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涌一样的情绪狂翻不止,神经被冲击的几乎断裂,梁弦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人,震惊的不止是他在这儿,还有他整个人的变化。 不过两月有余,他仿佛变了一个人。 眼前的谢清辞,给梁弦的感觉好像一株生命力被抽空的枯萎植物,清亮的双眸被黯淡填充,曾经朝气鲜活的少年气被沧桑蒙盖。 他低着头,一言不发,那种黯淡毫无生气的神情,让梁弦的心狠狠地揪疼起来。 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是一个自控力极佳的人,梁弦一直认为他不会被任何因素干扰正规生活,就像他亲生母亲的出现,对他有影响,但却影响不到他正常生活。 梁弦的目光,让谢清辞深刻体会到什么是如芒刺背,他暗暗深吸一口气,低低开口:“我先走了。” 言罢,不等她有所反应,逃也似的往楼下冲。 他的背影匆匆而狼狈,这画面精准虐到梁弦,她感觉自己的心肝似乎破裂了,剧痛难忍。 “谢清辞!”梁弦喊他,几乎是下意识出声。 谢清辞脚步未停,眼看就要拐弯消失在视野中,梁弦拔高声音:“谢清辞,阳台的灯坏了。” 谢清辞的身子颤了颤,匆匆迈下台阶的一只脚,缓缓收回,他顿在楼梯拐弯处,背对梁弦,一言不发。 “阳台的灯坏了,我不会修。”梁弦急急补充。 谢清辞默了默,“给物业打电话吧。” 仿佛苦胆也破了,不止心里,连嘴里都是苦的,苦不堪言,梁弦张了张嘴,却找不到任何挽留借口。 可为什么要挽留,留下之后呢? 说不清。 只是胸口剧烈的疼痛感,促使她本能求生,想要抓住缓解的希望。 在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谢清辞,明白他为什么不要良知了。 “吃早饭了吗?” 她好不容易想到一个拙劣借口,却被他毫不犹豫拒绝:“回学校吃。” “谢清辞!”眼看他又要走,梁弦再也忍不住心里悲痛,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问他:“还记得去云秀山之前,我跟你分享看的小说,你说了什么吗?” 呵!看看,谁又不是自私的! 谢清辞当然记得。 他说:“爱是一件很私人的事,爱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占有。” 谢清辞闭了闭眼,拼命压制心里的痛楚,待确定将哽咽逼退后,他说:“对不起,我做不到。” 曾经,谢清辞不是没想过,只以弟弟的身份,默默守在她身边,一辈子死守心事。 但后来种种让谢清辞明白,他是练就了强大的隐忍与克制力,但说到底也就是一个有私心贪欲,会嫉妒成狂的凡胎□□。 所以自私卑劣如他,抛弃良知,不顾一切只想得到她。 但感情的事,说到底还要两厢情愿,她不接受他,觉得他的爱是阴暗里的怪物,他再想不顾一切,又能怎样。 世上最勉强不得是人心。 抢求不来,但他也不想再待在她身边找虐。 “你为什么非要这么极端?”他听到她问他,“难道就没有第三条路?” “没有。”谢清辞说,“要不在一起,要不老死不相往来,这就是摆在我们面前唯二的选择,没有第三条路。” “你!”她呜咽呜咽地哭泣,控诉他,“你怎么这么狠,你为什么非要把人都逼进绝境?!” 他狠吗? 确实。 不仅对她狠,对自己更狠。 谢清辞扯了下嘴角,脸上一抹哀伤的笑,“我一直都在绝境。”他说,“让你难过不是我的本意,但我也有我的难过和无能为力,对不起,就这样吧。梁叔秋妈那边,我自己解释,不会让你为难。” 言罢,不等她回应,他脚下生风,疾步往楼下跑去。 他渐渐消失的画面好像一把刀,一刀一刀剜得梁弦浑身都疼,虚软的双腿再难支撑,咚地一下,她背靠上楼梯间门板。 空气似乎稀薄了,呼吸变得困难,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滂沱的泪水遮挡视线,当谢清辞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梁弦的情绪彻底崩溃。 据说谢成抱谢清辞回家的时候,他刚出生两天,那么柔软那么小,梁弦把他抱起来时,他眼睛都没睁一下,亲他一下,他哼哼唧唧两声,接着又睡过去。 小时候梁弦总爱抢谢成手里的奶瓶,争着抢着给谢清辞喂奶,他六个月时吃的第一口小米汤就是梁弦喂的。 他们是姐弟,也是最好的玩伴,他们一起长大,他跟随她的脚步来到燕都,梁弦总以为他们永远不会分开,哪怕日后各自结婚,两家人也定是来往亲密的亲戚。 可万万没想到,他们的缘分竟连二十一年都没熬到,就断在了这个离他二十一周岁生日还差一个月零十天的深秋。 ----
