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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即便不是人证物证俱在，沈杏初若是巧舌如簧，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 “以前陪过，也都有好好喝避子汤药，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口口声声不喜欢大帅，还是床也爬了，孩子也生了。” “按理说，喝了那么多避子汤药，生育功能会受损。”梁月盈无视了她搬弄口舌，一心一意只想知晓真相。 “至于是你主动登门，还是我唤你过来的，你爱谁都心知肚明。” 梁月盈只觉失望，因她已经明白了沈杏初演这出的缘由。 左右不过章锡成不允许、她暴露与他的私情，她又想捅破这层窗户纸，才过来猫哭耗子。 “就是因为次数少，所以没受损。我毕竟不是窑姐儿，什么客都接。”沈杏初低着头，揪着自己衣摆，在师父面前说这些，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梁小姐出身高门，也该知道，只有底层才追求身体上的愉悦。越是站在高处的男人，皮肉玩腻了，就开始追求精神上的东西，所以我们学习琴棋书画，就是为了哄着他们高兴。给他们一种恋爱的错觉，可比简单上床，有吸引力的多。” “既有着身子，你便先坐吧。男未婚女未嫁，是你们的自由。成年人都有自己选择，不是什么错，孩子更没错。”梁月盈明白了，不想再跟她多费口舌，只问向章锡成： “你这是你的孩子么？你有没有？” “是。对不起，月儿，你原谅我。”章锡成想起自己从前逼她流产，忽有几分难以启齿： “我从前以为一个人孤独终老，没什么。也许是年龄又长了几岁，也想有自己的孩子了。你又不可能给我生，我不想逼你。现在刚好，我有了孩子，我想让杏儿把孩子生孩子。” “是吗？我当初已经被你说动，去堕胎了。果然，女人一旦爱一个人，就卑贱了。你的孩子比我的孩子重要是吗？”梁月盈觉得可笑，却也迟了。 只在心底感叹命运的大手，翻云覆雨，阴差阳错，没有由着她酿成大错、追悔莫及。 “阿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承认我占有欲强，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不愿你给别的男人生孩子。”章锡成看她渐渐沉下去的脸色，立即做着保证： “不过你放心，你如果不愿意，我可以不给杏儿名分，只做共同扶养人。” “太卑微了。”梁月盈苦笑着摇头，替自己不值。 “所以呢？我女儿不能养在身边，不可以去探望。你的孩子，就得整天在我眼皮子底下蹦哒。” “师娘，这也不是我师父的错，谁让你不肯成亲，不愿意给他生孩子的。”沈杏初愧疚于她对孩子的关心，不过这份感动，立即消失了。 她的体贴、优雅，又不是为着自己，纯粹是出于医者的本能，不愿见人间疾苦、病痛乃至于受伤。怕她情绪激动，亦或过度劳累小产，亦或见红。 而她没有刻意为难，也不是因着自己，只是她的家教不允许，这在初见的时候，就领教过了。 “女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怎就你这样娇气？我又不争什么，你原该感激，结果还这么多事。你就当是我师父想要孩子，去了精子库，亦或代孕。那些正妻生不了孩子，或者干脆不想生的，让妾、通房生，不是很正常的么？” “是正常，但大清已经亡了，别给我满脑子灌这些封建残余。”梁月盈不是一个能够被轻易洗脑的人，却也没那说服对方的热情。 “你怎么不说，把孩子寄养在我这个正妻的名下，然后你在借由头，三天两头过来探望。以后咱们就三人行。” 沈杏初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过去大户人家，不都是妻妾成群么。她又不是洋人，追赶那一夫一妻的流行干嘛。 且觉得她讲话实在难听：“又不是咱们三，在一个被窝里滚。师父有钱，宅子多的很，又不是没你的地方住。” “阿月，你如果不愿意，孩子可以放在杏儿那扶养，我多给些银钱，定期过去探望就是。”章锡成自诩这样处置，毕竟公平，不存在双标。 就像阿月的女儿放在前夫那儿，阿月过去探望，他也并非不理解。 “太荒唐了，就像一场噩梦。”梁月盈不愿与他恶语相向，还是忍不住质问： “因而，这就是你说的，我去见女儿行，不能见宋世山。那你呢？为着这个孩子，与她纠缠不休么？” 不想搞雌竟，却不得不向始作俑者的男人，寻求一个答案。 “还有你才说的，我可以跟别人讲男女平等，但在你这里，不用发展女权运动，永远被偏爱。” “我确实说过，但这次是事出有因。我不让你去见宋世山，你不是也见了么？”当他的命令毫无用处，就是一句废话。 “对，我要感激于你的宽容大量。所以我去见他，安顿我女儿，你就给了我这么大的一个惊喜。”梁月盈也不想再说什么了。 她愿意相信，他说那些甜言蜜语时，一定是真诚的。 “锡成，我们都错了，别让两个孩子没有完整的家，别闹了。” 她倦了，也折腾不起了。 “宋世山成了我妹夫，我已是没有机会了，但你还有回转的余地，我们，别再继续错下去了。” “不！阿月，这事交给我，我会处理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章锡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自是不愿失去她。 很快同沈杏初商议：“你做个抉择吧，要么孩子给你，我把前半生累积的财富都给你，当做抚养费。我净身出户，跟阿月白手起家。要么，孩子留给我，从此与你再无关系。”
