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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建睥睨他，不动声色扔个发财，“小宋有文艺特长？” 沈微明忙不迭摇头，“我就不献丑了，怕大家看了做噩梦。昨天我老婆问起除夕有什么活动，我就胡诌说商会有节目，没想到真有。” 李文建一脸得意，“忙活一年和铜臭打交道，传统除夕还是要来点雅的。到时候带你老婆来玩玩，我们有 dress code 啊，主题还没想好。” 沈微明假装惊喜，“我老婆就喜欢这些，总嫌我不懂浪漫没有仪式感。这下好了，省得我费脑子。” 老倪哈哈一笑，“女人都这样，麻烦”，斜瞥一眼，“老李，你夫人今年来吗？” 听这意思，往年都会来。 也是在接下来的对话中，沈微明了解到以往除夕这样的日子，李文建会和老婆碰个头，夫妻一年一次的见面，形式化过场，无非是为了给贝斯清营造出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庆祝新年的场景。 李文建老婆来越南次数居多，主要是为了带男朋友去普吉岛潜水度个假。也有她犯懒的时候，李文建便会飞到美国。 两个人玩的再花，过年那几天绝对是好丈夫好妻子和好父母。 “她不来。” “那你过去？”老倪迟迟不出牌，盯着池子里的牌发呆。 “今年不碰面了，儿子要来，说不定在这过年，陪他。” “噢哟，父子俩可以好好聚聚，啥时候来啊，我请他吃个饭。”场面话总是这么说，可连老倪都没见过贝斯清一次。 “找机会，找机会。” 沈微明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瞄一眼腕表，果不其然临近飞机落地时间，李文建两手一挥，“今天就到这，我回去躺着了，坐久了屁股疼。” 老倪意犹未尽，“诶诶诶，赢了就跑啊！不地道。” 李文建听闻把桌上赢的筹码全散光，再招呼一人来替打，“你们拿着继续玩，输了都算我的。” 心情如此好，当然是因为儿子到了。 沈微明捏着筹码饶有兴致地打了一圈又一圈，几乎把李文建家里那点八卦都听了去。这样的家庭教出那样的儿子，并不稀奇。 只是可惜了夏冉。 还连累了林听。 可恨又可气。 复杂的情绪扰乱他的出牌，连输好几把之后被老倪揶揄，“宋川你小子心神不灵的，想女人了吧？” “我想她干嘛？”沈微明指着不远处和几位太太站在一起的假老婆，嗤笑一声。 老倪食指戳着他心脏的位置，一脸坏笑倾身靠近，“我猜你刚才想的女人可不是站那的那位”。 “老倪你别瞎说，家宅不宁坏财运。看，我糊了！” === 林听第二日出院时已过正午，前一晚得以睡了个好觉，整个人精气神又回来了。 夏冉来接她时脸上还有泪痕，红肿的眼睛，一看就是哭了一路。见到林听时硬挤出一个笑容，悻悻地，“走吧。” 林听没有问，怕一开口就是冷嘲热讽或是不合时宜的冷水。 “咦，你换车了？” 夏冉淡然一笑，“还是开电车划算，油价太贵了。” 拉风的车门如羽翼般扇起，车内的配色偏女性化，新皮革的香气和车载香交替入鼻，看夏冉三缄其口的模样，大概率是新年礼物。 林听思绪纷飞，从衣服到包再到车，每样都是大手笔。夏冉收的心安理得，她却五味杂陈。 “除夕有什么打算？”林听没忘记沈微明的嘱咐，要看住她。 夏冉依旧沉浸在离别的伤感之中，说话有气无力的，“不知道，你想去哪？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想去十七哩海看看吗？要不然我们自驾？” “不能去！！！” “林听，你突然吼什么呀！吓死我了！”夏冉吓得松了油门狂拍胸口回神，突如其来的减速引得后面的车连滴两声。 林听转过头看向别处，平复好半天，“贝斯清不回来陪你过年吗？” 好在夏冉没有计较她刚一瞬的情绪失控，“他不一定赶得回来，让我和你想去哪玩去哪玩。你不愿意去十七哩海的话，要么夏威夷？” 林听腹诽，去哪都可以，最好宅在她的小楼大门不出。可又不现实，干脆挑个近的，“圣地亚哥吧？我们逛逛动物园？” 困惑的眼风随即扫来，“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小动物吗？什么时候变得跟我哥一样对动物园感兴趣了。我还记得小时候，他就爱带我去海洋公园讲解每个小动物的习性和进化史。” 林听脑海中不由得浮现那次沈微明在野生动物园当解说员的事情，笑笑，“那这次靠你给我讲解了。” “那有什么难的。”夏冉来了精神，边开车边嘚瑟自己的知识储备。两个人聊的不可开交，越说越兴奋，回到家火速定下圣地亚哥的酒店和动物园门票。 自驾两小时的路程，五号出发，九号回。完美囊括六号这个可怕的日子，顺带过个除夕。 某书上搜搜旅游攻略，地图上标记好准备打卡的景点、饭店和酒吧。 即将出游的兴奋迅速弥漫开来，仿佛又回到很久之前，两个人兴致勃勃讨论毕业旅行的场景。 这一次，希望一切会不一样。
