，费了劲了。老奴不行，赏钱我也不要了，您还是找别人吧！” 临阵换将哪儿还来得及，宋世山虽没生过孩子，可打过仗，一把将她揪了回来： “我告诉你，必须你去。如果阿月好好的，我让你活着走出这间屋子，她但凡有一点闪失，我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现在再去找军医，不怕被人嘲笑自己决策愚昧，只恐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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