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真开一间房, 你怎么跑得了?” 明明是一句很平常的反问,却随着他慵懒微暗的声线,随着他手上不疾不徐的动作, 变得无端有些引人遐想的旖旎—— 原本只是蜻蜓点水般按在她后腰纹身上的手指,从一根变成两根。 原本只是不紧不慢的轻揉,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留恋不舍的抚摸。 原本冰凉的、渗着雨水潮意的手指,不知不觉,已经开始染上了令人心惊肉跳的温度。 手指顺着她柔软的腰线往前探,按在她纤薄的髋骨上,沿着起伏的凹陷,仿佛能蚕食上她的小腹。 隔着细腻的皮肤,他甚至能够感受到隐藏在这寸皮骨之下,她愈演愈烈的心跳。 为什么之前那次替她在车里上药的时候,没有珍惜这种触感? 那个时候明明他只稍近前,她就会缴械。 无光的黑暗是一面阴暗的放大镜,将他此刻深渊的裂隙,撕出更大的裂口。 罪恶感和道德感都是好东西,至少,是套上颈的枷锁,可以困住理智。 然而,他的灵魂已经空空荡荡,余生也将徘徊在这个言而无信的小骗子身边。 察觉到衣服里的危险是本能。 心在一瞬间跃到嗓子眼。 裴拾音警觉地隔着衣服按住他的手,避免他再向更危险的地方探索。 “没有熟人的地方,叔叔尚且记得要避嫌。” “但是这里都是认识我们的人,”裴拾音努力平复心跳,“你就不怕被人看见?” 察觉到她的抗拒,宋予白很自然地收回手。 “我想让人知道的事情,别人自然能知道,我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别人即使知道了,也只敢当做不知道。” 霸道的口气,偏偏他的确有这个能力。 “所以拾音,你想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他似乎好心地在将选择权交给她。 黑暗中,他又靠得近了一些。 裴拾音只觉得身前巨大的穿衣镜里,身后朦胧的黑影轻晃,然后,她就感受到了,后颈处拂来的温热的呼吸——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低下了头,在轻轻地、心满意足地闻她身上的味道。 失而复得的味道,是盛夏特有的甘甜香荔。 认知里的宋予白已经完全不再按常理出牌,无法预测事情的走向,让她本能地缩紧了肩线—— 这不是她认识的宋予白。 这是一个,几乎完全陌生的宋予白。 “我们是什么关系,”裴拾音忐忑地咬着下唇,问,“我们难道不是这世界上最清清白白的叔侄吗?” 宋予白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从鼻腔里逸出来的气音扫在她的后颈上,无端带着一阵酥麻的痒。 “谁家的侄女会抱着叔叔说希望叔叔爱她?会扯着叔叔的领带亲吻他,会坐在叔叔的腿上引诱他?” 突如其来的提醒,让她再次陷入那个已经不想再去回忆的雪夜—— 那个难堪的、在满心欢喜和一腔孤勇中、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的雪夜。 她花了足足四个月的时间疗伤。 她现在只等自己80℃的水冷却,而不是在他反反复复的撩拨里,在若有似无的暗示中,重新升温。 不想再被他牵着鼻子走,裴拾音从心头蓦地窜起的火气,瞬间烧毁了她计划里的步步为营。 “但至少我家的叔叔即使有生理反应,他也能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他唯一能控制的事情,就是不去爱我。” 目不能视物的试衣间内,身后有短暂的沉默。 感受到落在后颈的碎发被温热的指腹轻轻地拨到了旁边。 有很温柔的吻落在她的颈项,似乎是在安抚她的情绪,又像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无声地回答。 “你知道为什么吗?” 回应有条不紊,就连他的语速都跟之前没有任何变化。 彻底放下的道德感,让宋予白无需再去逃避任何令他难堪的情绪。 他不需要再为口是心非的自己愤怒,不需要因为直面本心而觉得负罪感深重,同样,他也不需要再度害怕伤害她那样,小心翼翼地去控制自己。 “因为如果他不说那些话,他大概就会立刻跟自己亲手养大的小姑娘,在车里做出最禽兽的事情。” 黑暗中,裴拾音的脊背因为这个回答陡然僵直。 “而且,”宋予白说话的声音很慢,像是真的很审慎地在思考,“那辆车的空间那么小,她之前又没经历过,那不会是一个太好的初体验场所。” 绅士地点在她颈项上的手指,没有背链的牵引,他开始重新顺着她蜿蜒的脊椎骨,再次一寸一寸往下。 他在试探她。 然而开口时,却仍旧是一副温煦礼貌的口吻。 “好孩子,你还没回答叔叔的问题,这个纹身,你打算怎么跟他解释?” 裴拾音消化完他如神经质般呓语的说辞,只觉得整个脑袋都被愤怒烧透—— 那她之前算什么? 他到底把她当什么? “叔叔是在逼供我吗?” 宋予白原本以为,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应当高兴,却没想到,会是这个反应。 他有些失落,也有短暂的不解。 但是没关系,他不会怪她。 他永远也不会怪她。 他会永远爱她。 他会永远对她温柔。 