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在原路返回和泡一泡之间选择了泡了泡,她放好浴袍和手机,下了水,刚入水是真冷,很快几秒后温度上来,舒服极了。 两人一个在池子的左边,一个在池子的右边。她下水的时候王培清就睁开了眼,她的泳衣款式不是很保守,一双长又白的腿先漫进水里,接着是穿着淡粉色绑带裹胸的上半身,头发扎成丸子,胸前、脖颈和后背的大片裸露沾了水之后更诱人。 王培清转身半趴在池边,朝外边的雪地里看去,只露出精壮的后背。 就这样几分钟,谁都没说话。他先安平一步出去了,裹着他的浴袍打算回房间。 之前他两吵架时躲暗处看热闹的那只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过来,又蹲在亭子里看戏。 王培清赶它:“去去,有什么好看的。” 猫不理他,眼神直溜溜盯着池子里看。 算了,随便它,也随便她。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这么抗造的身体,在广州最忙的时候连着熬大半个月都没有生过病,却栽在了长白山。 要睡下的时候就感觉身体有点冷,迷迷瞪瞪感觉睡了好久,又感觉醒着,身体变得滚烫。 他爬起来喝了杯水,看了眼手机,原来才刚十二点。 再睡下,身体却越来越烫,连带着肌肉也开始疼,折磨的很。他们刚分手的时候他也没这样过,只是有短暂的空落感。 一方面是那时确实有很多比感情更精彩的事情分散了他的精力;另一方面,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分开意味着什么,年少的时候很难想象分开有可能会是错过一辈子,遗憾是一个具有滞后性的词。 当时他们懵懂地在一起了,又十分不理智地分开了。所以很多滋味是后知后觉才涌上心头的。 他脑海里不受控的想安平张牙舞爪的脾气,又想起她猫一样在他身下的样子,嘤咛,又透着因爱而生的娇媚劲。那是一种极致的反差,只有他见过的。 也许不一定。 他裹紧被子,想入睡,但是那些记忆全被勾起了。一中的姑娘也不尽是乖巧的,也有张扬的,但是那种张扬是个性的,是顶在头上的。 但是安平不是,她在商场的洗手间斥陈飞的时候是接地气又鲜活的。 他不喜欢太过高屋建瓴的东西,这点像蒋艳。 其实商场那次,他就已经动心了。只不过,他跟其他人一样,一开始对安平是心存偏见的。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在他身边,伸手抓了抓还真抓到一只柔嫩的,带着凉意的手指,他抓起贴到自己滚烫的脸上,这触感也太真实了。 手指的主人不怎么乐意,在往回抽。他皱眉,费力地睁开眼,就看见安平站他床边,他嗓子干哑,说话有点疼:“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安平回房间冲了澡,睡下没多久就被他电话吵醒了,电话里的人声音闷闷的说他发烧了,也是他开的门让她进去的。 进来后,他又自己摸着爬上床,一会眼睛又眯上了。 安平说:“你叫我来的,说你发烧了。” “哦,”他翻了个身,躺平,松开安平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是发烧了,你有药吗?” 这会看着理智又回来了,安平已经在水壶里烧了水,杯子也洗过了。她把拿过来的退烧药抠了一粒出来拉过他手放在他掌心:“退烧的,坐起来喝。” 王培清乖乖地坐起来,床单被他睡出了褶皱,被子已经揉成一团,他脚伸在外面,整个人是苍白的,安平第一次见他这样。 他接过安平递过去的水,刚要仰头喝,被安平按住手背:“你先吹一吹,刚烧开没几分钟,烫死你。” 他转眸看她,眼神怔楞,又低下头去:“我自己喝,你走吧!” 安平觉得他此刻的行为很绿茶,她说:“度假区有户外装备店,你明天先买些厚衣服,你带的太少了。尤其是打底裤,一定要厚的。明天的安排是滑雪,你就别去了,在房子里面休息,我让酒店给你再送点药,要是不见好,就给你找能输液的地方输液吧,身体要紧。” 王培清听她说完,点头:“好。” 安平也无话了,她进浴室洗了条毛巾出来给他:“你擦一擦,会舒服点。” 这家酒店的房间都有露台,他房间的帘子半开着,能看见外面的景色。北方的雪,南方的海,都一样辽阔。 一个是清光万里的悠远和长鸣,一个是云起雪飞,接天蔽日的旷远和孤寂,都寂寞,又都热闹。 他将那粒药塞嘴里,灌了两口水,嘴唇上沾了水,他抿唇,红红的舌尖轻轻刮过,不刻意,又偏让她看见了。 安平递出去的毛巾他没接,盯着她看。 他生着病,胸腔里的气息要比平常重一些,安平不计较了,走近了点,说:“你胳膊支起来一点。” 他穿着一件薄薄的秋衣,安平三两下将他袖子卷起来一点,用毛巾给他两条胳膊都擦了擦,然后把毛巾扔他脸上,盖住,看他还怎么装可怜。 “酒精,我给你喷一点,你等会要是再不舒服,可以自己再喷一点。” 王培清拿下毛巾,说了句:“谢谢!” 安平摆摆手:“分内的事,你是花了钱的,心安理得地享受吧!”
