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要求确实太过离谱,尹泽川当笑话讲给明澈听来着。要说没戒指也不是徐翊白的错,孩子来得让人措手不及,隔天徐翊白又被带走,确实没时间准备。明澈知道时哭笑不得,跟尹泽川说他急什么呢,这种东西哪有让别人帮着买的。尹泽川笑得讳莫如深,还不是怕你跑了。 明澈一度很难想像,徐翊白竟也会有怕的事情。其实婴儿用品尹泽川买得越早,明澈反而越焦虑,这几乎相当于徐翊白预计直到孩子出生,可能他都出不来。但邓航被徐翊白下了死命令,什么消息都不肯透露给明澈,只说一切都好,让明澈别担心。 须臾安静,两人就那么互相依偎,什么话也不讲。少顷,徐翊白轻松笑说:“这时间赶得不巧。后来想想,那天就该跟警察讨价还价,咱们先去把证领了,我再跟他们走。这样的话你还能替我辩护,我也能经常看看你。” 明澈紧紧贴靠徐翊白的胸膛,口是心非,“谁要替你辩护。我还是更想把你送进去。” 徐翊白顺着她的话问,“把我送进去更有成就感?” “那是。” 话是玩笑话,可这段时日明澈早已想得明白,清算过去,才能有毫无负担的未来。只是明澈亦无时无刻不在忧心,徐翊白是否会真的得到有罪判决。 “哎,”明澈拿手肘撞撞抱着自己的老男人,“你说你要是真判刑了,以后孩子过不了政审怎么办?过不了政审可就当不了检察官了。” 这话只是试探,明澈其实是想知道徐翊白对审判结果预估如何。闻此,徐翊白的淡然表情凝重了些,就连搭在明澈肩上的手指也不自觉收紧,“这样的话,还结婚吗?” 明澈直起身子与徐翊白对视,半晌,又轻轻靠了回去。 “结。明天就拿你那张能刷一套房的卡刷对戒指。” 明澈探视后的第二天,审判日期终于敲定。春日雨水连绵,那天是难得的好日子,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法院外树色碧翠,满枝白玉兰挤挤挨挨,开得热闹。 审判庭庄严肃穆,旁听席座无虚席。倒不是这案子多么有社会关注度,只是徐翊白名声太盛,曾在他手下折戟的优秀公诉人不计其数,因此来旁听的多为法官与检察官,抱着求知若渴的谦虚之心,好奇想看徐翊白如何替自己辩上一辩。 明澈的座位靠近门口,距离徐翊白稍远了些。站在被告席上的男人与明澈从前无数次在庭审录像中看到的身影重叠,明澈遥遥远望,听他嗓音低沉平稳,句读节奏得当,看他逻辑清晰,思维迅速,质证环节不慌不忙驳回公诉人指控,最后陈述环节更如一篇精彩演讲。 徐翊白说,法律是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查士丁尼认为法律的基本原则是为人诚实,不损害他人,给予每个人他应得的部分。即使在一千四百多年后的今天,法律的公平正义原则也从未改变。我很庆幸能有这样的机会,让我正式面对大家对于我过往从业经历的所有质疑,今天诸位公诉人的表现也都令人印象深刻,法律世界的未来属于你们。 这话多少有点糊弄人,虚伪、形|式|主|义、煽动性太强,可这世上永远有人年轻而有血性,旁听席甚至有助理检察官热泪盈眶小声叫好。坐在明澈身边的尹泽川差点笑出声,“但凡旁听席平均年龄超过三十五岁,他都不敢说这么离谱。这几个公诉人太年轻了,怎么斗得过这老狐狸。” 徐翊白陈述结束,远远向明澈望来。明澈亦回望过去,只觉站在被告席上的男人好似倏忽年轻数十载,锐利,冲动,但也慈悲。唯一不变的是,这身影永远都如曾经明澈在庭审录像中看到的那般光辉灿烂。 