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不想坐牢,决定花钱消灾,劝不动刘娟,就直接去找了刘娟的父母。” “然后,我就成了这个故事里,唯一一个不开心的人。” 她转过头,眸中有闪动的水雾,嘴角扬起的弧度,生硬得像粘上去的贴纸: “那时候,他劝我说,这是对所有人都好的结局。把被告抓进去关上三年五年,并不能给刘娟带来任何好处,远没有三倍赔偿更实际。” “他还说,我根本没有设身处地为刘娟考虑,所谓的坚持正义,不过是成全自己廉价又毫无用处的道德感罢了。” “他凭什么这么说!”邓熙明霍然起身,“用钱来抵消牢狱之灾,像刘娟老板那样的人根本不觉得自己受到了惩罚,以后只会变本加厉、更肆无忌惮!” 他挪到杭逸舟对面,郑重而坚定地说:“你没错,错的是他。” “可我想,他说得或许也有道理。绝对的理想主义者,是做不了这份工作的。” 杭逸舟从床头抽出张纸巾,擦干净鼻涕后,耸了耸肩:“所以,我就辞职了。” 邓熙明思量片刻,斟酌道:“你上次,不想告诉我你朋友的案子,是不是怕……我也会像你前男友一样?” “有一点点……” 杭逸舟捏着手指,觉得自己稍显理亏。 邓熙明又不是律师,而且他根本不认识方慧,这种怀疑其实很没道理,完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讪笑着补充:“我不是不相信你,就……避免节外生枝嘛……” 邓熙明看她一脸心虚,又好气又好笑,胳膊一展,重新将人揽入怀中: “你这副谨小慎微的表情,显得我好像特别小心眼似的。” 杭逸舟斜眼觑他:“你不是吗?” “当然不是。”邓熙明一个用力,直接将人横抱到腿上,蹭了蹭她鼻子,“我那时候……只是有点没安全感……” “哦?”杭逸舟挑眉,“这么说,你现在有安全感了?” 邓熙明温香软玉抱得满怀,窃笑着把人压倒在床上,在她唇珠轻盈一啄: “安全感……稳步增长中。” ***章末小剧场*** 在云南开民宿,同行竞争堪称地狱难度。 为了彰显她家客栈的独特,老板娘阿青经常要玩些与时俱进的小花活儿,以此留住年轻人的心。 比如,秋天里,送住客每人一杯热红酒; 再比如,搞个时空送信驿站,“写给xx年后自己的一封信”云云…… 总之,是些低成本巧心思的玩意儿。 送信服务是免费的,不过,信纸信封可不免费。某多多上批发来的五彩信纸,零售身价瞬间翻上十倍,也还是有来来往往的年轻人,竖着大拇指夸她价格良心。 反正邮政一封平信,顶了天收费一块二。 阿青掸了掸手里新写好的信封,目送那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上楼,嘴里哼着小曲儿,心情极佳。 又一笔单子,成了。 ----
第18章 鸡翅和山楂 === 杭逸舟知道,自己眼下正在做梦。 初冬,小雪,奶茶店。她穿着姜黄色面包服,拉链敞开,露出里面米白的针织衫。一条亮闪闪的项链,蔚蓝水滴形吊坠乖巧伏在她颈下,是邵麒今年刚送的生日礼物。 在她对面,坐着十七岁的刘娟。 之所以确信这是一个梦,是因为,她记得眼前这个场景。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刘娟。刘娟说,要请她喝奶茶,在市中心一家商场。 黑糖鲜奶,捧在手里热乎乎,喝进嘴里甜滋滋,最适合北风呼啸的冬天。 刘娟对她笑,笑容一如平时纯朴真诚,只是眼角残留的余红,让这笑容平添了勉强。 她说:杭老师,谢谢你忙前忙后这么多天,不过,我不想告了。 她说:赵总说得对,钱比什么都实惠。我妈说得也对,我们家……丢不起这个人…… 她还说,她换了工作,以后要去另一个公司做保洁了。她会记住,再在公司里遇到喝吐的男人,绝对躲得远远的,而不是巴巴凑上去做什么滥闲好人。 她笑着跟杭逸舟说了许多话,直到满杯鲜奶喝完,都没让眼窝里的泪落下。 这些,杭逸舟都记得清清楚楚,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可是,梦里的刘娟,并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她哭得很伤心,指着杭逸舟的鼻子,歇斯底里地问: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王八蛋能找到我家里去?” “我那么信任你,你为什么出卖了我!” “狗屁的正义、狗屁的法律武器!我把你教的知识牢牢记了这么多年,它保护我了吗!” 杭逸舟急着想跟她解释,嘴巴却仿佛被浆糊粘住,怎么用力也张不开,只徒劳急出满后背的汗,又刺又痒,让她几近崩溃。 不是的,她不想这样的,为什么一切都搞砸了呢? 刘娟哭到情绪失控,用力甩开她的手,扭头往外跑。外面原本安静祥和的雪街,顷刻间天地变色,闪着寒芒的短锋连成密集雪刃,刀刀夺人性命。 “别去!” 她拼力高喊,心焦如煎,一声惊呼出口,猛然醒来。 