第38章 chapter38 .各说各话 从王培清的房间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已经凌晨一点,安平的瞌睡虫又走了。 她睡不着,吊在床头看外面的风景。真的跟仙境一般,露台上也有雪,上面被小动物踩出一串脚印。 大雪过后过浅的痕迹都会被遮盖,她现在的心境就是这般,苍茫平缓但也有沟壑万千。 跟王培清在一起,她是真喜欢他。那种喜欢是闻见他身上的味道都冲动上头的不行的喜欢,更多是本能。他之于她就是伊甸园里的苹果,是厄里斯手上令女人疯狂的欲望和认可。 当然,他要俘获她实在是易如反掌,一个被丰裕的爱和物质喂养大的人,即便是傲慢也带着诱人的香气,而安平是一个贪恋又胆小的人。 她那时候实在太恐惧了。 好不容易将自己从家庭还有职中的混乱中拽入正常的秩序当中去,一切要打破那种正常秩序的东西都令她不安,更不论是意外怀孕那种巨大的变数,不管他负责或是不负责,对她来说都消弭不了那种阵痛,所以她斩断了跟他之间的联系。 后来,大学毕业。她那时租住在另外一个家属楼,还不认识陈妹婷。 隔壁的邻居是一家四口,父母加上一双可爱的双胞胎女儿。她经常在门口撞见她们,姐妹两都穿淡紫色的毛毛衣,四只眼珠子齐溜溜打量安平,然后捂着嘴巴嘿嘿笑。 男人每天下班后,脚步声会在楼道里响起,接着他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找到家门上的那把,然后塞到锁洞里去,一拧,咔哒。 门里立马就会传来双胞胎姐妹咯咯的笑声,她们会大声喊:“爸爸,你回来了。” 浴室不是很隔音,她在里面洗澡的时候会听见男人叮嘱小孩:“不能说妈妈不漂亮,记住妈妈是最漂亮的。” 安平住在那栋楼的近小半年,她每天都能听见这一幕。那种从别人家的灯火和门缝里溢出的幸福太能敲打寂寞人的神经了。 而她那时候无疑是寂寞的,一个人独在异乡。一个人踽踽独行,有些孤独是朋友无法消解的。 林东行又天天在眼前晃,他是个从各个方面来看,都跟她适配且还不错的人。 同样的小镇出生背景,同样都是职中毕业的,又都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他毕业就进了体制,工作稳定。 长得不差,性格又是极本分的,她挑不出一点毛病。 且那时候她脑袋上也有一个玻璃罩子,就是人总要结婚的,工作稳定下来,下一步就是找合适的伴侣结婚。 人生是一环一环的。 要是某一环被打乱了,她努力恢复的秩序就又会陷入到混乱中去,而很多时候她是无法承受混乱的。 跟林东行的相处不无温情,他是个极其自律又自我约束感很强的人。每天六点起床,包括周末的时候。每两个礼拜会跟朋友们约一场表演赛,一般那个礼拜他都会跟安平提前打好招呼,如果她有空,也会叫她去看球。 据朋友们说,他在职中上学的时候唯一一次打架,还是为了安平。 那个问她“搞一次多少钱”的男生,就遭了他一顿毒打。他也不邀功,这些都是在一起后她才知道的。 相处了一年多之后,他在一个星期日在电影院策划了一场求婚,是令人感动的。 他们开始见父母,开始拍婚纱照。一切都提上日程,安平当时恰好要交下一个季度的房租,林东行提出既然已经订婚了,就搬到新房去。 于是她开始打包出租屋里的东西,在一个没什么特别的午后搬到了那间新房。 不到周末,林东行下午上完课出来帮安平收拾东西,傍晚两人去离小区不远的菜市场买了牛骨和一些时蔬、水果,晚上炒了几个菜算是庆祝搬到一起住。 避不可免的晚上怎么睡又是一个问题。 林东行征求安平的意见,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问:“晚上一起睡主卧?” “好啊。”安平回头抱住他腰,两人也耳鬓厮磨了一会。 各自洗漱完躺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有点尴尬,平常交往也接吻,但睡一起还是头一遭。那会是去年的初秋,下了几场雨后气温骤降。在北方,春夏秋冬的风连味道都是不一样的。 外面能听见乒乓声,应该是又下雨了。 林东行先是把自己的一只胳膊伸过来让安平枕着,这样又过了几分钟,他才轻轻起身压过来,能感受到他全身紧绷着,他在安平唇上轻啄了几下,又缱绻深重地吻了下去。 等两人身体都软透了,他试探着问了句:“都说女生第一次会很疼?” 安平原本已经被泡软的神情瞬间清醒,她手支在林东行的胸前。在黑暗中捕捉到他灼灼的眼神,迟疑瞬间,一字一句道:“我不是第一次。” 外面的雨声更大了,跌落在窗沿上噼里啪啦,间或伴着几声电闪雷鸣。 她不知道两人那个姿势维持了多久,只记得直到两个人都彻底冷透了,林东行才生硬地说了句:“我原以为你和我们学校的那些女生不一样,你怎么能这么自甘堕落呢?” 安平一瞬间语言系统有点紊乱,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来回应他这句话。 过了半晌,她才低声道:“你能接受吗?” 他没有说话,没有月光,卧室内荡着一片起伏的情绪,但两个人的呼吸声都快要听不见了。 安平怔怔的,有点措手不及,她说:“你要是接受不了,那就商量退婚吧!” 她从床上坐起来,在渗着光的地板上看见自己的影子,狼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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