审判结果当庭宣告,无罪释放。明澈如释重负,旁听人员退席,尹泽川催促明澈出去等着。尹泽川给徐翊白带了衣服,说等徐翊白换好衣服就会出去见她。 燕昂跟明澈一起出来。刚走出大楼,宋星瀚就打来电话,燕昂应付几句,告诉他晚上再和他细说。徐翊白这次的事毕竟与宋明礼有关,宋星瀚为了避嫌没来,但早嚷着让燕昂去看庭审时给宋星瀚备个火盆,被燕昂直接拒绝了。 明澈等在玉兰花影里,许久,回头忽见徐翊白自高高的台阶之上向她走来。院中站着不少检察官、审判员,还有来听审的年轻律师,大多是等着再看看徐翊白,想着或许能和他打个招呼、搭两句话。徐翊白将那些目光全然忽略过去,径自走到明澈跟前。 明澈穿着检察制服,与徐翊白相对而立,阵营不同,如同针锋相对。徐翊白在明澈身前一步远处站定,张开手臂,唤她,“过来。” 明澈目不转睛看着徐翊白很长时间,忽然笑了,向前一步扑进徐翊白怀中。树影摇晃,散落两人肩头无数零碎阳光。徐翊白搂了半天也不愿放手,在明澈头发上亲了一下,“这么长时间没人看着你,好好吃饭了吗?” 明澈黏着声音撒娇,“我可乖了。每天都好好吃饭呢。” 徐翊白抱起明澈掂掂重量,“那还这么轻,怀着孕越怀越瘦。” 身后有一分院的同事小声惊叹,议论纷纷。近日明澈背后有不少风言风语,毕竟有些细枝末节很难遮掩过去,直至今日谜底揭晓,一分院诸多微信群里立刻添了惊天大瓜。明澈权作不知,也从未在意,拿这八卦佐酒又如何,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才好。 明澈抓着徐翊白的手放在小腹,“没有,现在摸着已经很明显了,制服都快遮不住了,都会动了呢。” 小团子咕唧咕唧拱了拱,隔着肚皮蹭徐翊白的掌心。 徐翊白近乎爱不释手,可还没等多摸两下,明澈又不让摸了,清清喉咙一板一眼道:“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事?” 明澈仰头看徐翊白,转转眼珠,故意磨磨蹭蹭,“医生说……” 徐翊白立刻紧张起来,连嗓音都紧绷着,“医生说什么?” 明澈几乎在心里笑出声,但还是作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慢慢吞吞吊他胃口,“医生说……这里面不是只有一个小崽子。有两个。”又潇洒地一甩马尾,凉凉道:“哎得亏当时我没揣着它们直接跑路。一个我也就凑合养了,两个我可真养不起……” 徐翊白被巨大的惊喜冲击得半天没回过神,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抱着明澈原地转了一圈。明澈吓得尖叫,使劲捶徐翊白肩膀,让他放她下来。 徐翊白欣喜若狂,“宝宝,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明澈好不容易双脚落地,脸上也藏不住笑。这事瞒了这么久,就是想看徐翊白现在的反应。“早告诉你你还有心思自辩吗!再说你让我怎么告诉,这种事也让邓航带话?” 喜悦过后,徐翊白迅速回归冷静,转而忧心现实问题,“可是怀双胞胎是不是会更辛苦?” “可能是会多那么一点点问题……”比如胎儿容易发育不良、容易早产,孕晚期肚子也更重,像揣个秤砣。明澈假装忽略这一系列隐患,轻描淡写宽慰道:“但也没事,能搞定的。” 徐翊白拨了拨明澈额前的碎发,轻声说:“你啊,能不能娇气一点?” “哪就那么娇气了。”明澈笑道,拉着徐翊白的手往院外走。车在院外等着,尹泽川安排了晚上给徐翊白接风洗尘。“哦对了,现在已经可以看宝宝性别啦,你说是下次咱们去医院的时候让医生看呢,还是等生出来再开奖?” “听你的。你想看吗?” “看不看都行,但是看完了是不是买东西会受限制?万一两个都是儿子,我就不能买小花裙子了。” “儿子也能买小花裙子,尹铮小时候就穿过,还有照片。等我让他爸找给你看。” ----
