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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坐下，就听小姑姑问：“嘉原给你安排到哪里住了？” “碧水湾那边。” 温雅微露意外的神情，搁下杯子，“知道我来这边，你妈妈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让我看看你。你怎么都不联系你妈妈呢？一个女孩子，一声招呼都不大就跑这么远来，也不跟家里人联系，叫人怪担心的。” 自那天挂断电话后，就没有再联系过了。温佳妮心觉得对不起母亲，却要找借口，说：“最近工作很忙，打算等空了，再联系。” 家里除了母亲、佳淇和赵嘉原，没人知道她那点龌龊事儿。越是没人知道，佳妮在家里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总觉得自己偷偷摸摸的，比光明正大犯罪还要不齿。 却也要庆幸，家里没什么人知道，否则，不光是她抬不起头来，连带母亲和佳淇都要被人在后面说三道四。 流言就是这样子的。 她做不到像小姑姑这样，可以无视流言蜚语。 温雅淡淡“嗯”了一声，“回头记得打电话跟你爷爷说一声，报个平安。” 佳妮点点头，“爷爷奶奶身体还好吧？” 温雅笑笑：“现在知道关心了？” 佳妮尴尬，脸热，不说话。 跟长辈待在一块儿，她总是不大适应，不说话的时候，就更不自在了。 她稍稍抬头。小姑姑呷了口红茶，才告诉她爷爷奶奶身体都很好，家中也没什么事情，要真有事情的话，那应该是佳淇，具体的不知道，平时都是大房的人在管，可以电话问问大伯母。 提到佳淇，佳妮就要头痛。佳淇和魏季伦的事情，应该没什么人知道，可迟早会教旁人知道的，就像她的事情一样，藏得再好，也会被人发现到。 不再说家里的事情，温雅忽然说：“你跟嘉原关系似乎很不错。” 佳妮一愣，下意识心虚，怕小姑姑看出来什么，忙忙低头去喝红茶，“还好，之前给他补了一段时间的英语，熟悉了一些。” 说到英语，温雅笑容渐深，“多亏你，不然嘉原的成绩一直上不去。在京都这边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去找他。” 佳妮望住小姑姑的笑脸，想到赵嘉原的那一番话，怎么可能和温家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呢，这些年的相处，他们的亲情是真的。 小姑父做父亲做得十分合格，小姑姑虽然很少过问赵嘉原的事情，但绝不会没有不关心过。 也才知道，原来小姑姑真心笑起来，很平易近人，并不像外面说得那样不堪，生意场上难道要对你温温柔柔？ 佳妮也笑了笑，说了声谢谢小姑姑。 过后她就很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打电话给母亲，羞愧得很，折中选择，打算趁这一周假期联系佳淇问问看。 晚上，摸准了佳妮的休息时间，赵嘉原准点发来微信。 佳妮把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他发来语音通话，笑着说：“你没以为错，我妈在外面的确很可怕，你是没见过她阴着脸凶人的样子——哦，你真该学学，你凶起来的样子一点都不吓人。” 在家里，最怕的不是赵崇生管他，而是赵崇生管不了他的时候，温雅随便一句话，就能戳中他弱点，让他无法可施。温雅和他六叔简直是同类角色，表面看着温善、好脾气，实际上不知道有多危险。 那一年打架，他打伤了人，温雅搞清楚前因后果，是对方骂他，把外面的传闻丢在他身上，叫他在学校里难堪，得知后二话不说，调监控、请同学来作证，拿法律说事，要告对方，不可能因为未成年就放过。 事后，温雅头一次严厉训斥他，“日后做什么事情，想想后果，不要再冲动，不是每件事情我都会帮你收拾烂摊子。外面的人说什么话，你当什么真？你知不知道你下手多重，若是打死人，你这辈子都要顶着那些流言，真真假假，别人可不管。” 他满腔怨气，气急了，对温雅吼，“你又不是我亲妈！我不是私生子是什么？外面人都说我是野种……还说你，还说你……” 一下子眼圈红了，落了泪。 他用力擦眼，“我恨不得打死那些人！我要让他们闭嘴！” 等他平静下来，温雅才继续说：“你管不住外面所有人的嘴，他们说什么是他们的事情，你做好你自己。说我什么？无非是那些老套的话，我都不当真，你当什么真？还气成这个样子？他们就跟苍蝇似的，越跟他们计较，他们越来劲儿，你要把自己的时间精力花在苍蝇身上？” 当然不。 温雅说得对是一回事，他想怎么做是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谁若在他面前再多说一句不该说的，他还是要动手，只是不会再那么冲动，把人往死里打，有些人就得受教训，譬如表哥温嘉勇，揍了一顿，才晓得闭嘴该怎么闭。 ——这些话说给温佳妮听，自然要忽略掉那些他不好的事情，只说温雅的一些事情。 他也有点小心机，有意地把温嘉勇的事情说出来，上次在食府没有解释，现在趁机解释了，好让佳妮消除对他的坏印象。 小姑姑在学校给赵嘉原收拾烂摊子的事情，佳妮不知道，只知道那会儿爷爷都跑学校去了。 那一天，她生病，疼痛难忍，郑书文冒雨带她去医院。 联想到那一天的事情，佳妮躺倒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说：“什么呀，原来我凶起来不可怕，所以你认为我好欺负？” “……怕了你了。”赵嘉原那边伴着嘈杂的声音，一群人坐在隔壁的酒席间，喝着酒就恼了起来。 “我这边有事。不要太早睡，过会联系。”
