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伴随着炒菜的声响,彭安的这句应声消失在油锅中。 * 晚宴前。 陆姩挑了一件妖娆鲜艳的红旗袍。 丝绸缎料光滑又细腻,紧身上衣勾出纤长的曲线,高领设计托起她的娇小玲珑,裙摆轻盈延至脚踝,侧开高度恰如其分,一侧似雪的玉腿若隐若现。 彭安乍看,又不大愉快的样子。 “你回上海以来,常常摆脸色。”她高高盘起头发,插上一根繁复精致的发簪,再别一朵素白的花饰。 镜中的女人眉目似画,长睫轻颤,上扬的红唇粉嫩欲滴。彭安望着,不自觉松松自己的衬衫扣子:“就是普通吃一顿饭,穿这么花哨做什么?” 哪个姑娘家和男人共餐不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个木头居然说她花哨? “哼。”陆姩披上了纯白的毛茸茸披风,雍容华贵地出门了。 彭安只得跟上去。 * 宴会厅的男男女女,个个光鲜亮丽。 陆姩戳戳彭安的手:“见到没?人人都漂亮。” 彭安:“裤子走路方便。” “干嘛?我要跑步啊?”她没好气。 晚宴是自助餐。长长的餐桌摆满琳琅满目的菜肴,音乐悠扬,舞池有翩翩男女相互搭伴。 这其实是一个男女约会的场合。但身边站了个木头,就另当别论了。 陆姩在色香味俱全的中西美食前驻留。 一个白西装的男人过来:“这位小姐,一个人吗?” 她看一眼。 男人油头粉面,头发抹了不知多少层发油,贼亮贼亮。 她不答,夹起一块蛋糕到盘中。 男人像个跟屁虫:“不知道方不方便和小姐约一支舞?” 陆姩见到彭安向这里走来,冲男人笑了下:“没吃饱,哪有力气跳舞啊?” 男人摆出自以为潇洒的姿态:“今日宴会到晚上十点结束,我给小姐留用餐时间,预约下下支舞。” 她弯着唇笑。 男人心下荡漾,突然听见旁边传来一道寒凉的声音:“别等了,不要说十点,就算晚宴到十二点,她的时间也是我的。” 男人愕然,转过头去,大惊:“彭先生!这位小姐是你的……” 彭安的薄唇吐出三个字:“我太太。” 男人尴尬:“失礼了,失礼了。”他退场了。 陆姩给自己的盘中添上热菜:“你瞎说什么?男未婚女未嫁,照你以前的话说,你我是尚未婚配的人,男女授受不亲。” 她把他曾经的话记得一清二楚,以他的矛攻他的盾。 彭安给她夹了一块牛排,低着声:“亲也亲了,做也做了,怎么叫授受不亲?” 她靠着他的耳:“那是一场你来我往的角逐,都是为了鹰记的东西,我们打成平手了。” 打成平手?不是。 彭安赔了,他赔了心。 他要赢回来。 * 陆姩刚回到餐桌,又有男人来邀舞。 彭安仿佛从冰天雪地回来:“她不跳。” 男人悻悻离开。 陆姩一个劲地笑:“一天天的绷着脸,这顿饭就由我来请吧。” “不稀罕。” “那算了,你付账。” “本来就我付账。” “我是你的债主,利滚利,好歹我是个阔小姐了。” 彭安定定望她:“你跟了我,阔一辈子。” 陆姩避而不答,转头看舞池中的男女:“你和陈展星去夜总会的时候,有没有跳舞啊?” “我不跳。”彭安见到场上的一人,他端起酒杯,“我去去就回。” 她见到那边站了一个蓝眼睛鹰钩鼻的洋人。 彭安和对方聊了几句,再回来:“他是法国领事。” 陆姩意会,低头吃饭。 * 二人吃完饭,到了车上,陆姩才问:“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吴耕顺经常设宴,我们有机会见到他。”彭安启动车子,“陆小姐,我们要练舞了。” “你不是不跳舞吗?” “我懂理论,只是不做。”车子只有二人,彭安说话很自由,“好比和你亲密时,我懂得怎样让你欢喜。” 她怔一下:“你明明说你没有龌/龊思想。” “我是陈述事实。”他表情冷淡。 陆姩掐起他的脸:“胡说八道。” 彭安把她的手贴在他的脸,低声说:“陆小姐,愿意和我共舞吗?”
