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瑞无法控制地呼吸紊乱,他用手指磨蹭了下她的脸,眼中有了些泪水,“为什么不可以标记我?为什么非要提起艾什礼?为什么就不能主动来找我?” 他仰着头,泪珠沾染了他的睫毛,又一串串落下。 拉链的声音被打开。 斐瑞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笑起来了,“你明明也是爱我的,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坦诚地站在我身边。”她的呼吸重了些,这一瞬间,他像是得到了某种鼓励,她的视线、呼吸、声音都成为了点燃理智的火焰。 “斐瑞,不要这样,你甚至向季时川提供了卡尔璐的证据。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责怪你,我只是以为那代表着你的某种决定……比如,彻底结束这一段关系。我并不生气,我甚至感觉到很高兴,高兴你终于能继续你的人生,而不是将它浪费在我身边。” “我没有!” 斐瑞着急地打断她的话音,唇却先一步寻找目标,胡乱地吻到她脸颊上。他越着急,胸腔的兴奋感越发严重,眼泪一颗颗落下。 “我只是……我只是,想要见到你。” “如果你真的因此获罪,我就可以将你带到身边了。” “明明是你,是你非要提艾什礼的,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他的痛苦源源不断,可建立在痛苦上的欢愉却深深地压倒了他。他清醒地意识到这一切多么荒谬、不体面、可憎,可是他仍然忍不住,要将自己染上她的气息。 无论用什么办法,想要得到的心永远不会停止跳动。 “松开手,斐……不要这样……”她推拒他的肩膀,手指捂住了他的肩膀,“会被发现……” 斐瑞的手指紧紧地攥着她的手指,金发上被撩起,他张开薄唇,眼睛眯着,眼泪一颗颗落下、他被困得太久,已经无法再顾忌尊严体面。无论下了多少次决定,只要再见到,他还是甘愿沦为缺爱的贱种,迫切得要与她纠缠在一起。 好恶心。 他在恍惚中这么想。 但很快的,他察觉她的手落在自己的头上,很轻地抚摸了下。即便紧接着,那只手便攥紧了自己的头发,牵扯得他头皮都疼痛了起来。可他的愉悦与爱意却又再次如潮水般涌来,将所有其他的情绪全然冲刷带走。 她是爱他的。 她一定是爱他的。 斐瑞对自己说。 他没办法接受其他的答案。 一阵清风吹来,树叶摩挲作响,一棵树摇晃不绝。 当他们回到学前部时,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异常,或许有,但至多也只是察觉到他们身上沾染了彼此的信息素的味道。 摄制的环节本就只剩下合照,几张大合照结束,斐瑞执意多拍了一张。他完成了小女孩的愿望,即便他刻意将小女孩抱在了怀中,与陈之微留下了一张合照。 喀嚓声响起。 斐瑞轻声道:“……如果我们有孩子,会比她更可爱的。” 我:“……” 你他吗别吓我! 我诧异地望向斐瑞,斐瑞却微笑,“开个玩笑,我不喜欢孩子。” 斐瑞放下了女孩子,他望着女孩跌跌撞撞地跑去了其他地方玩,随后才道:“起码现在我不喜欢。” 等卡尔璐稳定下来,斐瑞觉得他会喜欢上孩子的。一个结合了他们彼此特点的孩子,代表着那是他们的血脉的,他们结合的,他们的家庭……的证据。她看起来,很喜欢那个女孩子,这或许说明……她一定也会喜欢他们的孩子的。 斐瑞的腿并紧了些,手指很轻地碰触了下小腹,垂下眼眸。 但也就几秒,几秒后,他轻声道:“晚宴见。” 当竞选团队的述职报告传送到李默的终端时,他还在处理琐碎的事情,当然,主要是明晚安德森家和江家关于订婚的最后一次会议。 他们已经拟定好了所有细节,订婚在即,明天是他们关于各项流程的彩排。彩排后一周,他们的订婚宴就正式开始了。双方都是元老院的家族,除却邀请名单要反复确定,各种琐碎的家族事务和商业事务也不能耽误。 李默有些疲惫地打开了终端,竞选团队那边的回报他根本没空看,只能从最新一条看起。 【钟雨:卡尔璐现任总裁已确定明晚与陈之微共同出席。】 李默蹙眉,接着往上翻,很快便看到一条博文截图。 【斐瑞:今天去福利院看望了孩子们,偶遇了一名特别的朋友。[图片]】 他点开一看,很轻易地便看见了九张构图精美的图,位于正中央的正是陈之微与他的合照。黑发黑眸的女人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一旁金发蓝眼的青年脸颊上沾染着很淡的潮红,眼睛里湿漉漉的,一名小女孩被他抱在怀里。 乍一看,竟还以为这是三人拍的全家福。 博文下的评论也十分应景。 [啊,斐瑞和陈之微???] [她之前是艾什礼的未婚妻,认识很正常吧] [起猛了,还以为一觉醒来他公开恋情了] [中间的图怎么一种又合家欢又很色的感觉,是不是……] 李默呼吸重了几秒,心脏不知为何泵血快了些,一种沉闷感袭来。他继续往前翻在,又看到了陈之微的博文截图。 【CZVV:跟着阳光走,发现杂物间锁住了年少的琐碎。[图片]】 李默扫了一眼,便知道那是那个房子杂物间的照片。 他退出了对话,看了眼信息列表,这才发觉前几天收到了一条系统提醒,提醒相册被人下载失败了。 她是看到了相册,才这么说的吗? 年少的琐碎,那是什么东西,以前的照片吗? 李默陡然之间像是被一柄尖刀刺中了心脏一般,闷得说不上话。他努力平复了下呼吸,打开社交软件,点开了陈之微的主页。 