第31章 31 趁这个“过会”还没来, 温佳妮简单应付晚餐，自制三明治加一杯脱脂奶。 不知道许助理后来有没有转告赵先生，她不需要钟点工。 如今看看, 有一位钟点工似乎也不赖。每天回来, 她就看到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房屋, 冰箱里永远有足够新鲜的食材，以至于她并不需要苦恼每天该吃什么，下班途经超市也不需要顺便去买东西、排队结账…… 她知道, 这都是因为赵家，因为赵嘉原。 “过会”有没有等到, 佳妮也不知道，趴床上看书，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等第二天醒来，微信里是赵嘉原昨晚发的信息。 一条是试探她还在不在线，连续三次试探没有回应就当她睡了。 后面才说，过两天就能回来。 原来过几天是他生日—— 在度假山庄待了将近十天, 老爷子之所以能放人回来, 还是六叔赵郁清提醒了，下个月农历七月初五是赵嘉原的生日，老太太说要给赵嘉原过个像样点的生日。这么一提醒，赵老爷子立马要回家, 亲自安排, 学学年轻人的时髦，整一个什么派对。 温佳妮只知道赵嘉原的生日在夏天，具体哪一日不清楚。 在温家的时候, 每个孩子过生日, 都会变成家宴, 过生日过得不大纯粹，简直不像是过生日，更像是找个借口聚会、谈工作、谈七七八八的事情，毫无生日氛围，只有切生日蛋糕的时候才有那么一点过生日的感觉。 没想到今年赵嘉原会在这边过生日。一时间，温佳妮也不晓得是什么心情，更不晓得家里人若知道这边的情况，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赵嘉原回来的那一天，很不巧，又下了雨。于是一整天都在赵家大院，跟在老爷子后头，认人、喊人、招呼。老爷子的态度让赵家人各有各的想法，老爷子这意思分明是要把“私生子”介绍出去，好叫外头的人都知道这“私生子”是赵家的什么人，是赵老爷子看重的孙子。 家里人除了老长辈过寿，哪一个小辈过生日由老爷子搞这么大的排场？ 不由得猜想，这几日赵嘉原在度假山庄到底怎么哄老爷子的。 赵家名正言顺唯一的男孙赵勖哲成了家里旁系暗地责骂的对象，当妈的更是骂他不争气，赵家这一系，就只有他一个男孙，赵嘉原算什么，只求他不要在外头搞什么花心思，一门心思放在家里头，哄不成六叔，哄哄爷爷也好。 人人见了赵勖哲，都说长得贵气——可背后却是这么说：长得贵气，哪儿贵？吃喝玩乐，样样都好，圆圆润润，那一身膘当然贵。 这一份“贵气”在明面上把赵勖哲捧高了，在背后也把他给贬低了。 赵勖哲只听得到好听的，一向如此，可是赵嘉原一来，这不好听的话也渐渐听得到了。 外面人说赵嘉原就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子，看看脸，还真有点像赵家人，尤其是鼻子，跟赵郁清真有几分相似。 赵勖哲听到，直骂狗屁，一个爹妈不详的野种，指不定就是赵郁清在外头鬼混生的儿子，连认都不敢认，赵郁清也不是个什么好鸟。 赵母阻止儿子说下去，“叫你六叔听到了怎么办。” “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因为老爷子，家里人对赵嘉原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漠视、嘲讽到如今的笑脸相迎、阿谀奉承，真叫人怄得很，旁系的几个兄弟姊妹也来找他的不痛快！ 不痛快归不痛快，赵勖哲却变得听话了些，乖乖待在家中，做个好孙儿，去讨家中老长辈们的欢心。 就是见到赵嘉原，心里再怎么不舒服，赵勖哲也不会明着摆个臭脸了。 蒙蒙细雨一直落到傍晚。 安排周末生日事宜，赵勖哲的母亲随口提及温家，老爷子沉思片刻，说该通知一下，可以的话，请温家那边的人都过来聚聚。 望向坐在旁边沙发上的赵郁清，让他腾出时间来亲自去接人。 还想着要问问赵嘉原的意见，客厅里哪还有他人影？ 赵嘉原不回去过生日的事情，早让温家那边知道了。二姑父梁显一向是跟京都这边的人有联系，京都这边有什么动静，家里也就知道了。 不用主动联系佳淇，佳淇自己打来了电话—— 才下班回来没有多久，温佳妮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吃着黄瓜味薯片，很意外接到佳淇的电话，不想对方一开口就是问赵嘉原的事情。 调低电视声音，她问佳淇：“你怎么知道赵嘉原要在这边过生日？” “佳雯说的呀，那不用说，肯定是二姑姑说的呗。爷爷知道后气得要死，下午砸了一个茶壶，喏，就是郑叔叔送的那一套，上万块的东西随手砸了一个，一套的东西都不值钱了。”佳淇笑着说。 “妈呢？她怎么样？你有到她那边去看看吗？” 佳淇安静了片刻，冷笑着： “郑叔叔的房子很大，他那边可没有什么老人在，家里就一个保姆，妈在那边住着不知道要多轻松，你问她还不如问问我在这个家里过得怎么样！” 语毕，佳淇挂了电话，她想说些什么好话都来不及说。 在苦恼佳淇的问题时，门铃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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