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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嘉原仍板着脸。 温佳妮告诉他，在他离场之后，她婉言拒绝相亲，说自己会一直待在国外，大伯母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重视家庭和睦的爷爷不在了，在这个欲要分家的家庭中她已经没有合适的位置，怪尴尬的，倒不如就不要这个位置了，离开或许更好。到了外面她会有属于自己的位置，既自由又轻松，可能过程是要苦一些，但不要紧，往前走，苦总有尽头。 中学时代就计划要离开让她跟母亲都过得不快乐的温家，那时想法天真，为此存下压岁钱、零花钱，没想到最后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了家。 温佳妮不知觉流露出些许落寞的神情。 赵嘉原看见了，不言语，只是拥住她。 一个拥抱能够让她心情振作起来，她抬起头，望见雪花轻飘飘地落到赵嘉原的肩膀上。雪落大了——她刚想这样说，却听到赵嘉原轻声开口：“我感觉好冷，你可以吻一下我吗？” 雪落到她脸上，冰凉凉的。 “你抱得我太紧了，我吻不到……” 话音落下，耳边是赵嘉原轻轻的笑声，他笑着吻过来，却戛然而止，鼻尖似触非触，嗓音低低：“可以吗？” 仿佛不是问她是否可以吻她，而是问别的。 温佳妮攥紧他的衣服，看着他的眼睛，“可以。” 怎样都可以的，无论是接吻，还是拥抱，或者只是这样在一起，都可以的…… 因为这个冬天太冷了。
第83章 83 隔日他们在酒店醒来, 外面已是一片雪白。 因为醒得早，外面没什么人，因此温佳妮看到的雪都还很干净, 未遭破坏。 赵嘉原躺在床上, 看着坐在飘窗台子上的人, 外面的雪衬得此刻十分的好。这一幕的冬日清晨光景在他梦中仿佛出现过无数次，而每次醒来，只剩下迷茫跟难过。 他离开床, 去拥抱她。 温佳妮顺势靠向他怀中，指着窗外远处的山峰, 朦朦胧胧，似一幅传统水墨画，“京都下雪的时候也会像这里吗？” 身后人不答。 她回头，与他接吻。 而后，他才说：“像不像，跟我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温佳妮环抱住他的腰, 心想冬天要冷一点才好, 暖和了真容易教人犯懒，只想依赖他。 在此刻，赵嘉原忍不住说：“感觉真好，很舒服, 好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 “工作很忙吗？”温佳妮抬头看他。 赵嘉原认真想一想, 神情苦恼，“我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总觉得不忙的话会很烦。你知道的, 闲下来, 就会忍不住想……” 温佳妮细细看他的脸, 然后吻住他，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他想什么，她知道，她都知道的。 这次回伦敦不再去经过上海，温佳妮坐上赵嘉原的车子去经过京都，她想看看京都的冬天是什么样子的。 然而第一天他们去过什刹海，晚上高高兴兴地回来，半夜温佳妮出现感冒的症状，轻微发烧，便没有再出门。 两人一直窝在故园的房子里，等新年的氛围慢慢过去。 那会儿说搬家，到头来始终没有搬出去，装修好的房子好像浪费掉了……很扫兴地，温佳妮问赵嘉原为什么没有搬走。 赵嘉原倒杯热水过来坐下，斜乜她一眼，像反问她：你说呢？ 即便扫兴，他还是回答了，“没意义了。” 温佳妮靠向他，脸埋向他怀中，闷声道歉。赵嘉原笑了，抬起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片晌才低声说：“……只要你我身边，什么都有意义。” 这个有意义的冬天很快就过去了。 春天来的时候，褪去厚衣服，穿轻薄舒适的T恤、衬衫，才觉得春天美好且可贵。 四月，在巴黎一个明朗的早晨，温佳妮收到来自冯玫茵的好消息。 韦正建筑设计拿奖，这些年努力总算有回报，而男人奇怪的自尊心也得以喂饱，终于同玫茵计划结婚。 不管韦正如何，只要玫茵高兴，温佳妮就会为玫茵高兴，“恭喜！” “我跟韦正都非常希望你能出席我们的婚礼，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空？” 好友结婚，她怎能缺席呢，温佳妮笑说：“我一定到。” 玫茵说婚礼很简单，没有伴娘伴郎那回事，只有大家聚一聚，坐在一起吃饭喝酒。