他对她会像掌心的珠宝,珍之爱之。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我可以亲自去问他。” 一个已经完全不在意他人目光的宋予白,几乎让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跟他沟通—— 他像是已经不具有正常人的脑回路和思维方式。 他多年的教养、伦理道德和自控自持,仿佛在一夜之间消失殆尽。 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她居然有些怀念记忆里的那个宋予白。 ——被她孤身一人丢在海市的那个晚上,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暗里,如果不是他肖像的声音,如果不是她所熟悉的气息,她真的会怀疑,背后的人到底姓甚名甚。 “你是不是疯了?” 他对她的愤怒和质问,油盐不进,裴拾音的咬牙切齿也只能压着声音。 时间流逝,宴席开场迫在眉睫,她耐心告罄,不想跟他虚以委蛇—— 她时刻牢记跟斯景的约定。 这时候也不管身前会不会走光,她正准备转身试图单手用力将他推出试衣的布帘,却隐约听到试衣间外有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我就是疯得太晚了。” 微哑的笑声从他喉间溢出。 宋予白用着最平和温柔的声音,说出了最令人匪夷所思的话。 他甚至没有生气,他全程都在温柔地微笑。 温热的鼻尖亲昵地压上她的耳廓,像兽类的交颈,不疾不徐的气音漏进耳道时,连耳膜与这阵酥麻感共颤。 “不然,还有斯景什么事?” 裴拾音还来不及反应。 下一秒,帘外就响起了斯景的声音。 “拾音,你还好吗?” “乖孩子,让我猜猜,你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是供出他,鱼死网破,还是成为他的共犯,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幽闭黑暗中,亲密地拥有彼此? 裴拾音大脑一片空白,她被左右夹击,攥紧衣服的手心,已经全部都是汗。 惊魂之下,脱口而出的谎言比脑子的转速还要快。 她告诉斯景,自己没事,又镇定地问,为什么好端端地,试衣间里会停电。 斯景告诉她,婚庆那边在事先没告之的情况下,接入了一个大功率的设备,导致连同试衣间这条电路跳闸,酒店已经开始紧急维修,让她不要担心,这种程度的小事故,并不会影响订婚宴的如期进行。 光线晦暗,宋予白平静地垂眸看她因为紧张、不安而抿起的唇角。 这是他用心地浇灌过一束玫瑰。 不知道具体是哪天开始,也许是青春期那个潮湿温热的梦境,又或者是在瑞士时一次又一次地放任自流,甚至有可能仅仅只是在老宅里那次意外。 每一次结束的时候,他都会在冲澡的时候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然而第二天一早,他依旧会按时、如约地去浇花,然后,在玫瑰含苞待放时,漫不经心地瞥见他除了守着一栋烧得如火如荼的老房子以外,早已经一无所有。 宋予白贴近她,一夜未眠,带着浅薄胡茬的下巴轻轻地扎在她的脸颊上,像在闻嗅她身上的味道,又像是在若即若离的亲吻。 他留恋地、低低地在耳边叫了声她的名字,却瞬间让裴拾音警觉到汗毛倒竖。 无论是两人的关系,还是两人现在的情况,都不适合被第三人发现。 裴拾音怕被斯景察觉到异样,只能恨恨地转身去捂他的嘴。 胸前的衣料在挣扎间迤逦于腰间,松松垮垮地搭在髋骨上。 她没穿内衣,只有乳贴,牢牢将他制服在墙上的时候,她不小心被裙子绊了一跤,身体不由自主地跌在了他的身上。 宋予白任她气恼地捂住唇,背靠墙,只是温柔地用吻啄她手心。 自然垂落的目光温柔缱绻,包容她的失误。 裴拾音闭了闭眼,对这场意外变故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试衣间里光线晦暗,只有那面巨大的试衣间,反射出不知道从哪透过来微光,对上她愤恨的目光,宋予白只是明目张胆地抬了一下眉毛,仿佛很无所谓地在告诉她——是,无所谓你怎么看我,我就是什么也控制不了。 他像是已经放弃了所有道德和伦理的挣扎,他放任自己在污秽、肮脏的罪恶感里自身自灭。 气得裴拾音隔着裙子踩他,他也只是露出愉悦而满足的笑意。 他在镜子里,再次看到她纤薄而完整的蝴蝶谷,以及从堆叠的衣料里,几乎完美比例的臀腰之上,露出的,那个象征着两人名字的纹身。 她自己打上的烙印。 是他的裴拾音。 斯景听到动静,担心她在里面摔倒。 裴拾音只说没事。 她无心旖旎,只能尽可能地在黑暗里瞪眼,气呼呼地用眼神警告让宋予白安分。 突然之间,斯景接到斯少东电话,只让她在黑暗里注意安全,他等会再过来接她,便出门去接了电话。 黑暗里的寂静,很快被试衣间里的轻笑声打断。 “所以他还是不知道你的秘密?” 斯景没有关心她到底看没看见。 “在你眼里,他还是一个不配跟你分享秘密的人,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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