他刚点开,便看到她发布了一组视频图片。 李默甚至都不用打开,便能很轻松地察觉到,那是一组她和福利院那名小女孩互动的视频。他在某个瞬间只感觉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不知是不是这几日缺乏睡眠的后遗症,还是进食不规律造成的,他能扶着额头用力呼吸着。 许久,李默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又点开了一组视频。金发碧眼的青年和她侧首交谈着,年幼的孩子围着他们俩打转,举着娃娃说着含糊不清的话。他的神情逐渐冰冷下来,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闷,一个抬眸,却正正透过窗边的玻璃窥见自己的容颜。男人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眼眸之中一片疲惫,昳丽的面容上是沉郁病态的苍白。 “砰——” 终端狠狠击碎窗户。 李默抬起手将桌上的文件扫到地上,起身往外走,脖颈后的腺体试图分泌着包含某种情绪的信息素,然而早就被破坏过机能的器官此刻只是徒劳,除却牵引出阵阵细密又灼热的疼痛外再无其他本事。 他大步大步往外走,可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走到何处去。最终,李默扶着窗台剧烈喘息起来,手指很轻地触碰了下腹部,又像是憎恶一般迅速挪开了手。 李默觉得自己发疯了,那闪瞬即逝的后悔让他感到了恶心与唾弃。 被破坏的腺体,无法生育的身体,对信息素的抗拒……那是他引以为傲的清醒与理智的证明,他唾弃被标记中的时刻,带来损伤的生育,对信息素的沉迷,那是人被本能所压倒才会露出的丑态。而他,绝对不会再被信息素、腺体、标记、孕育所操控,更不会因年龄的自然生长而感到焦虑。 李默对自己说。 最重要的是,陈之微,归根到底也不过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小聪明耽误的废物而已。她不值得。 可他的手指再次很轻地触摸上腹部,情不自禁地望向玻璃中表情沉郁的青年的脸。
第122章 江森以及江家大部分今夜都宿在了安德森家族的宅邸之中, 江森甚至被安排在了亚连房间的附近,这一切都是为了明日订婚的彩排做准备。 正式订婚宴当天,不仅元老院所有的家族都会前来, 内环城的执政官、大法官、轮值的监察官们也会来,还有十几家媒体都会进行现场直播。 人们已经足够厌恶上流家族的消息了, 可人们厌恶的只是那些遮遮掩掩的消息。 比如权贵富豪也会喝廉价奶茶, 比如权贵富豪也需要加班,再比如权贵富豪也会挂科……何苦如此遮遮掩掩?他们似乎永远不明白财富权势如同体型一样毫无遮掩, 即便套上同样的制服, 胖瘦高矮依旧一目了然。倒不如光着膀子,好让人看清楚他们的肚腩与肥胖的□□,富有些娱乐精神地娱乐平民。 自前任皇室被推翻后,这些勋贵们倒是很懂如何娱乐他人, 无论何种评价照单全收,毕竟由他们注资的媒体们也在收割着普通人最后的价值——广告流量。 毕竟有钱人不看,就只剩他们看了,他们是很愿意为节省一点钱, 把那些贴片的、弹出的、跳转的、动态的、视频的尽数看一遍的。即便没人愿意为广告中的任何产品付费, 但广告商们却愿意乐此不疲地恶心人。 安德森家与江家本身便是元老院中权贵,他们的订婚宴广受瞩目, 无数顶奢时尚品牌反要向他们支付高额的费用来“赞助”他们的订婚, 当然这种赞助是玩玩算不上“政治献金”的。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订婚前的彩排就显得格外重要。 亚连今天已经被检查了三轮身体与精神状况, 万幸的是, 他这几天除了嗜睡外并无其他状况。他们只要确保他明天彩排能正常穿上礼服, 戴上头纱外,以及能站着在订婚宴接受戒指即可。 戴头纱是安德森家omega的传统, 因为当时安德森家族第一名嫁入皇室给安德森带来荣耀的omega便是戴着头纱结婚的,所以安德森将此变作了传统。 夜幕刚刚到来,安德森家族的宅邸仍然灯火通明。 亚连仍是昏昏欲睡的样子,他穿着合衬的黑色西装礼服,垂着头,任由他人为他做头发的造型。他的黑发已经很长了,耳朵上戴着闪耀的钻石,垂眸小憩时看着像是精致的傀儡。他的头发上已被固定了卡子,头纱却并未戴上去。 李默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着这一切,却陡然叫停了这个动作。 化妆师怔了下,“怎么了,李默先生。” 李默垂下眼睑,看向身旁站着的迦示,道:“江森呢?” 迦示道:“他在客厅等候。” 这才彩排事关重大,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要通宵准备明天上午。上午过后才能休息,然后下午再继续准备,晚上正式彩排。 当然……这也是安德森家的传统,于夜晚举行重大仪式。 李默低声道:“让江森过来,让他亲自给亚连戴上头纱。” 迦示沉默几秒,道:“好的。” 迦示穿过偌大的回廊,他的脚步在厚重的地毯上踩不出任何声响,无数佣人向他行礼,他如幽魂一般穿行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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