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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兰兰白了徐翊然一眼，率先扭着腰肢走到桌旁坐下，“怀孕怎么啦？你还是我怀孕十个月生下来的呢，也没见你多心疼心疼你妈。” 两人落坐。徐翊然干脆无视冯兰兰，拱手跟徐翊白道声恭喜，又说新婚贺礼已经差人送到府上，你们回去就能见到。 冯兰兰闻此，两条眉毛立刻竖到天上，叉腰问他，“你送什么了？” 徐翊然懒得理，糊弄着说：“没送什么。你别管了。” “我怎么能不管？”冯兰兰较上了真，本就尖利的嗓门陡然又高半个八度，“你爸爸的遗产本来就该是你一个人的，怎么就被人家分去一多半，要不是我看着，你还不早喝西北风去了？” 徐翊然气得脸都白了，“你有点法律常识好不好？他是我哥，我爸的遗产本来就该有他一半。你要再这样那你自己在这吃吧，我们三个人换地方。” 明澈在心里默默纠正，不是一半，是三分之一。 冯兰兰这才收敛了些，拉长着脸招呼服务员进门，嚷嚷点菜。徐翊白率先翻开菜谱，就着明澈现在的口味点了几道清淡素菜。冯兰兰一听，撇嘴不高兴道：“都点的些什么东西，喂兔子呀？”回头问服务员，“你家什么菜是招牌菜？” 服务员说海鲜都不错，今天象拔蚌很好，您要是喜欢可以试试。 冯兰兰喜上眉梢，“这个我喜欢，来两份。” “不行。”徐翊白打断她，“我老婆吃不了。” 冯兰兰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我吃，又没有让她吃。” “她闻也闻不了。” “象拔蚌能有什么味道？再说了，小姑娘怎么就那么娇贵吃不了苦？”冯兰兰竖起一根鲜红指甲指指戳戳，“我年轻那时候……” 话音未落，徐翊白把菜谱重重扔到玻璃转盘上。木质封面，磕着玻璃咣当一声，冯兰兰被吓得当即住嘴。这一下子杀气太重，徐翊白身边给他倒玉米汁的服务员也吓着了，手一抖，竟将玉米汁浇在徐翊白袖口上。 服务员慌忙不断道歉。徐翊白没介意，起身说去洗手间处理一下，又告诉明澈，“点你喜欢吃的。要是有人多嘴，就让保安把她扔出去。” 明澈给徐翊白一个“稳了”的眼神。就明澈那张嘴，无论何方妖孽敢在明澈面前自不量力都讨不到便宜，徐翊白压根不担心什么。更何况有徐翊然在，再离谱也不至于两个女人吵起来互相扯头发。可奈何徐翊白刚出门，徐翊然也碰洒了杯子，只得闪身出了包间，奔洗手间而去。 包间里转瞬只余下明澈与冯兰兰两人。 明澈懒得跟冯兰兰一般见识，就是觉得这老太太还挺有意思，明明桌上没人买她的账，她也能吵得扑腾热闹。而冯兰兰自打进门就没怎么见明澈说话，看这小姑娘柔柔弱弱，只当是个好欺负的，嘲讽一笑，问她，“你知道徐翊白小时候是怎么长大的吗？” 明澈也猜不准冯兰兰在期待什么答案，试探着答，“知道……一点？” 冯兰兰两手扒着桌沿，身体前倾，神神秘秘，“他妈死了以后，他爸曾经把他接回我们家住。那你知道为什么他后来又被他爸撵出去了吗？” 徐翊白行至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正低头冲洗袖口，忽然身旁的水龙头也被打开。水声之中徐翊白抬头一看镜子，来人竟是徐翊然。 “你怎么也来了？” 徐翊然刚被亲妈丢了面子，臊眉搭眼，“我也把玉米汁弄撒了。咱哥俩是真哥俩好。” 徐翊白抬脚就踹了过去，“你让你嫂子和你妈单独待在一起？” “……我总得把衣服弄干净吧那玉米汁怪烫的哥我错了哥！” 徐翊白匆匆返回包间。餐桌两端，明澈和冯兰兰仍端坐着，明澈笑眯眯的，倒是冯兰兰急赤白脸，粗喘如同漏气的风箱。 “叔叔，”明澈唤徐翊白，满脸无辜纯良，“我不想吃这家了，我们换一家好不好？要不也别等今晚再去尹铮他家，咱们现在过去，把安排在晚上的烤肉给吃了。” “好。”徐翊白向明澈伸手，“走吧。” 两人走到包间门口，打头赶上徐翊然回来。徐翊然呆怔看看两人，再看看屋里头顶都快冒出漫画火苗的冯兰兰，“你们这……不吃了？” 徐翊白冷道：“不吃了。”攥着明澈的手往外走。明澈笑嘻嘻地回头跟徐翊然挥手，用口型说，下次再吃哦。 