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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岳林实没想到他油嘴滑舌，着实可恨，已飙了一句狠话： “宋老弟，谢谢你给我这个惊喜。大哥也是知礼数的人，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必定回礼。” 宋世山置若罔闻，仿佛听不懂一般，不忘关心道： “只不过话说回来，兄嫂到底是为着什么，这么想不开，非要离开北疆——” 宋世山话音刚落，那边夹杂着电流声，已传来一阵盲音。 挂断电话后，一个人在书房里踱步，偌大的书房里，莫名显得有几分空旷。 从怀里摸出一包烟，用火柴点燃了，任由火光跳跃。 随着“吱呀”一声门开，瞧见小丫头伸进来一只毛茸茸的脑袋。 直到确定里面没有旁人，梁月华才清了清嗓子，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开口便是埋怨：“姐夫，你又把我姐惹生气了。” 宋世山一滞，张了张嘴，倒是先笑了。 小姨子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不知随了谁，却丝毫不像她姐。 “姐夫，我跟你说，女人是要哄的，你总这样可不行。”梁月华不光说，甚至走进来，势要将这狗头军师做到底。 “正好，趁着现在我姐放寒假，你们可以好好培养一下感情。不然过两天等我姐上学，两人又没多少时间团聚了。” 宋世山暂且相信一次她好心，难得耐着性子，听一小丫头片子怎么说。 “怎么哄？” 梁月华见他上道，已是凑过来，坐在他身边，与他紧挨着。 “姑娘家都喜欢花前月下，罗曼蒂克。你不妨陪她去看看电影，听听话剧，培养一下感情，想必她会喜欢的。” 毕竟姐姐跟姐夫是先上车后补票，感情在于培养，不能一见钟情，也可以日久生情嘛。 “我这人生来不会说甜言蜜语，那些风花雪月，都是学堂里的男学生，用来哄骗女学生的。”宋世山又抽了一口烟，十分不以为意道： “若真上了战场，只怕他们早吓得尿了裤子。” 梁月华还当是他听进去了，见他又回去了，顿时有些气恼。 “你这人真是油盐不进。” 说罢，起身便准备往外走。 宋世山一把拉过她的手臂，将她拽了回来：“行，你给我说说，你姐都喜欢什么？” 他还真不知道，因平常瞧见小妻子不着一物，对耳环、戒指、扳指，华美服饰，都不过分追求和着迷。 倒是常见她捧着本医书看，好似唯一的乐子就是看书。 “女为己悦者容。”梁月华略略无语，实在不忍心将话说得如此直白： “哪有姑娘家不喜欢金银首饰的？你还等着她主动开口管你要啊，你直接送就是了。” 宋世山琢磨了一下，烟雾缭绕中，方道：“我瞧着她嫁妆里，尽是这些玩意儿。” “爹娘给的，跟丈夫给的，能一样嘛？”梁月华已经彻底对这二木头放弃栽培了。 “再者说，我姐那些嫁妆还留着有用呢。哪有成了亲，还花嫁妆的，你也好意思？” “哦豁——”宋世山被她说得有些臊的慌，“我哪儿有这意思。” 不过有时候小妻子太过于独立，不给自己表现的机会。 只是禁不住想起，小妻子从前跟那戏子在一块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清醒坚强。 “给我说说你姐从前的事。” “什么事？”梁月华百无聊赖地，由着脚尖在地上画圈，随口应道： “以前还不就是上学，那些。” “她跟那戏子也这么矜持克制么？”宋世山问。 梁月华微微惊讶，既是他都不介意提起，自己也不好藏着瞒着，倒显得姐姐真跟他有什么似的。 “不是。我姐姐以前可娇气了。” 梁月华似陷入了某种回忆，道：“下过雨的时候，章老板接她下学。她不肯好好坐小汽车，也不要自己走路。非要叫他背着，从学堂一直背到梁宅。理由是怕脚上的小白靴弄脏。可是谁不知道她穿一双扔一双。” “还有啊——”梁月华打开了话匣子，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冬天大半夜的突发奇想，想吃夏天的绿豆沙，非要他跑了大半个沪上，给她找到了一间老作坊，买了回来。其实也只吃一口。” 意识到姐夫良久未搭腔，开口问道：“姐夫，姐姐也会跟你这样无理取闹么？”
第54章 对于宠你这件事，我会比他做的更好 他求之不得。 可惜他的小妻子只会距他于千里之外，生怕麻烦他。 唯恐欠他人情，以后还不起。 随着年关越来越近，梁月盈开始整理回娘家的东西，愈发归心似箭。 晚些时候，警卫员送过来一张电影票：“夫人，大帅说晚些时候过来接你，一块去看电影。” 梁月盈心下狐疑，不知好端端的，太阳怎么从西边出来了。 问道：“只有一张，我跟小妹怎么一起去？” 梁月华躲在门后暗中观察，似有些忍不住了。 才嫌弃过姐夫是二木头，如今看来，这才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警卫员懵了懵，才公事公办道：“属下不知，大帅只给了一张。” 梁月盈似明白了什么，推回了那张电影票，有些难为情道： “宋世山公务繁忙，不要耽误他的时间了。” 警卫员哪儿敢接，只面露难色道，“夫人，您别为难小的。” 