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衣衣挑眉。 鬼见鬼爱的人生真是精彩。 当牛车隐没于白雾中,送葬的队伍才再次动了起来,白山也终于被放松了压迫,从地上爬起。 在看到其他人也跪下后,白山就看见了他们跪拜方向的牛车。 于是他明白了,让他下跪的力量并不是来自那个被凌衣衣握着手的NPC。 尽管如此,NPC无法看清的脸庞也让他心中的疑窦被放大到了极点。 作为凭自己的能力拿到两个S级道具的强者,白山的见闻全位面无几人能比。 所以他很肯定,世上无法被认知的东西只有一个。 那就是规则之后的神明。 但是……怎么可能? 位面之神怎么会出现在副本里? 可如果不是通过凌衣衣的右手的关联,白山根本无法意识到那个NPC的存在。 一旦凌衣衣放开手,白山就不能注意到他。 无数矛盾的认知冲击着白山的世界观,虽然他仍旧没有相信凌衣衣的鬼话,但也不再那么笃定自己曾经的判断了。 白山暂且按下自己关于NPC身份的疑虑,在危机四伏的副本中,过多思虑是没有用的,应对眼前的危机优先级更高。 这个副本极难。 在被迫跪下的那一刻,白山就明白了。 规则不会强制人做出行动,只会在被触犯后给出惩罚。 当玩家被看不见的东西操控,即意味着他们已经被造成了浅层精神污染。 而能在玩家进入一瞬间就造成大面积无可察觉的污染的,只有鬼蜮。 只有三只以上S级的诡物联手,才能造出鬼蜮。 此次副本的登入点就在鬼蜮里。 趁着生理和精神还没有被造成深度污染,他们必须尽快找到鬼蜮的出口。 脱离NPC们行动向来不是明智的举动,白山没有离开送葬队伍走入看不见尽头的白雾。 他打量了凌衣衣几眼,也拿来一根路边的白布缠到了自己的胳膊上。 “凌衣衣,不尽快脱离污染源,我们都会被诡物同化。”白山重新挂上了礼貌而客气的笑容。 “我和你的生死是同步的,这个时候就不要自断生路了。认真合作一次,怎么样?” “你死了,我也不会有事。”凌衣衣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别来打扰我和白雪公主约会。待会他又要被气哭,再哄就不管用了。” 白山:“……” 现在不接受合作也可以,等将死的时刻到来,凌衣衣自然会明白事态的严峻之处。 到那时再合作也不迟。 白山有挽大厦于将倾的底气。 他再度努力辨识了那一言不发的看不清脸的NPC几眼,随后迅速放弃探究,独自往送葬队的更前端走去。 凌衣衣摆烂,他必须更抓紧时间,去寻找破局的线索。 十几分钟后,送葬队伍停在了一所古老的大宅前。 棺材落地,送葬者纷纷摘下面具。 被凌衣衣拉住的青年想抽出手,却被更用力地握紧。 他只好用空着那只手摸索上耳后的乌发,解开缠缚其上的红绳。 面具缓缓摘下,从苍白假面后露出的一双漆黑眼眸沉静地望向凌衣衣,那双深邃的眼里藏着极难察觉的淡淡无奈。 如愿以偿看到了青年的样子的凌衣衣满意道:“好久不见啊,小明。一转眼你就长大了。” 小明:“……我不认识你。” 凌衣衣:“那你记忆力不太好,我可是打开你紧闭的心房的女人。” 物理意义上的“打开”。 小明:“……” 是不是有病? 他总会被凌衣衣气得崩溃。 小明咬牙切齿道:“别靠近我。别触碰我。” 凌衣衣笑眯眯地松开了小明的手:“好好好。毕竟你是一朵纯洁无瑕的小白花。” 青年微微蹙眉,还没来得及做完表情,凌衣衣的下一句话就让他不由自主地放松了眉头。 “刚刚的路,谢谢你。”凌衣衣看着他的眼睛道,“你的方向感真好,不会走入歧途。” 见小明的神色平静下来,凌衣衣不由得在心中感叹。 这人真好哄。 就在这时,古宅的大门被从内缓缓推开了。 白色的幡布垂下,红色的幡布从门内涌出。古宅前的空地很大,不到一刻,宅门前就被神色灰败的村民们布置好了红白交错的喜堂。 唢呐声一阵高过一阵,刺耳高亢的奏乐中,一个身着大红喜服的高壮男人从门内走了出来。 他的身边,跟着一位身形佝偻的老道士。 待到新郎站到棺材前,牛车的轱辘声近了。 瓷娃娃一般的少女被扶着坐到了最上首。 “请神婆赐福。”老道士走到少女面前跪下,端上一颗煮熟的心脏。 那少女闻言,便伸手拿起那颗来源不明的心脏,张嘴活活吞下了。 等待吞咽声消失,老道士才起身抬头,走到新郎和棺材面前。 “拜堂——”老道士尖利的声音宣布道。 始终沉默的新郎却在此时开了口。 “棺材里的是谁?” 满堂寂静。 高壮的新郎面露怒色,他走入参加婚礼的人群中,伸手提起一人的衣领,对他怒吼道:“棺材里的人是谁?” 