这段时间徐翊白减少工作，不像以往那样时间赶得死紧，生活状态闲适许多，出门也都亲自开车。明澈坐副驾驶座，扯过安全带系好，待宾利平稳行驶在路上，才闲聊着同徐翊白道：“你猜你那后妈跟我说什么了。” 徐翊白面色不豫，“她说出什么都不稀奇。” 明澈侧头瞄了徐翊白一眼，“她跟我说在你妈妈去世以后，你爸爸把你接回了家，后来你是因为什么才又走了。” 饶是徐翊白这般泰山压顶而色不变的性格，听见这话也脸色微变，“她怎么说的？” 明澈没当回事地耸耸肩，“就那么说的呗。” 徐翊白艰难开口，“宝宝……” 明澈不满地哼了一声，“你怎么不问我是怎么说的？” “……你是怎么说的？” “我就说呀，”明澈回忆着，没忍住笑出声来，“我说你那时候也就三十出头，能攀上我公公肯定有几分姿色。而我老公当时年纪太小，没见过世面，陪你玩两天就玩两天，你别当真。怎么，你该不至于现在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还对他念念不忘吧？当然，我也理解，他们都说我老公年轻时候可帅了——虽然他现在也很帅。” “……” 明澈这反应倒也不算在徐翊白意料之外。无论关起门来明澈打算如何处置，对外明澈可是从来不肯嘴上吃亏的。 “你后妈被我这么一说都快气死了，又说，”明澈尖着嗓子模仿，惟妙惟肖的，“说哦你也不要得意，你以为领了结婚证就不用操心后半辈子啦？徐翊白身边永远都不会缺给他生孩子的年轻姑娘！”将嗓音放平回来，“我就说我至少现在年轻，能生，不像你，你又老又丑。哎你当时是没看见她，她都快气疯了，怒发冲冠什么样子你知道吗，就像头发被雷轰了似的都要竖起来了。她指着我鼻子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就说你怎么又老又丑还聋啊？年纪大了就去跳广场舞找找七八十岁的老头，跟你正合适。哈哈哈哈……” 徐翊白头痛地按按眉心。果然任谁招惹了核弹都没有好下场。 明澈结束模仿秀，立刻俏脸一板，“该轮到你说说你怎么回事了。你年轻时候那么不挑吗？” 徐翊白脸色走马灯似的，半晌才毫无说服力地试图解释，“那时候其实是想报复我爸……” “好了好了，”明澈知道这些事情徐翊白不愿提，赶苍蝇一样摆摆手，“不爱听这些。以后可别让我再见你那后妈，不然我怕我把她气死。” 徐翊白通知尹泽川和尹铮要过去时这父子俩还没吃午饭，听闻两人要提前来访，父子俩特意饿着肚子，将烤肉炉子摆到洒满阳光的院中。 尹铮早早给明澈准备好几个软垫，放进躺椅让她垫着，又怕熏着明澈，特意离了老远烤肉，边烤边当着徐翊白的面顶风作死，“姐姐你怎么这么容易就被骗走了啊！你现在这辈分让我觉得你是我妈。” 尹泽川悠然跟明澈徐翊白坐了一排，等着吃肉，生个儿子就是用来这时候使唤的。听闻这话，尹泽川连忙撇清关系，“这话可不兴说。小兔崽子，信不信你徐叔掐死你。” 尹铮不怕死，隔空大声回话，“姐姐，看看这世界吧！这世上多得是像我这样花朵一般的美少年！你值得拥有！别天天盯着老男人！” 明澈看着徐翊白发青的脸，哼哼哈哈笑得不行。徐翊白恨不得把调料盘子掀尹铮脸上，同明澈怒道：“你是不知道他，小的时候烦死人，叫唤起来跟消防车一样，而且两岁了还尿裤子，我一抱他尿我一身。” 尹铮不假思索地反驳，“我现在也可以尿你一身！” ……明澈觉得尹铮可能在这世上也确实没什么特别在乎的人了。 尹铮被烟呛得咳嗽，尹泽川看得直笑。两个老男人闲聊一会，尹泽川问徐翊白，“看过是男孩女孩吗？” “没有。”徐翊白说：“等生的时候开奖。” 阳光暖融融的，明澈倚着徐翊白的肩膀打瞌睡。烤肉出炉，徐翊白过去每样挟了几片，说让明澈先闻闻，看看她能不能吃。 明澈细细嗅了两下，好香，带着果木味道，又甜又嫩。 徐翊白蹲在软椅旁，抬着手臂仰着头，拿筷子将烤肉喂给明澈吃，“好吃吗？” 明澈吃得脸颊一鼓一鼓的，“好吃。” “宝宝。” “嗯？” 徐翊白仰视明澈，忽然笑了，“没事。” 现世安好，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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