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三人, 抱歉道:“小孩子童言无忌,岁岁你别放在心上, 芽芽啊就希望有个妹妹,逮着谁都说, 不过也算个好兆头, 说不定你未来结婚后真能有一个可爱的小公主哩。” 温岁牵强地笑了笑。 褚遥悬着的一颗心放下, 她悄悄瞥旁边的男人。 他自始自终都低敛着眼皮, 哀愁化不开。 因为那里曾经是孕育过生命的,他并没有往更深层面想,也不敢想。 女人聊了几句, 便牵着芽芽回自己的会桌。 “妈妈。”小女孩仰起脸蛋, “我听见了, 听见了阿姨的肚子会动。” “跟妈妈怀弟弟的时候一样,芽芽没有乱说的。” 女人脚步一滞, 回头又望了望温岁。 她有些动摇,摸女儿的头。 不过到底不关自己的事, 只是…… 她天生第六感敏锐,总觉得祁鹤和温岁的关系有点奇怪,像陌生人不像陌生人,亲近又不亲近。 她钻研过几年心理学,学过分析微表情和站姿,一个大胆的猜想在颅内形成。 再结合芽芽的话,女人将目光投向祁鹤。 等母子三人走远,温岁抚了抚左胸,若无其事地回桌用饭。 她和祁鹤和褚遥都罕见地同时沉默,每个人都想着各自的心事。 后面温岁被人叫出去了。 参加郁薇婚礼的宾客大多是同龄人,但不代表没有长辈,叫温岁出去的人说是她的姑母找她聊天,姑母爱凑热闹,会来婚礼也不奇怪,温岁没有怀疑。 出了会厅,那人请她到一个小包厢前,温岁推门进去,主座上的女人穿旗袍,佩戴青润的翡翠项链,衬得肌肤白皙,神态典雅高贵,并不是她的姑母。 无论风韵、姿态,跟她儿子简直如出一辙。 是颜明萤。 温岁没什么要跟她说的,当即转头去拧门把,但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抱歉,并非故意欺骗你,”颜明萤边泡茶道,“不这样做的话,我猜你一定不会来。” 温岁对此不置可否,她站着累,就顺手拉开女人对面的椅子坐下,“您有什么事么?” 那双沉淀多年风霜的眼睛仔细地观察她,颜明萤烫了一碗好茶,素手慢慢推给温岁:“随便聊聊。” “我不喝茶。”女孩说,“也没什么好跟你聊的。” 颜明萤遗憾地平眉,她斟了斟茶盖,动作端庄优雅,颇有世家风范。 “你知道,祁鹤是我唯一的儿子。” “当初两家联姻,实话讲,我确实不抱信心,一方面我清楚温家虽仍跻身名流,但这些年被崔素经营早成空壳,那个女人不过是急于抱个大腿。” “她大女儿温如故,嘴上说的好听,不愿意将就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但其实最想嫁给祁鹤的就是她,我看得出来,因为老爷子看中的不是她,她要面子罢了。” 温岁反应平平:“所以您说这些的意义在?” “老爷子喜欢你,不仅仅因为他欠温龄一个人情,我想,你应该还有别的魅力和闪光点,值得他选你做孙媳……” 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真令人作呕。 温岁打断:“您别渲染的你们家好像皇宫似的,多少人挤破脑袋要进来。” “还选我做孙媳。”她冷笑:“我是有很多闪光点,不过你们一个都不配。” 颜明萤愣住。 温岁大概能猜到她拐弯抹角地想聊什么,厌恶感油然而起,“您不开门我就喊人了。” “温岁,祁鹤因为跟你离婚现在状态有些不好。”她干脆直说了,“慈城的两家公司,包括悦词,他都甩给下面的人,偏要跑来老远的英国经营minteton的分公司。” “你登机那天,他直接从二楼窗户跳下去找你,回来的时候手上都没几块好肉,玻璃碎片扎得血肉迷糊也一声不吭,没休养好就又要走。” “我劝不动他了,快过年了,他家也不回,樨园也不让人进。”颜明萤满眼的心痛,“这次见到他,他瘦了很多,也不爱说话了,我儿子他不是这样的,温岁,你去劝劝他,或者你们…复婚……” “复婚?”温岁不可思议地摇头,“催离婚的是你们,求复婚的又是你们。” 她向后放松地靠在椅背:“你儿子的问题,我这个外人可解决不了。” “毕竟——你当初对我没有信心,现在也可以没有。” 颜明萤的柳眉渐渐绞紧。 她似乎有些不满温岁对自己说话的态度,就像没当回事的样子。 但很快她就收到了另一个令自己难以接受的消息。 温岁问她,以一种极其混不在乎,甚至可以说是当笑话当谈资的姿态:“你知道祁鹤宁愿当第三者也想复合吗。” 女人的瞳孔猛地放大。 “我答应他了,他很开心。” 颜明萤重重地拍桌,风韵犹存的姣好面容第一次出现裂痕,“你这是在羞辱他!” “不及他万分之一。”温岁毫不胆怯地回视她。 呼吸大乱,颜明萤瞪着她,一字一句地砸。 “温岁,你……你真有本事。” 女孩将手搁在肚子上,不再去瞧她,颜明萤发泄完,身体僵硬地落座:“不行,不行,你跟他断……” “看过电视剧吗?”