第97章 入局·仇人相见 大半年没来越南，挺拔白净的贝斯清在人群中格外扎眼。 他一身黑色运动衣裤，左侧的头发被压得扁了下去，见到李文建时几分诧异，“这么隆重，还来接机？” 司机忙不迭接过他手上的行李箱，小跑几步给父子留出距离。 李文建手揽儿子脖颈，拳头打在他胸脯，咧着嘴大笑，“又长高了？” 贝斯清不动声色挣脱出来，斜睨他一眼；父亲滤镜也是怪可怕的，二十六的人还长个子，他又不是什么怪种。 “这次待多久？马上快过年了，要不…” “半个月吧，想赶着回洛杉矶过年。” 淡淡的一声哦，是老父亲心底的失望。 可他又有什么资格失望呢，年轻时在野心和亲情中选择了前者，上了年纪之后又开始奢求父子间的温情，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风尘仆仆的贝斯清显然没什么心思叙旧，上了车，两眼一闭，自动结束话题。 他来这的目的可不是为了什么浮于表面的父子情。 手机一声声震动清扰他的幽梦，几分烦躁，瞥一眼，又勾了勾唇。夏冉这个点刚起床，正逐条回复他在飞机上发的消息。 干脆拨个电话过去。 “醒了？”暗哑的嗓音透着难得的柔情，引得李文建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你到了啊…累不累？”刚梦醒的声音携着几分嗲意。 小情侣之间的你侬我侬不过是翻来覆去说那几句情话，李文建没见过儿子这番模样，待他挂了电话，“女朋友？感情听上去还不错。” 如果儿子能按部就班谈恋爱结婚生子，过上平淡开心的日子，求之不得。 贝斯清嗯了一声，没多介绍。女朋友也好，以后结婚也罢，都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不需要父母操心。最好连见家长这道程序都免了，爸妈每次演的累，他看多了也烦。 等司机退场，家里只剩在厨房忙活的阿姨，正式进入此次来越南的主题。 意料之中的拒绝，还有严厉斥责。 “你在美国就是倒腾这些玩意？？？我怎么跟你说的，这些脏东西我不想你碰。” 贝斯清刚冲了个澡，额间的水珠随着他的笑抖抖颤颤，最后顺着面颊弧度滚下；满脸不在乎。半晌，坐起身，拿起茶几上的烟看了几眼，嫌弃地抽出一根点燃，“路子我都铺好了，风险比你犀牛角小很多，我们要不要试试水？” 李文建的教导显然没入他的耳。 “我接下来至少大半年都不打算碰这块生意。”李文建有自己的打算，老王刚进去那会他当然幸灾乐祸，等冷静下来复盘又怎么会捉摸不透里面的玄机。 他辛苦了大半辈子，马上就可以退隐归林，万一真折了全玩完。谨慎如他，主动推掉不少找上门的生意。先苟一苟，躲过风头再说，再干一单大的就退休了。 求稳的想法自然和贝斯清的背道而驰。 贝斯清默不作声吸了半根烟，看透父亲的担忧和顾虑，“你要退我不拦你，一把年纪总要享清福。但是你得帮我把关系网搭起来。”语气坚决，毫无商量的余地。 “你真要干？”自己的儿子秉性多少了解，这个架势显然没有任何转圜的可能。 贝斯清随手拈灭指尖的烟蒂，“当然。之前商会的卧底已经帮你解决了，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眉毛上挑，语气轻松地不过像捏死一只蚂蚁。 “卧底…？？小谢？！小谢的事不是意外…是你？！”难以置信的眼神在儿子身上打转，血气上涌。 “放心，我只是多说了几句话教人做事情，查不到我身上。怎么样，现在可以考虑我的提议了么？” 李文建背脊发寒，商场混迹多年的他最大原则就是不伤人性命。只要不跨过这条线，他都可以在心里自诩为“正当商人”。 可贝斯清…… 金丝边眼镜下那双像极了他母亲的眉眼，不动声色透出狠绝凶戾。 “你今天刚到，先好好吃个饭睡一觉。这件事我们慢慢谈。”李文建需要时间消化。 “行，没什么事我补觉去了。”说话间起身掏出手机，又拨出电话。 “不吃饭了？”阿姨刚做好的菜刚上桌，热气腾腾。 贝斯清回首晃了晃食指，又指指话筒，清冽地笑着，“在干嘛呢，我想你了。” 也是在十天之后，李文建组了个小范围的饭局，一开始请的只有老倪，另外两个商会的老哥们，并没喊沈微明。 打牌时沈微明有意将话题往上面引，一手夹着烟一手和牌，“吃个饭而已，搞得这么神秘？” “宝贝儿子呗。”老倪坐起身，两眼放光，“碰！” “切，怕是瞧不上我手上那点人脉，内地风声那么紧，香港可是个风水宝地。”食指随意掸烟灰，嗤笑出声。 “怎么会？”老倪眼神挪回到他身上，若有所思。 再后来沈微明接到李文建的电话，问他要不要赏脸吃个便饭。 饭桌上什么都没谈，单纯是介绍贝斯清给大家认识。 介绍到沈微明时，李文建特意强调，“小宋来了半年多了，性格沉稳做事踏实，他在香港的关系网很硬。” 贝斯清伸出手，两个有力的手掌握到一起，目光相会，远不达心底的笑意。 上了年纪的人难免好奇年轻人的恋爱问题，贝斯清也不藏着掖着，“有个很好的女朋友，在南加大读书。以后有机会介绍给各位伯伯们见见。” 沈微明心头一紧，本能地攥紧拳头又快速松开，低头大口嗦粉，耳边传来贝斯清悠悠的问句，“宋哥有女朋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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