第41章 姐姐 ===== 十月二十五号是梁弦二十五周岁生日,今年梁弦没心情庆生,原本都跟朋友们讲好。结果二十五号这天傍晚,突然接到成笛电话,这女人说她出车祸了,让梁弦赶紧坐蔡萌的车去医院。 接到电话那刻梁弦确实信了,然而路行过半,她就知道被骗了。 成笛订了餐厅,另一闺蜜订的蛋糕和鲜花,童申居然也在其中,一屋子十几个人,全是她熟悉的面孔。 有那么一刻,明明没有难过,也不是因为感动,但却泪流满面。 成笛一把搂住她,笑说:“不是吧,这就感动哭了,梁小弦你也太好哄了吧。” 梁弦说是啊是啊,谢谢姐妹。 蔡萌凑上来撞了她一下,“光谢姐妹吗?不谢谢我这个同事?” 梁弦抱了抱蔡萌:“谢谢同事兼姐妹。” … “谢小弟怎么回事?”眼看菜已上桌,成笛说,“发信息不回,打电话不接,这小子搞什么。” “明早有课。”梁弦说,“来回跑太赶,他不过来了。” 自从谢清辞来燕都上学,俨然梁弦的小跟班,以往但凡可以带家属的闺蜜聚会基本都少不了他,更何况梁弦生日。 再说去年梁弦生日也不是周末,为了给梁弦惊喜,他翘了半天课。 今年怎么回事,姐控狂魔不魔怔了? “啊!不来啊。”蔡萌很失落的样子,“还以为今晚能见到他,人家特意挑了套最漂亮的衣服。” 成笛:“萌,姐劝你,别在他身上浪费心思。那小子是个睁眼瞎,别说你穿成天仙儿,就算整成天仙儿他都不一定看到。” 蔡萌哀嚎:“怎么会这样?” 成笛:“不清楚。不过我猜如果不是少根弦,就是心里有人。是吧,弦儿。” 梁弦不想谈谢清辞,她敷衍道:“可能是吧。” “那就这样吧。天涯何处无芳草。”蔡萌说,“这株不行下一株,诶,弦儿,有童律这么高品质的男同学,怎么不介绍认识。” 梁弦:“他是你的下一株?” “那倒不是,我看他好像对你有意思。”蔡萌撞了梁弦一下,不怀好意地笑,“你们俩是不是?” 已明确拒绝过他,也没并没邀请他来,但既然他来了,梁弦也不会拂人面子赶他走。 仅此而已。 梁弦:“你想多了,普通同学而已,恰巧都在一个城市,就这样。” .. 生日宴一直持续到凌晨才散场,从会所出来,成笛已烂醉如泥,梁弦也喝了不少,但意外的千杯不倒。 童申把她俩送到成笛住处,临分开时,童申拿出他的生日礼物递到梁弦手里:“生日快乐,祝你幸福。” 梁弦打开首饰盒,是一条款式有些过时的项链。 如果梁弦没记错,这条项链应当是她的二十岁生日礼物。 那年他们曾无数次计划,彼此的二十岁生日过要怎么过,很遗憾,憧憬再多都只是浪费时间精力感情而已。 那场他缺席的二十周岁生日,曾是后来几年梁弦的心头伤,其实如今依然也是,但已经无所谓了。 梁弦笑了笑:“谢谢,也祝你幸福。” 夜已深,今夜星光黯淡,梁弦躺在成笛身边,耳边是她酣甜的呼吸声,她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放着一场没完没了的电影。 隐隐要睡之际,突兀的铃声炸响,梁弦被吓了一跳,下一瞬心中似起一簇燃燃摇曳的小火苗。 不经思考,她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抓起手机,火苗在看清来电显示后,噗一下,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担忧。 梁弦:“怎么了妈,出什么事了吗?” 猛然听到梁弦喊妈,纪秋还有些不适应,她说没事啊,“睡不着,突然想起今天是你生日。你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日子也不知道给你妈打个电话。” 梁弦:“……” 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 “欸,是吗?”梁弦装傻,“我也忘了。” 突然,成笛发出细微哼哼声,夜里静,纪秋的耳朵迅速捕捉到。 纪秋:“什么声音?大半夜的你身边怎么有人!” 梁弦:“是啊有人,成笛。” 纪秋狐疑:“真的?” 梁弦:“假的。” 纪秋:“你这孩子!欸,我问你啊,小辞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梁弦的心毫无征兆地隐隐痛起来,她说:“他能出什么事,你别整天瞎琢磨。” “怎么是瞎琢磨。”纪秋说,“前些天周末他回来了,就这孩子吧,哪哪看起来都挺正常,但又不正常。问他怎么了,只说没事,就是学习学累了。高三那会儿也没见累成这样。你说这孩子,他到底怎么了?我问他是身体不舒服么,要不去体检一遭?他说刚体检了,还拿出院报告给我看。那若不是身体的事,那就是遇到啥困难了?真是急死个人,你说若把他照顾出个三长两短,将来我跟你爸死了,见到你谢伯,怎么跟他交代。” 复杂的情绪翻滚着绞轧着,梁弦的胸口说不出的难受,她轻轻下床,打开房门,来到阳台。 对面楼只余几户亮着灯,小区主干道上空荡荡的,梁弦打开窗,沁凉的夜风扑了她一脸,心情也跟着冷却了一些,她说:“他都成年了,能处理好自己的事。知道您关心他,但有时候过度关心也是一种压力,他可能遇到什么事了,您放宽心,给他时间缓缓。” 纪秋:“不会你又跟他吵架了吧?他回来我还纳闷呢,前些天问了好几次,他都斩钉截铁的说不回来,怎么突然就回来了。那天说要找东西,在你房间待了很久,出来的时候眼红通通的,跟哭过一样。” 一瞬鼻酸,梁弦抬手捂上眼睛,缓了缓后,说:“没有。我吃饱了撑的吗,老跟他吵什么。你是我亲妈吗,怎么老把我想的那么不堪。” “没有就好,明儿你给他打个电话,旁敲侧击的问问他。在咱家他跟你最亲,有事也愿意跟你说,你是姐姐,有事没事的多关心关心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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