知道佳妮的性子，玫茵说：“没有复杂的场面，你来一定很自在。” “多谢你贴心安排。” “谢我不如带一位男伴过来？” 想到赵嘉原，温佳妮保持神秘，说：“如果他有空的话。” 玫茵笑了，“我很期待。” 玫茵的婚期定在五月初，温佳妮有充分时间安排好工作事宜。 难对付的是上司，去找他批假，果不其然，他摆出难看的神情，好在他有一双很好看的蓝眼睛，所以生起气来并不可怕。 温佳妮直视他的那双蓝眼睛，“好友结婚，你会缺席吗？” 上司沉思片刻，答应批假，只要求她做好工作交接安排。 过会他问：“你会结婚吗？” 温佳妮想不出要如何回答，只说：“我没想过。” “你有固定交往的男友，按照你们中国人的爱情观，恋爱，结婚，按部就班，很传统。” “爱情观跟哪一国的人没关系，每个人对爱情都有自己的见解。” “看来你对爱情有独到见解。” 温佳妮忽然很想认真回答上司说的这个问题，独到谈不上，想一想，才说：“爱情即是生活，我热爱生活，生活便让我尝到爱情的味道。” 上司若有所思，而后笑出声来，很有意思地说一句：“生活有苦有甜。” 爱情亦是如此。 离开巴黎是四月的最后一天，天气晴朗。 到故园，温佳妮推门进屋，所有灯打开，室内明亮，家里很干净。 放下行李，脱掉外套挂上衣架，到客厅沙发坐下休息。 小居的好处这会儿明晰起来，她人不在这边时，赵嘉原一人独居，小居就不那么空；到她一人回来，赵嘉原仍在外工作时，回到小居，亦不觉得空。 家里属于他们的东西已经很多了。 过一会儿，温佳妮去卧房拿衣服去沐浴，洗掉一身疲劳，好安心入睡。 夜里，不知道是什么时间，赵嘉原从外回来，察觉到家中变化，看到衣架上有一件女式外套，脸上露出喜色，步伐轻而快地到卧房去，确认她是真的回来了，才敢放心高兴。 轻轻爬上床，他在昏暗中吻了吻佳妮的脸颊。 因分开的时间太长，在一起的时间那么少，而想念又那么难过，赵嘉原心有埋怨，于是，他存心作怪，慢慢闹醒她。可是，一见她真困极了，又舍不得闹她了。 “回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他温柔地贴着她的胳膊。 困意压着眼皮睁不开，温佳妮说：“我有发短信问你呀，你说工作忙。” “接你的时间还是有的。” 温佳妮懒得再应声，很快又睡着了。 待到天亮，阳光照到屋内来，温佳妮才睁眼醒来，勉强睡了个很满足的觉，伸个懒腰，一边用手里梳理头发，一边下床去寻赵嘉原。 赵嘉原在阳台上与人通电话，听到身后动静，他回过头来。 春日早晨的阳光清澈又温和，照到阳台上，也照到他身上。温佳妮看着他，笑一笑，转过身，去浴间洗漱。 吃早餐的时候，温佳妮向赵嘉原说起要去上海参加婚礼的事，她抿了抿嘴唇，看他：“你可以作为我的男伴出席吗？” “什么时间？” “后天。” 赵嘉原想了想，“我会赶到。” 观察他的面孔，温佳妮没感觉到他对“结婚”一事有什么想法。 不像她，自从在上司那儿探讨结婚、爱情一事，回国途中，在飞机上，冥思苦想，她没想过结婚，那么，赵嘉原呢？虽然她认为有些爱情可以不需要结婚。 “说来蛮双标的，我没想过结婚，可是，一想到他也没想过结婚，我好像有点失落。” 假期的下午，温佳妮与谢敏之坐在一家餐厅，享用下午茶点的同时，慢慢道出一些只会跟好友谈论的话题。 谢敏之放下茶杯，“也许，你不是没想过结婚，因为你父母的婚姻，你畏惧婚姻。” 畏惧婚姻——说得真准确。 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谢敏之轻轻开口说：“我想，结婚是以社会大众承认的名义将两人的生活绑在一起。但有时候，我们也不必跟随大众。” 她笑着为佳妮点上一份蓝莓巧克力蛋糕，“佳妮，不用去想他有没有想过结婚，想你自己就好，你想结婚，那么就去跟他说，你不想结婚，可以说，也可以不说。你有条件，你甚至可以终生恋爱。” 终生恋爱，说得好浪漫。 温佳妮垂下眼帘，目光落在敏之点的那份巧克力蛋糕上，敏之切了小块放在她面前，递来勺子。 她抬眸，与敏之相视，互相笑起来。 畏惧婚姻一点都不要紧。 手机响了一下，温佳妮知道，是赵嘉原到了，过来接她。抬起头朝餐厅外望去，果然看到赵嘉原的车子。 敏之问：“他来接你？” 温佳妮说：“我们准备去参加一个婚礼。” 这下子，敏之明白了，她笑，“怪不得你今天有很多想法。” 温佳妮望了望外面，赵嘉原已经下车，正向这边走来。 吃完最后一口巧克力蛋糕，她与敏之在茶餐厅分开。 天色渐晚，城市灯火亮起。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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