第72章 连绵不断。 彭安一回去就摆弄留声机。 他把针头放在唱片纹路,古铜的喇叭响起悠扬音乐。 陆姩解下了毛茸茸的披风,问:“你不会想今天晚上就练成绝世舞姿吧?” “不,我们培养一下默契。”他向她伸手。 她站着没有动。 他一手揽过她的腰。 陆姩笑了:“其实我不会跳。西方交际舞是达官贵人的上流娱乐活动。” “那更要练习了。吴耕顺的宴会,可就是达官贵人才去的。”彭安要带着她走。 她脚下踉跄:“别逗了,我连步子都不懂。” “我们差不多。我的眼睛学会了,肢体不一定。” “等你学会了再来教我。”她去拂他的手。 他牢牢扣着:“陆小姐,今晚在那一个宴会厅,不知多少男人的目光在你身上打转。” “我只知道今天晚上的东西很好吃,没注意男人呀。某人是食不下咽呀?”陆姩很无辜。 “东西说不上特别好吃,不如今天中午你煮的。” “在我这里拍马屁,行不通。” “我们开始正事吧。”彭安淡淡地说,“音乐已经过了一半,不要辜负良辰美景。” “跳什么?我什么都不会。” “首先,男人和女人要勾肩搭背。”他把她的手心从他的右侧向上滑,一直滑上他的肩。 两人都不会跳,彭安也不教陆姩理论知识。反正搂在一起,旋一旋,转一转,就当是跳了一支舞。 灯暗了些,窗外的月光更明亮,照出两道相拥却不是跳舞的身影,那是情人之间的亲密动作。男人搂着女人的腰,女人抱着男人的肩,一高一低。 陆姩枕在他的肩上,嗅到凉凉的干净气息。 彭安见到盛开在旗袍上的大红牡丹,生机勃勃。其上有金线刺绣了一片婀娜枝叶。他作势要去摘下那一朵大红牡丹,用手托起她,抬高她。 陆姩双脚离地,坐到了彭安的手掌里。 他们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正中央,到了墙边,他把她按过去。 她的背贴上凉凉的壁面,不自觉向他靠,她捏起他的脸颊:“你这跳的是什么舞?” 彭安的声音很低很沉:“陆小姐,你有没有想过,你和我同住,我迟早有一天要了你。” 她仰起头:“不经我同意,你敢吗?” 彭安礼貌地问:“你不同意吗?” 她没有说出“否”,只是手上用了力,拉扯他的脸颊。 他的手上跟着使劲,抓揉着掌上紧实的肉。 旗袍的裙摆向一侧滑了过去,露出她的一条白皙的腿。 出门前,彭安嫌弃着侧边的开叉。到了这一刻,彭安发现,其实这一道开叉不如上次旗袍的高。 几曲终了。他用额头去撞她的额头。 陆姩见到他折光的镜片。镜片下的眼睛宛如山下压着的巨石。 如果她说不,他一定放开她。 可她又觉得他是故意,故意放了这么动人心弦的曲子,听得人柔软。在他深邃目光下,她说不出话来。 他咬上了她的唇,轻轻一口。 同意不同意,哪需要嘴巴来讲。唇齿更能表达真正心意。她轻启红唇。 彭安贴紧她,夺取她的呼吸。 陆姩盘起的发髻被压到墙面,辗转间摩擦间,发簪松落了,花饰跟着掉落。 她的碎发落下来。其余的半散不散。这副样子完全就是一个被欺负狠了的人,可怜兮兮。 彭安放下她。 双脚落了地,陆姩更加轻飘飘。高领的袖扣被解下两颗,她扬起一道弧度优美的颈线至锁骨处。 他就沿着那一条颈线下探。 她的齿间有破碎声音,伴随着她衣衫不整。 彭安埋在她的肩,低沉轻问:“陆小姐。洗澡吗?” “嗯。出去一天,累了。” “好。”他抱了抱她。 洗澡之后的事,就不言而喻了。 彭安洗得比较快。 陆姩刚刚关上水,就听见了开门关门的声响。 她擦着身子,从镜中望自己。 她和彭安从湖边住宅逃出来的时候,一人说毒蝎子,一人说眼镜蛇,双方是在暗讽对方。 陆姩承认自己是一只毒蝎子,手上沾满了血。以前她常常笑,假笑、媚笑。她曾以为自己的柔情似水全都是因为狠毒。 此刻,镜中的女人仿佛卸下了坚硬的盔甲,享受着难得安宁。 钓彭安钓得很久了。 他有耐心,盼着和她两情相悦,不逼她不迫她,但又把她抓在身边,紧紧不放。 陆姩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吻得过火,有些红肿,锁骨处有一个浅浅红印。 这是彭安询问了是否洗澡,但又舍不得放开时留下的印子。 彭安没有说过他喜欢她。 傻子嘛,哪里知道喜欢是什么。 * 彭安候在房中。 他在沙发上翻着一本英文书。他头发半湿,有几缕贴到额头,泛起水气。 洁白衬衫的棉质布料柔软光洁,他的领口敞开了,露出结实的脖颈。 陆姩几乎以为,好一个风度翩翩的正经人。 相比之下,她就轻挑了,只用一条大毛巾包住自己。上面坦荡荡,下面一双大长腿,光着脚。她一手按住毛巾上的结:“你手上的那一本是正经书?” 彭安:“我没有不正经的书。” 她笑一笑:“你不是说你了解人体构造嘛?” “生物书也是正经书,跟陈展星那些西洋薄纱不一样。”直到现在,彭安还是撇开自己和那一本西洋女人封面的关系。 陆姩径自在床边躺下,拉着被子,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枕上洁白,被子也白,只有她一头黑发散开,像是缠人的藤蔓。 她不邀请他。 彭安放下了书,走到床前。他一手插在裤袋,很是淡漠。 她弯了眉。 他摘下眼镜,整个人盖在被子之下。 被子下,光线暗的,一切凭手感、凭味道。他摸索着毛巾上的结,一拉。 毛巾结彻底松落。 昏暗中,彭安的脸上可能有贪婪,有狠戾。但这一切的失控,陆姩看不见。她的脸在被子外,慢慢染上红,眼神有些乱。 男人不慌不忙地雕刻玲珑线条。对于需要匠心打造的局部细节,他认真细致,非要记下每一道完美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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