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不压得住场子,从来不在一瓶香水。” 如此举重若轻的话不是任谁都有资格说的。明澈一想也对,规则对于站到金字塔尖的人来说什么也不意味。只是说到气味,明澈倒想起另外一事,“你身上现在都没有烟味了。你戒了?” 徐翊白略一停顿,“其实没有。” 那就是抽得少了。明澈又闻徐翊白的左手指节,原本旷日持久的苦味已经变得极淡,若有似无,“你是该好好养生,可别等老了跟赵老师一样。” 徐翊白隔日去成都开庭,预计周五回来。明澈利用空闲两晚看房,总算在距离一分院脚程20分钟的小区里寻得居所,又私心想着与徐翊白多待一天,于是决定周日搬走。 明澈在微信跟徐翊白说了这事。徐翊白应该在忙,回复得晚,说我在一分院附近有套公寓,你可以住。 明澈本想答他,你那租金估计我付不起,又觉得这话听着特别死要面子,没劲。于是只说不用。 徐翊白回复:这样我过去找你方便。 徐翊白找她也干不了什么,无非床上一滚。养金丝雀当然得配个笼子,明澈思及此处甚至并不沮丧,只觉得挑金丝雀还是应该挑妩媚多情乖巧听话的,长獠牙的那种不该沾染。 明澈又回一遍,不用。 手机再没震过。明澈猜他可能通宵开会去了。 周五明澈没加班,一到下班时间就抓紧开溜。晚饭阿姨准备,徐翊白比明澈早进门十分钟,明澈回来时徐翊白正坐在沙发打电话,闻声对明澈招了招手。 明澈过去,坐在沙发扶手,顺从地任由徐翊白伸臂揽她,枕着他的肩膀安静等他忙完。五分钟后徐翊白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扣着明澈的手指缓慢摩挲,问她,“想没想我?” 明澈在徐翊白的颈窝蹭蹭额头,决定放纵自己诚实一次,“想了。” “亲我一下。” 明澈抬头,在徐翊白的嘴角啄了一口。 明澈一度极其反感徐翊白的驯化,可现在……如果徐翊白想要的不过一个吻,她可以为了他藏起獠牙。 晚饭过后明澈上楼洗澡,擦头发时看见微信,徐翊白说让她来书房。于是明澈穿好睡袍,顶着半干不湿的头发过去。徐翊白正在看书,见明澈进门,自抽屉中拿出一本册页,“这个送你。” 明澈探头一瞧,丝绸封面上书三字:《金刚经》,不禁纳闷,“送我这个干什么?” 徐翊白淡淡回答,“你不是说过想要我的字么。” 明澈一怔,随即想起她确实说过这话。再打开册页细看,字迹端正,游刃有余,修炼绝非一朝一夕。 明澈看了一遍,想让徐翊白给她翻译翻译,又觉得这问题上网一搜就能解决,遂问了个可能网上搜不到的问题,“这个放在枕头底下能辟邪么?” 徐翊白向明澈伸手,示意她过来,“有事来找我,比把这东西放枕头底下有用。” 明澈绕过办公桌,坐在徐翊白大腿上。两人短暂对视,徐翊白问,“真要搬走?” “房子都找好了。钱都交了。” “不搬走也可以。” 明澈分辨不出这句毫无表情说出的话究竟意味着什么,停顿两秒,寡淡回答,“不合适。” 一瞬安静。 半晌,徐翊白主动转移话题,“我送了你临别礼物,你是不是应该也送我临别礼物?” 与徐翊白相比,明澈的字实在拿不出手,甫一开口,气势都弱了半截,“我那字要是想送人还得练两年……” “谁说要你的字了?”大手自后腰往下,指尖按揉,时轻时重,徐翊白将明澈揽得更近,声音也沉,耳语一般,“我给你买的衣服,你穿给我看。” 敢情徐翊白还在惦记这个。 明澈故意轻轻喉咙,摆出端正作派,如同坚决贯彻落实严格执法公正司法,“男人不是都喜欢看制服吗?徐律,要不我穿制服给你看?” 徐翊白冷哼,“你们那制服老气横秋,土死了。” 这话倒是实话。检察制服一年四季都被检察官们吐槽得体无完肤。明澈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抓着徐翊白的手放在锁骨处,又引着那手探入睡袍,“那徐律帮我鉴赏一下,这件土不土?” 指尖触到肩带,徐翊白眼色顿暗,漩涡似的骇人,就连声音也更低几分,“穿的哪件?” 明澈狡黠眨眼,“你买我穿,那你多没有惊喜感。” 睡袍里那件是明澈失眠那天自己买的。没有故意取悦徐翊白的意思,只是如果徐翊白喜欢,明澈很乐意用自己的身体让他开心。徐翊白想要礼物,明澈就恰好有礼物奉上,这世上哪里还有更美妙的巧合。 床笫间的真心也是真心。 床笫间的默契也是默契。 ----