满目漆黑,只有床尾梳妆台上充电的音箱亮着一星微弱灯光。眼睛逐渐适应夜色,熟悉的家居轮廓提醒着她,这里是四年后,南城,她家的卧室。 果然,刚刚是梦。 她没能抓住她,无论梦境,还是现实。 她在黑暗中怔忪,心脏不要命一样狂跳过速,大脑一片空白,四肢仍处在僵麻中,仿佛鬼压床般久久不能恢复。 一只温暖的手臂忽然搂过来,搭在她身上,安抚地拍了拍。 杭逸舟一愣,木木转头。 为什么她的床上还有一个人? 空白的大脑在见到那人熟睡侧颜后,缓缓开始工作,属于现实的记忆一点点复苏。 他们从云南返程的飞机抵达太晚,邓熙明送她回家后,她似乎,邀请他留宿了。 此刻他并没有醒,只是下意识转身拥住她,在她耳边咕哝了几个简单音节,她没听清。 贴在肌肤上的炽热手掌,掌心带着薄茧,远不及蚕丝被柔和细腻,却仿佛向她体内注入了一种神奇魔力。 兵荒马乱的心跳一点点恢复平稳,僵硬的四肢也重新被血液循环覆盖回温。杭逸舟缓缓翻动酸麻的身子,转向邓熙明,能感受到他掌心薄茧擦过自己背部的细痒。 拥抱,真是驱散噩梦的良药。 她无声挽唇,同样伸出胳膊,拥住了他。 好暖。 困意汹涌袭来,杭逸舟打了个哈欠,闭上眼,很快再次睡去。 / / / 杭逸舟跟邓熙明同居了。 也许是贪图他的厨艺,也许是那一晚的噩梦安抚体验太过诱人,向来遵循“露水缘分日出尽”的杭女士,恍然觉得,家里有个男人,好像也还不错。 洗漱台被她大方地让出一半,然而邓熙明全套家当只有一支洗面奶和一副牙具,衬得台子右边放置的双层旋转收纳架无比隆重。 与卫生间情况相反的是,厨房多了两块菜板和两把不同形状的刀具。邓医生表示,生熟分开不容易细菌感染。 “可我以前从来不切生肉啊,”杭逸舟摊手,“我连刀都很少动的,厨房剪比菜刀好用多了。” 正认真给鸡翅去骨的邓熙明,闻言“噗”一笑,摇了摇头,没说话。 杭逸舟不满:“你笑什么,我厨艺很差吗?” “怎么会?”他夸张摆手,脸上写着明晃晃的揶揄,“你都知道水烧开了才能下饺子,热锅凉油炒鸡蛋,简直太了不起了!” “就是嘛,”杭逸舟理直气壮,“很多家常菜我都会呢!” “比如?” “西红柿炒鸡蛋,煮水饺,”她转着眼珠想了会儿,“还有煮泡面。” “嗯,已经很不错了。”邓熙明处理完所有鸡翅,洗净手,对着杭逸舟翘起大拇指,“具备独立生存能力。” 油锅架好,小火升温的锅底渐渐长出一圈泡泡。粘满炸粉的鸡翅下锅,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一只一只翻起油浪,如同一排整齐的金色小船泊在码头。邓小厨独门秘制腌料,让整个房间飘满香气。 埋头洗水果的女人很快被这香气勾得擅离职守,围在灶边晃晃悠悠,眨巴着大眼睛,看一眼刚出锅的鸡翅,再看一眼掌勺的大厨。 软软香香的身子,一下一下蹭着他拿锅铲的胳膊。 邓熙明扶额叹气:“还不能吃,要二次复炸的。” “哦……”杭逸舟一脸失望,默默挪回洗菜池前,对付池子里红艳艳的山楂果。 两大碗山楂洗净沥水,她如释重负,正伸着懒腰,嘴里忽然被塞了块酥香鸡肉。 “尝尝,第一个炸好的,应该不烫了。” 杭逸舟有些懵:“不是说还要复炸吗?” “头次炸熟,二次炸酥。”邓熙明从容翻着锅里的鸡翅,噙笑看她,“小邓敬请您前后对比品鉴。” ——免得某些人在这里抓心挠肝,馋坏了。 / / / 今晚同居情侣的娱乐活动,是围着茶几给山楂剔核。 饱满圆润的新鲜山楂,每一颗都红艳明亮,完全看不到虫眼或者裂疤,一看就是有人精心挑选过的。 邓熙明挨个儿尝试了筷子、吸管、搅拌勺,终于实验出最为称手的去核工具——一把小巧精致的金属水果叉。 他一边剔着山楂果肉中心的小核,一边笑叹:“幸好你家有这个,我在家吃水果都是直接拿起来啃的。” “大部分时候,我也是。刚买回来心血来潮,觉得摆个盘能提升生活品质,后来发现要多洗一个盘子加一个叉子,就果断闲置了。” 杭逸舟说到这,晃了晃手里的吸管:“这个,同理。” 邓熙明望着汤碗里小山一样的成品问:“这么多山楂,剔完怎么办啊?吃到倒牙吗?” “听说煮成山楂酱可以保存很久,泡水、干吃,都行。” “听说?”他拧眉,“你很爱吃山楂吗?” “恰恰相反。”杭逸舟把最后一个处理好的山楂放进碗里,冲他撇嘴,“我不爱所有酸的东西。柠檬、山楂,对我来说都是被迫快速醒酒的痛苦记忆。” “那你还买一大袋?” 她举着两大碗甘酸丰盈的果子,唇角忽然勾起淡淡的笑: “我想,这一袋,应该挺甜的吧。” ***章末小剧场*** 汪雨在这家公司做秘书,已经有一年了。 工资不算高,工作量不算少,但胜在小公司氛围还不错,没什么办公室政治复杂的勾心斗角。顶头上司是个干练但好脾气的御姐,几个同事也都打成一片,乐乐呵呵很融洽。 只可惜,小公司在时局巨变中,是最早遭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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