温岁十指交叉叠放在胸前,“豪门婆婆面对灰姑娘,唰唰签个支票。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之类的戏码。” 女孩说了个数字,“过完年汇到我卡上,我立马就踹了祁鹤。” 她不像是在开玩笑。 颜明萤惊觉已经被她牵着鼻子走,“你真能这么狠心?就这样把他对你的爱当作筹码?” 他对我的爱?温岁听到这句话只觉得玄幻。 那天晚上在地下停车场,祁鹤喝醉,她的唇掠过他,他抱着她说过一些话。 都说酒后吐真言,他喝醉的样子确实跟平常完全不同,至于说的话。 是真是假谁知道呢。 他人很高,肩也宽,衣服的面料很绵软还清香,温岁没什么灵魂地被他拥抱着。 他很久没抱她了,因此格外珍惜,他仍保留着以前的习惯,拥抱的时候喜欢捏她的后颈。 对于虎豹来说,那是猎物最脆弱的地方,从前的他很享受这样的掌控欲。 但他现在改了,不再是捏或者轻轻地充满情/欲地掐,他的手掌会温柔地覆在上面,保护她的脆弱。 也有另一种意思,保护她的脆弱也在保护她不受别人的觊觎。 他说想带她去周游世界。 对于醉鬼一时兴起的唠叨念,温岁向来左耳进右耳出当废话。 所以她基本忘光了,他说的真挚的念想,规划进的有她的未来。 温岁走出包厢。 门沉沉地合上,她的心情无比舒畅。 只是在走入会厅时,女孩望着祁鹤的侧影,多看了几眼。 他剥完虾,理完肉和菜,坐着静静地等她回来。 水晶吊灯的白光爬上男人的肩背,晕开凄清的光晕,他像是还在思考还能再做点什么。 担心做的事太小太细,可轰轰烈烈和细水长流都是爱的形式和表达。 碗里的菜冷了,虾逐渐干瘪,失了鲜味,他都没能等到温岁回来。 他坐在台下,望着璧人的新郎新娘,一瞬恍惚,台上的新郎变成了自己。 热闹和冷清,欢笑和寂寞形成鲜明的反差,他能联想到自己的婚礼,温岁也一定会联想到。 没有戒指,只有简简单单的婚纱,寥寥几个的客人,她咽下渴望和委屈。 手捧的鲜花是不敢言说的暗恋,通路的尽头是暗恋的终点。 见证过的越盛大,心里的落差就越填不满,一腔孤勇地走到底不回头就会有多决绝。 他的眼睛发涩,是他欠她太多。 是他后悔太晚。 延迟告白。 —— 跨年的前天,褚遥陪温岁做完在英国的最后一次孕检。 报告一切无恙,两人去喝下午茶,褚遥点了一份红茶和焦糖布丁,叉子戳开酥脆的焦糖,“跨年夜有啥安排不?” “在家睡觉。” 她嫌弃地啧了声:“没仪式感的家伙,跨年夜不去倒数钟声不去看烟花还有什么意思。” 温岁恹恹的答我懒。 行行行,孕后期就是这样的。 “有人约你不?” 她想了想,摇摇头,又点点头。 “这是有还是没有?” “江老师约我。” 褚遥激动地拍她胳膊:“好啊有戏!这不在大本钟浪漫地接个吻?” “他约我去书店。”温岁打了个哈欠,“跨年夜就应该遨游在知识的海洋。” “……” 读书人的世界我不懂。 那另一个人? 褚遥撇嘴,算了,不问了。 反正温岁也没提他。 “你跨年夜和裴凌序一起吗?”温岁问。 “我跟你一起~”褚遥贱兮兮地跟她抛媚眼,“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温岁说你别来这套。 她摇旗子投降,步入正题:“那你是一月回国?” “英国的工作基本都结束了,而且我在睿州已经事先托人打点好待产的医院。”温岁道,“江随在国内选址的公司就定在睿州,以后我工作也方便。” “那慈城……” “清明回,偶尔回。” 褚遥叹气:“挺好的,以后我来睿州找你玩呀。” “你不是要辞职换新工作嘛。”温岁喝了一口水,“睿州近几年在开发,前景好机会多,不如试试?” 对面惆怅:“买房啊忒困难,我的钱都压在慈城了,又不想去合租。” “我有房,不收你房租,跟我住。” 富婆姐姐。褚遥星星眼:“大小姐你居然还有钱?” 温岁比了个秘密的手势。 虽说知道不该问,但褚遥还是忍不住:“那……祁鹤怎么办?” 女孩弯弯的笑眼一凝。 “不怎么办。”她说,“我跟他本来就没有关系。” 褚遥欲言又止,她想告诉温岁什么又生生给咽了下去。 算了,岁岁还是别知道的好,就这样一无所知地去睿州吧,和江随一起过一段崭新的人生。 祁鹤不会再找到她。 褚遥也不会说—— 两天前她在商场遇到祁鹤,亲眼看见他驻足在芝娅的门店前。 男人望着里面琳琅满目的珠宝,走了进去。 她很奇怪,他是minteton的老板,要买什么珠宝没有,何必来对家的。 难道去窃取商业机密? 好朴素的商战。 褚遥稍加遮掩也跟了进去。 她看见他停在芝娅钻戒的专柜前,低头认认真真地看。 钻戒……钻戒…… 褚遥倏地止步。 导购笑容满面地推销,询问他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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