被提起的那人衣着和村民们格格不入。 村民的服饰看起来像是八十年代的旧衣,而那人的衣装则更像是来自凌衣衣所熟知的二零二零年。 那是一个玩家。 凌衣衣环视一圈,参加婚礼的人群里,一共有五个和村民格格不入的人。 此时他们都不动声色,没有救人的意思。 “我,我不知道啊!”被提起的玩家明显经验不足,他慌乱无措地从兜里拿出一把匕首捅向新郎。 匕首冒出紫光,是带着神赋力量的道具。 可下一秒,那匕首就被新郎徒手折断,玩家的脑袋也歪向了一边。 他被生生拧断了脖子。 “不对。”新郎的双目发红,“不是你说的人。” 这新郎是拥有邪神赋予的力量的诡物。 被杀死的玩家不远处,一个红衣小女孩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她身边的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女人立刻抱紧了她,把女孩压进怀里。 “袁老师,我怕……” 女孩低声道。 “不怕。”那位乡村教师发着抖拍了拍女孩的背,“老师会保护你。” 接下来的十分钟内,新郎问了七个村民同样的问题,可没人的答案是正确的。 他们都被杀了。 在这样的虐杀中,居然无人逃走。 村民们都保持着死寂,低头充当红白喜事的宾客,包括恐惧的小女孩和乡村教师。 而剩下的玩家也无法自主离开,他们走不远。 和刚刚被迫跪下一般,他们被鬼蜮控制了。 逃走不是破局的方法。 诡物依据规则杀人,此刻最直接的避免死亡的方式,显然是回答出正确答案。 可谁知道棺材里的是谁? 除了凌衣衣以外的三位玩家,在离开失败后都主动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 “关联类、关联类、权力类。”白山梳理起三人的道具,“郝侠,眼前只有你的道具能对抗诡物。” 叫做郝侠的女人气质就像个真正的侠女,她爽快地点点头:“只要之后在用你们的关联类道具寻找线索的时候,和我共享情报。” 郝侠女的道具是A级的【断头刀】,能斩杀诡物。 三人的精神都高度紧绷,因为他们还没找到能克制诡物的规则。 使用道具对抗诡物从来都是下下策,极少成功。 只有规则能真正压制它们。 还没等三人商量出要如何进攻,一道慌张的女声就在压抑的喜堂中响起了。 “你别动小红!我来回答!”女教师发着抖站起,拉住了新郎伸向红衣小女孩的手。 闻言,新郎的手转了个方向,揪起了女教师的领子。 就在他即将发问的时候,另一个人的声音再度把他打断。 “新郎,你怎么下得去手,摧残这么可爱的祖国的花朵和这么高尚的辛勤的园丁?”凌衣衣站了出来,她的语调平静。 “胡乱挑人回答问题也怪累的。”凌衣衣迎着新郎不悦至极的目光道。 “太没效率了,乡亲们大半夜被你这么折腾不能睡觉,更难受。” “我有一个提议。”凌衣衣指向瓷娃娃神婆面前的一串纸卦,“如果我没记错,这类纸卦可以扔出一百种结果,对应一百种点数。” “在场的乡亲不到一百人,这纸卦也很多,可以人手一个。不如大家都扔一遍卦,点数最大的人来回答。” 凌衣衣稍作停顿,才补充道。 “此后,从大到小顺次作答。” “这样,既尊重了神婆,也提高了效率。你更是能一个不漏地得到所有人的答案。” “三赢啊。”凌衣衣笑得眉眼微弯,“如何?” 新郎没回答,却是神婆开口了。 “可以。”瓷娃娃少女冷冰冰道。 果然,神婆才是这里地位最高的诡物。 送葬队伍要向她下跪,冥婚要等她来赐福。 凌衣衣心中吐槽道。 不枉她特意拍她的马屁。 另外三个玩家都没有做声。 这个提议对他们而言没什么益处,当然,也没有坏处。 只是从一种随机送死换成了另一种随机送死。 凌衣衣此举有什么意义? 不过,确实拖延了点时间。 十分钟后,扔卦结束。 无需一一查看,神婆少女就在高座之上出声了。 “点数最大的是你。”她冰冷的手指指向凌衣衣。 白山脸色一变。 凌衣衣运气这么差? 她可不能死了。 白山心跳微微加快。 一旦凌衣衣出事,他也必死无疑。 与白山担心的情绪完全相反,凌衣衣一脸平静地点点头。 “好,我先来回答。” 那位被凌衣衣救下一命的乡村女教师此时脸色难看。 女教师还想出声,就被新郎打断了。 “棺材里的人是谁?”被神婆压了一头的新郎咬牙切齿,怒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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