第57章 = 结婚再怎么说也不算是太小的事,明澈在和徐翊白领证之前还是象征性知会了杨文雅一声。 杨文雅尚记得徐翊白,惊得差点没厥过去,表面和善也顾不上维持,指着徐翊白瞪眼质问明澈,“他他他多大岁数了?你上次不是讲他四十多快五十吗?” 明澈做了个息事宁人的手势,示意杨文雅小声一点,别太惊讶,“倒也没那么夸张。你要是实在别扭我可以让他叫你大姐。” “他,他结过婚?那现在离啦?” “……没结过没结过。” “没结过婚你说他孩子都两个了,那他只要孩子不结婚的?你跟他结婚直接当后妈?” 徐翊白拿眼神问明澈:你到底都说过什么鬼话? 明澈跳过这眼神,松松垮垮的衣服往身上一按,又指指肚子,“两个在这。没有其他的。” 杨文雅眼睛一翻,直掐人中。 明澈也带徐翊白去疗养院见了明书砚。明书砚一如既往沉默,听明澈说完话又听徐翊白说,最后一字不发,起身走了。明澈近年已渐渐学会切断无用的同理心,不再试图体会他人痛苦,既然明书砚非要选择这样封闭自我的活法,那就让他这么活着吧。从前明澈无数次想过,如果明书砚在任何一个时间点愿意好好重新活下去,他都仍然可以拥有二三十年光阴,但明书砚偏偏不愿意。痛苦不是逃避的借口,他天生就没有好好活着的出息。 领证之后徐翊白想抓紧时间办婚礼,觉得即使穿婚纱能看出肚子也没什么,可明澈不乐意。明澈说不办婚礼别人还以为咱俩隐婚,一办婚礼相当于告诉全世界这是先上车后补票,丢不丢人?徐翊白说要不是我死缠烂打,你都打算未婚生子了,你还觉得先上车后补票丢人?其实明澈也不是真觉得丢人或者怎样,就是懒,揣着两个小团子懒得折腾。徐翊白遂也依了她,只道要是过两年什么时候想办了,补办一场就好,正好有现成的小花童。 明澈一直没停下工作,徐翊白倒是把工作推得七七八八,每天早晚接送明澈上下班,周末亲自做饭投喂。正赶上徐翊然近期有事找徐翊白,徐翊白想着好赖他还有这么个弟弟,如今他既成了已婚人士,也总该让徐翊然和明澈正式见个面。 地点定在一家粤菜餐厅,周六中午。明澈和徐翊白先到,等了二十分钟徐翊然才来。眼见徐翊然姗姗来迟,徐翊白冷冷训斥,“现在都敢让我和你嫂子等你了。” 徐翊然面有菜色,欲言又止。忽然一只五指鲜红的手在徐翊然背后推了一把,随即门口响起一道高亢声音,“进去啊,堵着门干什么?” 徐翊然被推了个趔趄,不耐烦道:“妈,你别喊那么大声。不都告诉你了么,我嫂子怀着孕呢。” 徐翊然赴约之事被冯兰兰知晓,冯兰兰不请自来,徐翊然愣是没拦住。明澈见那半老徐娘年近六十,犹存几分风韵,年轻时应该是个美人,只是面相看着刻薄了些,愈老愈显。这路人甲有点意思——明澈被勾起兴致,打算好好看她今天演什么戏。只是之前见面那次明澈看出徐翊白兄弟俩关系还行,遂没开启战斗模式,只当给徐翊然面子,笑说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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