第336章 尾声：重整河山待后生 沈杏初听出了师父的逐客令，那便是在孩子和师父之间，选择一个。 要么带着孩子走，要么把孩子留给师父，自己走。 下一步就是生离死别，她忽地不急了，稳稳坐在太师椅上，甚至翘起了二郎腿。 “师娘，我很感谢您没有怀疑我，说这孩子是别人的。师父，我很欣赏您的担当，没有像那日一般，急于跟我撇清关系，一味否认。” 果然，在男人眼里，爱人和孩子同等重要。 “我怀疑有用吗？亲子鉴定很快就会出结果。”梁月盈不知、她突然黄鼠狼给鸡拜年，到底安的什么心。 毕竟装死不承认这事，她干不出来，也就犯不上得她一句感谢。 “师父，我不要这个孩子行吗？咱们还跟以前一样，别让我离开你身边。”沈杏初似狠下心来，殷殷恳求。 “留着这个孩子，要么我自己走，要么我带他一起走，结局都是失去师父，我不想啊。钱，我不需要。我最不缺的就是钱，这您比我清楚，您带我赚了多少钱，你心里没数吗？” 她只想要师父，甚至这孩子，都是用来抢男人的工具罢了。什么尊严、亲生骨肉，尽可抛。 “我不准。”章锡成意识到，自己的孩子就要没了，才终于体会到，阿月昔年的不舍。 “阿月，我求你。” 他是最没资格卑躬屈膝的那个，因为他从前没给别人出路，如今自己没路走。 “罢了。”打脸的确很爽，可对自己爱的男人，总是舍不得。 “我爱你，从来不只是嘴上说说，又怎么舍得让你为难。” 她的心在他这儿，自然由着他捏圆搓扁，她认了。 “我不会跟你成亲，也不会给你生孩子。你想成亲也好，想纳妾也罢，都与我无关。”梁月盈举头茫然望了望这里，章家私宅，她早就该搬出去了。 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不如招个上门女婿。 “什么意思，你是说，以后我们的位置，就退到普通朋友那样？”章锡成问。 他不可置信，又有些心痛。 “你说得爱我，就是不在意我了么？” “你享受女人为你一哭二闹三上吊么？如果不是，这是最好的结果。”梁月盈不想再继续反复作证，只想让生活归于平静。 也是，她纠缠不休，倒是证明对他的在意了，却也左右为难。 她善解人意，少了些占有欲，却也让他得以平息。 入夜，三个人皆被外面的隆隆炮声惊醒，梁月盈原本想天亮才走，突如其来的战事，使她的行程，不得不提前了。 指挥部里，宋世山特意将总部，设在战火纷飞的前线。 枪林弹雨中，林副官猫腰低头进来，急迫道： “大帅，咱们撤吧！打从您受伤的消息放出去，宋家大爷反叛，刘振瑞暗杀，扶桑人也没消停。以前一直蠢蠢欲动，如今直接打进来，已将宋炳德驻守的北疆占了，正在进攻江北，很快就要打到江南来了。” “不是很快，而是已经打来了。我能躲，坐个私人飞机就跑了，华夏千千万万百姓，往哪儿躲？”宋世山不是长腿元首，闻到枪炮声，就被吓尿了裤子，连夜奔逃数百里。 “再说，就算我跑，飞机也有可能被打下来。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不能只享受权力的荣光，整天作威作福。不履行义务，把手无寸铁的百姓丢在一边。” 林副官知道劝不得，才禀告道： “章锡成来了。” 宋世山眉间不悦：“那戏子又来干嘛？” “他说他要捐出自己的全部家当，给你做军火，去打扶桑侵略者。”林副官道。 宋世山似有些不可置信：“他怎么不捐给别人？” 这林副官就不知晓了，章锡成放下了自己所有银票、房产、地契、金条……便离开了。光金条，就装了好几大箱子。 “可能觉得别人是草包，没大帅有能力吧。” 来不及细想那戏子的举动，已是进一步通传道： “还有，西北督军马根良带兵来了沪上，不知是不是趁机作乱，要发国难财。等着你跟侵略者作战，他坐山观虎斗，回头坐收渔翁之利。” 不待宋世山有反应的时间，细细思量，门外，已听到一声粗口： “放你娘的屁！” 下一刻，就见临时搭建的指挥部外，是马根良领着副官，闯了进来： “宋世山，我西北军顶在前头，死完了再轮到你们江北军。若是我们打赢了，你做好战后重建。若是打输了，你别给老子当缩头乌龟。否则到了阴曹地府，我也得找你算账。” 打了一辈子仗，死了还不罢休。 若非江南大乱，宋世山的指挥部，可不是谁都闯得进来的。 “妈了个巴子，我宋世山什么都敢干，就是不敢当卖国贼。” 原来从前报纸上一直抹黑他，并非其他督军打得舆论战，而是他们言行合一，从不跟洋人勾勾搭搭，将国家利益置于个人之上。 兵工厂内，梁月盈久违地看见了从前落跑、杜岳林的八姨太巧若，此时的她，换了装束，正在生产武器弹药的流水线上忙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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