第39章 = 秋老虎张牙舞爪半月有余,一场大雨全都浇熄。 明澈搬家以后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大清早从纸箱里找伞找了半天,又紧赶慢赶往一分院奔,差点迟到。一分院食堂不管早饭,明澈匆忙换上制服,接了杯水在办公桌前坐下,饥肠辘辘。昨晚明澈打扫住处,没顾上吃饭,今早本想在路过的便利店买个饭团,却又没来得及。此时明澈无比想念徐翊白家阿姨做的灌汤包,想得要命——皮薄得近乎透明,肉馅细腻,软乎乎热腾腾,里头汤汁鲜香烫嘴,明澈总得先咬个小口吹吹。 条件反射难以以意志为转移,明澈边想边咽口水,给徐翊白发了个可怜兮兮的哭泣猫猫头:好饿啊。 徐翊白回得很快:早上没吃饭? 明澈又回了一个哭脸表情。早上下雨了!纸箱子都一个样,没想起来伞塞在哪里,找了好久。 明澈气咻咻地打字,撒过娇后好像也没那么饿了,随手把手机扔到一边,瞬间进入状态埋头工作。然而没过半小时,明澈接了个电话,说是餐厅送餐,让明澈到一分院门口来拿。 水晶虾饺和奶黄包,都是明澈喜欢吃的。明澈打伞出门拿外卖,又哼着歌提着袋子回来,在微信里不遗余力表达了对徐翊白此番操作的惊艳:你竟然会用外卖APP? 消息石沉大海。直到下午徐翊白才回复:秘书点的。 明澈心说徐翊白的秘书真惨,工作中被他□□不说,还得负责寻找狮子王以及帮人点外卖。 工作是转移注意力的极好方式,直到明澈下班回到住处才迟钝地后知后觉:世间最磨人的不是从未拥有,而是落差。大门一开,没人在屋子里等她回来,纸箱寥落而凌乱,大半行李都没来得及归置。明澈站在门口发呆一分钟,然后洗干净手打起精神,带上胶皮手套收拾房间。每个人生存在这寂寞星球上都是独立个体,没有谁非得等谁——说要让徐翊白洗手作羹汤,那就是个美好的愿望。 徐翊白平日比明澈忙得多,之前因为养伤在家待上一周已是前所未有,现在伤还没好,日程就又排得满满当当。接连几天徐翊白都再没抽出时间与明澈见面,好巧不巧,偏偏两人在一中院偶遇一回。 明澈过去开庭,徐翊白也是,两人都不知道对方那天会在,中午在走廊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 周围不时有人经过,自然不能像在家那般肆无忌惮。走廊两端,相向而行,于中点脚步站定。徐翊白声音压得很低,耳语一般,“来开庭也不告诉我。” 明明穿着制服,整个人都严肃刻板,可明澈偏一开口就软了调子,眼神里都少了庭上飒沓,“告诉你干什么?” 徐翊白嘴角轻挑,“当然是过来跟明检探讨学习。” 这话假得不能再假,却足够哄人。明澈扑哧一乐,又赶紧收了笑容,故作不苟言笑的模样,“我开庭开得多着呢,从前也没见你问过。” 徐翊白未再继续与明澈玩笑,转而问她,“进度怎么样?” “差不多了,估计下午两三点就能结束。你呢?” “早着呢。” 时间卡不齐,连见一面都难。徐翊白目不转睛望了明澈片刻,“周末去我那。” 远处忽有同事叫明澈的名字。明澈应了一声,脚下却挪不动步,与徐翊白对视半晌,闷闷地小声说:“那我走了。” 冷峻脸上带着微不可查的笑意,有种矛盾而奇异的温柔。“去吧。” 等周末的晚上明澈就在住处大扫除,刚搬进来的地方,明澈总得哪哪都仔细清洁一遍才放心。如此一来打发时间也变得容易,总算在心理上避免了他人积极上进而我混吃等死的焦虑。周五下班之后,徐翊白惯常去一分院接明澈。明澈攒了一星期的话,上车就兴奋地跟徐翊白分享工作日常,“我又碰到有流量的案子了。” 检察官有流量不是好事。徐翊白倾身与明澈接了个短暂的吻,皱眉问她,“什么案子?” “彭欣欣案,前段时间天天挂微博热搜,你听说过吗?” 徐翊白表示没有,“彭欣欣是谁,名人?” 明澈打开微博搜出彭欣欣美照给徐翊白看,“女明星呀,演了好几个流量剧,虽然我也没看过,但她还挺火的。” 徐翊白敷衍瞄了一眼花红柳绿的九宫格,“活着么?还是死了?” 明澈没好气地睨他,“又不是杀人案,哪能死了。” 案件起因说来简单。彭欣欣作为十分有偶像包袱的流量小花,日常行为宗旨就是不化妆不见人。一日夜间,黑灯瞎火,彭欣欣围着头巾戴着墨镜,鬼鬼祟祟出门,被来捉老婆奸的孙文强误认,揍折了左手桡骨。 热搜上的彭欣欣哭得梨花带雨,说自己那天半夜出门就是为了去路边摊买烧烤,怎的就横祸飞来,因为受伤耽误诸多通告。女明星竟然也会半夜吃烤串,多么亲民,多么真实,多么接地气——笨蛋美女小吃货的人设坐实,粉丝们一边心疼一边哄着,还不忘将孙文强骂得突破星际。孙文强喊冤,只承认与彭欣欣发生推搡,但以那力度无论如何不至于弄折胳膊,彭欣欣骨折与他无关。 一审过后孙文强上诉。明澈看过案卷材料,认为以现有证据来说判决没什么问题,可微博吃瓜时见有彭欣欣黑粉爆料,彭欣欣在事发前一天就去过医院骨科。那时彭欣欣以外套遮掩手臂,助理在旁作陪,甚至挂号的身份信息都是用的助理的。再度深究,接诊医生是彭欣欣的初中同学,初中时暗恋过彭欣欣,并且就是他为彭欣欣出具了验伤报告。 黑粉冲不过真爱粉,爆料很快消失无踪。明澈乐颠颠跟徐翊白分享八卦,末了敲着下巴推断,“如果爆料都是真的,这案子另有隐情也不是不可能。没准彭欣欣是因为什么见不得人的原因受伤,正愁那些通告怎么办呢,就冒出这么个二愣子顶锅,她还能卖惨赚一波流量。哎,这种事情在娱乐圈里有前科的,前几年不就有个塌房男明星被爆出来,他女朋友受伤以后他盗图假装自己受伤,就为了在粉丝跟前刷刷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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