四小姐这时候进门，算是让警卫员得了特赦。 梁月华挽着姐姐手臂，朝她眨了眨眼睛，道： “姐姐，你撺掇姐夫放跑八姨太，惹了那么大祸，都该好好哄哄。他给你台阶，你不能不要呀。” 梁月盈回头嗔了她一眼，看着她人小鬼大的模样，倒是难为她替自己操心。 不欲继续耽误警卫员的时间，已是收下那张电影票，请他先行退了出去。 暮色倾斜，不待她等候多时，傍晚，宋世山的汽车已驶回帅府。 梁月盈在楼上犹豫一息，握了握自己指尖，已将旗袍换好，下了楼去。 宋世山没像往常一样，主动过来牵她的手。 倒是一如既往的关照，没坐在车上等她觐见，而是主动走下车来，替她拉开车门。 修长手臂垫在车顶，由着她走进去。 没用警卫员服侍，算是将难得的绅士风度，都给了她。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进到电影院，发觉外场已被警卫员包围，没有其他观众。 梁月盈当下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电影上映，她坐的板正，一丝不苟地盯着荧幕。 宋世山不知这是约会来了，还是开会来了。 “你坐得比我林副官还直。” 梁月盈微哂。 又听他道：“是不是我不跟你说话，你一辈子也不会主动开口。” “没。”梁月盈抿了抿唇，方道： “是我不讨喜，知晓会说出让你不高兴的话，不如不说了。” “谁说你不讨喜？”宋世山倒有些不解。 这妖精有多讨喜，怕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每每在床上都快将她榨干了，食骨吸髓。 “是你将别人都赶出去了？”梁月盈听他这样说，便是问了出来。 “哪能因为我们来看，就剥夺别人消遣的权力。” “消遣的方式多了。”宋世山蹙眉，这女人果然有几分自知之明。 “票钱我叫副官都退了。” “下回不许这样了。”梁月盈身为上位者，却从来没有上位者高高在上的姿态。 她给他立规矩不是头一回，宋世山每次故作不满，其实都心甘情愿的笑纳。 “行。” “梁月盈。”电影行进半场，他忽地叫了她的名字。 “嗯？”她侧了侧眸。 “为何你不像对待那姓章的一样，对待我？”宋世山问。 “嗯？”梁月盈更懵了，“哪样？” 她倒不是有意逃避，而是一时真没想起来。 “就是依赖我，可以跟我耍点小手腕，可以任性，也可以无理取闹。”他倒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她的小花招。 这一晚的电影不足以吸引人，梁月盈的思绪陡然间被拽回遥远的从前。 那是她不可触及的伤疤，陡然间被掀开，还是会觉得疼。 “你觉得，那样好吗？” 梁月盈勉强笑笑，“男人不是都喜欢善解人意的贤妻良母吗？那样不懂事，不会将人推得更远吗。” 从章锡成脱下女徒弟的衣服，在戏班后台颠鸾倒凤的时候，过去的梁月盈就死了。 宋世山眼下倒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失落了。 “所以，你是为了我不离开你，才这么谨慎小心的？” 他想，她是不怕被自己抛弃的。甚至巴不得。 还是，他没有给足她安全感，让她不敢卸下自己伪装，在他面前做自己。 “还是你觉得，我不会那样包容你，不会比他更宠你？你认为，他能做到的那些，我都做不到。” 梁月盈从未将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因为那样既不尊重从前的良配，也不尊重他现在的丈夫。 “是我长大了，不再幼稚了。懂得尊重对方，不再只顾自己了。” 他何曾需要她这般懂事，谨小慎微、委曲求全。 “不行。今晚我抱你回帅府。”宋世山已经给自己下了命令。 章锡成能将她从学堂背回梁宅，他也能将她从电影院抱回帅府。 “不要！”梁月盈不知这呆霸王又发什么疯，一口否了： “这里离帅府很远。” 宋世山不以为意，问她：“你多重？” 梁月盈不知他什么意思，支吾道：“九十斤。” “那还不重。我早前在美国西点军校的时候，常常负重四十公斤跑十二公里。”宋世山道。 梁月盈的嘴角抽了抽，十分想捶他。 只要一想到他抱着自己，走在江北午夜街头，便觉牙酸。 “我不许，我不要。”梁月盈有点想喊救命，也想逃跑。 直到被这男人拉着手，动弹不得，又开始脸颊微红。 他忽地凑近了些，咬着她的耳朵，问道： “夫人，到那几天了么？” 她立即反应过来，这回连脖子都红了。 不敢隐瞒，恐惹来他更多的疾风骤雨。 便十分信守承诺的，微微点了下头。 这个男人对她的意志力，她早该心里有数。 直到他栖身过来，她才哑着嗓子，恳请：“别在这里，求你，我们现在回家去。” “回家也有。”他在这种事，哪儿有商量的余地。 从昏暗的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影院经理见大帅抱着夫人，电影才放至半程。 跟上去，殷勤道：“今儿的电影不合大帅口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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